《闲敲棋子落花生》泠凪

78、圣言书生

　　第七十八章 圣言书生
　　何稷看了送来的衣衫，大多都是书生模样的装扮。玉皇，我一个好好的小道士，你不给我送道袍，怎么送起了文人儒衫？我有这么文弱书生样儿？本着浪费可耻，聊胜于无，自己也没有其他衣服可以穿，初来乍到还是不要挑三拣四等等心态。何稷捡了一套白底绣松枝的衣衫，让丹初给换上了。
　　丹初夸赞道：“霖君真是非常适合这身衣服，比起官服，更显得温润文雅了，整一副腹有诗书的谦谦君子模样。”
　　敢情之前那身就是自己的官服？倒是好看。何稷第一次穿这样的书生衣服，还是觉得不如自己的破烂道袍舒适，果真是应了那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丹初端详了一会儿，不太满意的去送来的箱奁里找了找，满意的笑笑。请何稷坐下，卸下何稷头顶那一只精致的白玉冠，将竖顶戴冠的发髻放下。轻轻挽起几缕青丝，用刚刚在箱奁里找到的东西简单的束了。点头的笑道：“这样才配得上霖君这身衣服和霖君的气质。端的是翩翩公子，白玉书生的模样。”
　　何稷对穿着发饰没什么研究，便任由丹初捣弄自己了。他侧着脑袋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原来是一根和自己衣衫颜色绣花差不多的发带，丹初倒是好眼光，这样确实比之前那个白玉冠更适合自己，看起来也更顺眼。左看看右看看，手上假装拿着一把扇子，笑道：“这下不仅只是讲学听课了，手里要是再拿一把折扇，走出去都会以为我是哪个书院出来的，而不是神仙了。”以后是不是自己应该改了自称‘小道’为‘小生’了？
　　丹初站在何稷身后，说：“霖君，索性讲学三日后才开始，一直呆在霖清宫怕是要闷坏了您，若是有什么想去的想玩的想知道的，小仙都可以带您去的。”
　　要是真的在霖清宫待着，别说三天，一天就能要了我的命！何稷听了丹初的话，完全都不用思考，兴奋的转身对丹初说：“当然是民以食为天！丹初，你们平时吃什么？有没有肉？”
　　丹初被前一秒还在欣赏自己的美颜，后一秒就转身兴奋的问自己的何稷吓了一跳，重复道：“吃？”
　　何稷眨巴了眼睛，期待的看着丹初。
　　丹初敛了尴尬，微笑道：“龙肝、凤髓、熊掌、猩唇，珍馐百味、玉液琼浆、瑶草琪花、异果佳肴，应有尽有。”
　　何稷惊讶的张大了嘴，嘴角还有一滴要掉不掉的口水。
　　丹初不着痕迹的拿着手巾擦拭了何稷的嘴角。
　　何稷红了耳垂，支支吾吾的说：“都说神仙吸天地精华，享长生不老，怜世间生灵。没想到神仙也是要杀生啖肉饮酒的？”
　　丹初笑说：“那不过是世人的误解罢了。午膳霖君想吃什么？小仙去安排。”
　　何稷是满脸茫然，他一个凡人哪儿里吃过龙肝凤髓，怎么会知道是个什么味儿？连个菜名都不知道，这让他怎么选？
　　丹初给了何稷一个台阶说：“不如这样，霖君既然已登仙界，不如就由小仙来安排，请您尝尝仙界的吃食；若是您吃了觉得不如凡间的美食，小仙再去学凡间的做法。你看如何？”
　　“有劳你了。”何稷笑道。真是个好丹初！
　　丹初建议到：“刚刚霖君也走乏了，先躺会儿休息下吧，一会儿小仙做好了午膳来叫您。”
　　“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点困了。”何稷站起身来，活动了肩膀，丹初把刚刚给何稷穿上的衣服脱了，服侍他躺下。卸下了帐子，帘子，退出了房门。
　　无比期待仙界佳肴的何稷在看到菜色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惊喜，除了装盘比较精致讨喜外，菜色看起来和凡间差不多，味道也差不多。倒是吃不出来什么龙肝凤髓，感觉和自己平日价吃的东西味道差不多，颇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酒，不错。”何稷酒足饭饱，抚着自己凸起来的小肚子，满足道，“和凡间的酒就是不一样，特别醇香。”
