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开了》春茶煮水

16、第十六章

　　一个晚上的努力，也只让沈岑将手中的论文开了个头。家里的网不似在学校那么方便，从文献网站上下载个几十篇中外文文献，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沈岑有些苦恼，算了算时间还来得及，他干脆将手里的事情放到一旁。大概是被枯燥的论文洗脑了的缘故，沈岑翻阅了一会书本，觉得索然无味，思绪便开始四处扩散开来。

　　他想起了工作，想起了季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忽然发现似乎有什么在今早被自己遗忘了，沈岑拿起手机，翻出了许景行的名片，犹豫了很久才问道：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有事找我？

　　或许是比较忙的缘故，许景行很少秒回，但沈岑看着这句立马回复过来的消息，忽然笑了出来。他看到许景行说道：我忘了。

　　在沈岑意外的同时，许景行又立马说：等我下次想起来了再说吧，早些睡。

　　看了眼时钟，发现的确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但沈岑不知道为何睡意全无，看着对方似乎在编辑什么却迟迟没有发送过来。

　　也不知道许景行究竟在纠结些什么，见微信上方再次恢复成了对方的名字，沈岑竟大胆道：你还不睡？

　　许景行：在写论文。

　　沈岑找了一张表情包，是汤姆和杰瑞握手的照片，他说：巧了，我也在。

　　他曾见到过许景行在电脑前写论文的模样，沈岑觉得或许是对专业的喜爱才会让对方如此沉溺在这份看似无聊的工作之中。出于好奇，沈岑问道：你什么专业方向的？

　　许景行：土木工程。

　　想起同济也算是建筑老四校，沈岑不禁感叹起来，但听闻此专业的学生毕业之后似乎都要去工地，他又问：你喜欢这个专业吗？

　　许景行：挺喜欢的，不然也不会选择读下去。

　　沈岑没有立马回复，对比了一下自己，忽然有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见到对方沉默下来，许景行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编辑了很久，他发送过来：高三时候本来一志愿填报的北师范，家里人都希望，然后后来还是偷偷改掉了。不只是因为那件事吧，还想找个自己喜欢做的工作。

　　有些触动，沈岑原本沉郁的心情竟有些豁然开朗。两人一来一去又聊了很多，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打扰对方很久了，沈岑有些不好意思，在互道了晚安之后才缓缓放下手机。

　　这一夜他说的并不好，许景行的一些话久久围绕在他的心头没有散去，他回想起自己的大学四年——在这个并不喜欢的专业里浑浑噩噩过着日子，既来之则安之，谈不上过分讨厌，但也磨平了他对工作的向往。

　　大一的时候有过一次转专业的机会，沈岑有些懊恼，后悔自己并没有抓住，而他如今生活的疲惫，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自己需要付很大一部分责任。

　　第二天的沈岑是早班，才刚睁眼就收到了祝兴华发来的微信，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沈岑差点忘了今晚的那场饭局。下班前半个小时，沈岑和孙妈打了个招呼，家里老人80大寿，没有拖拉，对方让他准时从医院里下了班。

　　通常在四点半沈岑总是见不着许景行，今天也没有例外。偶尔开车来的医院，沈岑刚驶出医院，向前开了没几米，忽然路边临时停着的另一辆汽车倏地发动开了出来，沈岑来不及躲闪开，对方的车头便已经将他的后车们给撞了个变形。

　　“操你怎么开车的？”沈岑刚一下车，还未开口，便听到对方车里的一个成年男性指着他破口大骂起来，“你没看见我打灯了吗？开那么快找死啊？”

　　“我都开到你旁边了你才打的灯。”沈岑反驳说，他看着对方穷凶极恶的模样，心想，怎么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了呢？

　　掏出手机给两辆车拍了照，沈岑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车，奥迪最新出的那款车的高配版，他心里倏地一凉，想着这修修也得要一大笔钱。

　　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善茬，他纹着一条花臂，提了个板寸头，虽然看不出衣服是什么牌子的，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一股古龙香水味却闻的沈岑浑身难受。

　　他天生不喜香水味，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沈岑向后退离了一步。

　　“册那。”男人咒骂一声，“我他娘的起步后你自己冲上来的，你别不承认。”

　　沈岑觉得他吵闹，也不想与男人继续争执下去，可无奈对方竟愈吵愈响，憋了一肚子的脏话在此刻全都向着沈岑破口骂去。

　　被男人这么一闹，这里的场景便将不远处执勤的交管给吸引了过来。交警走来的时候，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在看清对方的同时，只沉默了一瞬便继续大大咧咧地骂起来。

　　被吵得脑瓜子疼，沈岑揉了揉自己的耳根，显然也不想与对方多说废话：“我赶时间，进保还是怎么？”

　　“四千。”男人说，“你全责。”

　　“不可能。”

　　沈岑话音刚落，男人的火气似乎又上了一层，有想要动手的趋势，但在交警赶到的那一刻他又立马收敛起来。

　　交警大约二十五六的样子，和沈岑差不多大，但一眼看上去却给人十分老练的感觉。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口哨，手上的白手套也显然沾上了污渍，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最终驻足在了那个剑拔弩张的男人面前。

　　“怎么回事？”交警问道。

　　将大致情况讲述，沈岑放了个白眼，他发现男人竟添油加醋地又加上了好些个情景，在沈岑看来这都是子虚乌有的。

　　围着车子绕了几圈，交警用手机拍了好些照片，他弯下腰来似乎很仔细地在检查些什么，然后直起身子四周打量一番。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交警走到沈岑的身前，说道：“你的确是全责。”

　　沈岑傻了眼，还没出口反驳，便听见一旁的男人开始得意起来。冷笑一声，他继续朝着沈岑讥言，时不时蹦出的几个骂娘词，听得沈岑几乎无法忍受。

　　“为什么？”按耐下心中的怒气，沈岑看向交警问道。

　　“是他打灯在前。”交警说。

　　“但是他打灯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和他并排了。”

　　周围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开始指指点点，有人看不惯男人粗鄙的话语，也有人对沈岑冒失撞人后的死不承认表示不满。

　　没有再给沈岑继续反驳的机会，交警从口袋中掏出本子开始记录，写了好一会，他撕下第一张纸交给沈岑：“我建议你们进保。”

　　沈岑有些吃瘪，甚至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无缘无故被交警判了个事故全责，皱着眉头硬是没憋出半个字。交警的决断未免太过草率，甚至可以说只听了男人的片面之词，就将事故的全责给丢到了沈岑的头上。

　　紧紧握着手中这张纸，沈岑想继续反驳，却听见一旁传来另一个男声，对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去交警大队看录像吧。”沈岑一看，是许景行将车停在了一旁，他缓缓走来，似乎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进保，但是不可能是全责。”

　　“你怎么来了？”沈岑撇头问道。

　　“路过这里。”一边说着，许景行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男人，“他开到你前面，你打灯了，难不成还要停下来等你先走？”

　　将许景行和沈岑打入一伙，男人成了怒火中烧的模样，闹到要去交警大队处理的地步，先前在一旁的小警察也便不再多话。他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在犹豫半