　　仙童们收拾残局，丹初伺候何稷喝茶，说：“那可不！这是小仙特地去酒仙哪儿讨来庆祝霖君飞升成仙的。酒仙的酒可不容易得，他一听说小仙是为霖君求的，竟然也舍得给小仙，可见霖君虽是初登仙界，却名望远播了。”
　　“远不远播我不知道，这都是丹初的功劳。”何稷笑道，“你也快请去用膳吧，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
　　“是。”丹初见仙童收拾完毕，也福身退出屋子。

　　“辰阳司？”何稷在丹初的仙法下在云上散步，指着斜前方一座泛着微微红光的仙宫问，“丹初，辰阳司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也是和天织司一样是天庭的职务司？”这些仙宫仙府是不是都是一个神仙设计修建的？怎么一路走来见到的仙宫看起来除了门匾上的题字外都差不多？
　　不愧是玉皇看上的人，果然聪慧！丹初心下赞赏道，“是的。下界修炼成仙的生灵飞升后就需要到辰阳司报道，然后再根据各自的特长分配到天庭各司各处供职。若仙君仙女的仙府中还有仙位空缺，便会着仙府中的掌事仙官或者亲自去辰阳司挑选，收为己用。”
　　何稷点点头，真是熟悉的遴选方式，又问：“我们霖清宫还有空缺吗？”
　　丹初领着何稷往辰阳司走，说：“还有一个空缺，若是霖君有更多心仪的仙选，可以先将霖清宫中的仙童挑选几名送还辰阳司，再行补充。”
　　“先不用送还，我就是问问。”何稷从云上下来，踩辰阳司门前坚硬的地上，与生俱来的脚踏实地感觉才让他有一点踏实，他问，“可以进去吗？”
　　“可以的。”丹初上前扣门，门自动开了，丹初笑道，“霖君请。”
　　何稷点头走进了辰阳司，待他们走进去，辰阳司的大门又自动关上了。
　　身着官服的辰阳司仙官领着副手小跑出来迎接，见到是何稷，忙点头哈腰，请何稷进门，端茶送水不停手。
　　丹初也不阻拦，一改微笑，说：“清芷霖君今日想为霖清宫填减仙童，辰阳司近日可有优秀的仙灵？”
　　那辰阳司一听何稷是来挑选小仙的，面有为难的说：“本来于七日前才飞升了一批十三位仙灵，可不巧太上老君处需要炼丹的小童，一次挑去了十之八九。现在辰阳司只剩下三位仙灵了。”
　　丹初不悦道：“清芷霖君才登仙界，哪里有你这样怠慢的，不说挑上好的送来，反倒把挑剩的拿出来？岂不闻哪里有新君用旧物的道理？”
　　辰阳司战战兢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见何稷也没有说话，实在是心下忐忑到了极点。想了想，勉强措辞道：“仙君息怒，也不是挑剩的，只是太上老君的掌事仙官说这几位不适合在炼丹房，不然也是要一并带走的。”
　　何稷见丹初立威的差不多了，说：“既如此，带上来让本君看看。”
　　“是。”辰阳司忙示意副手领着三位衣着一样的仙灵来了。
　　何稷见三位仙灵也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站在他的面前任由他像挑牲口一样的评头论足。
　　何稷笑道：“怪不得老君的掌事仙官不要，你的原身是什么？”
　　“回仙君，黑熊。”
　　“你不用说了，头顶上蛟龙的角都还没收起来呢。”
　　“……”
　　何稷仰头笑道：“道童道童，怕是没有你们俩能穿的道袍，比起道袍，你们倒是更适合做镇山太岁。”这两个也太强壮高大了吧，自己已经不矮了，但是也要像仰望星空一样仰望他们。太上老君在天庭地位这么高，应该不会喜欢仰望吧。
　　何稷又走到最后一位仙灵面前，心道，这位倒是长的精致，身段也不错：“老君的掌事仙官怕是看走眼了，竟然把你漏下了。”
　　被何稷表扬的仙灵紧张的脸都红了，一瞬间，整个辰阳司的正堂，弥漫了一股诡异的黄色烟雾，臭不可闻，呛的何稷疯了一样捂着口鼻拔腿就跑，站在院子中间向黄烟弥漫的正堂里面吼道：“丹初快出来，不然怕是要被熏晕过去了。”
　　怎么没反应？何稷想着丹初给自己做了好吃的，又是一个伶俐的小姑娘，便非常有义气的屏住呼吸冲进正堂，隐约见里面除了始作俑者，都已经翻了白眼口吐白沫了。何稷将丹初抱起就走，也不管其他人。
　　把丹初放在辰阳司正堂门外的大树下，又能遮阴又凉爽，拿出自己的手巾给丹初擦擦嘴角的白沫。用自己的袖子给丹初扇风，冲着正堂说：“你倒是把他们搬出来透透气，在这么憋下去怕是真的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正堂传出一声怯懦的‘哦’，和窸窸窣窣搬运的声音。
　　怪不得老君那边不要，这怕不是个臭鼬吧，还是胆子极小的臭鼬！要是炼丹的时候一受惊，炼出来的丹大概是不能要了。
　　“死臭鼬你是不是又放屁了？”
　　响亮的声音从何稷头顶的树冠传来，他顺着声音看去，一只矫健的苍鹰。身披红褐色横纹，扑腾了羽翼，冲着自己俯冲下来，临到碰撞了，又转了个弯，潇洒的化作人形，站在树下。
　　何稷蹲在地上停住了给丹初扇风的动作，直直的看着眼前苍鹰幻化的少年。满心满眼的羡慕，自己要是也能飞会化形就好了。
　　少年与刚刚那三位长袍广袖的仙灵不一样，穿了伶俐自在的短褐，挽了袖子，露出白玉般的小手臂。他见着何稷，疑惑的问道：“你是哪儿来的书生？”
　　何稷住了手，站起身来，作了道礼，自我介绍道：“小道姓何名稷字隅形，虽然看起来像个书生，但小道本是在道观修炼的道长，是今日才飞升上来的。”
　　花阴自我介绍说：“我叫花阴，也是才飞升上来的。”
　　“你也是飞升上来在辰阳司待分配的仙灵？”何稷心道，终于见到个长得周正，原身也不奇怪的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主。
　　花阴动动眼珠，笑道：“对呀，可是一直没碰到有缘的仙君，就一直在辰阳司了。”
　　何稷抓住机会问：“我歪打正着出门散步也能走到辰阳司，碰巧还没被臭鼬给熏晕，碰巧还碰到你，我们俩都是才飞升的，可不就是缘分嘛？要不你去我哪儿，我们俩做个伴儿？”
　　“管饭吗？”花阴心下一想，问，“听很多仙灵说有的仙君会克扣饭食的。”
　　何稷满口答应，伸出一只手说：“当然管，绝对不克扣！想吃什么就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好！”花阴将自己的手放在何稷的手上。
　　“以后我就叫你花阴，你叫我隅形吧。”何稷心里乐滋滋的，虽然丹初细心又周到，三十位小仙童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可他们到底都是神仙，和自己在认知上还是有差别的。花阴虽然是动物，到底也是在凡间待过的，很多丹初他们不能理解的事，花阴一定会懂。而且自己和花阴都是才飞升的，就算抱团取暖，人多了，也暖和不是？
　　“好！”花阴爽快的答道，他冲何稷身后正在艰难搬运两个壮大个的臭鼬嚷道，“臭鼬，等辰阳司醒了，告诉他我跟书生一起去……书生，你的仙府叫什么？”
　　何稷弯腰抱起丹初，说：“霖清宫。我叫隅形不叫书生”
　　“不就是个称呼嘛！我和书生去霖清宫了！记得跟辰阳司说，不然我吃了你！”花阴威胁的说，转而笑着对何稷说，“我们走吧，他刚刚被我一吓，估计马上院子也不能呆了！”
　　话音未落，黄色的烟雾开始在院子里弥漫……
　　“我不会仙法，飞不起来！”何稷抱着丹初，看着已经展翅飞起的花阴干着急。
　　花阴无奈的在空中化为人形，拎起何稷的衣领，飞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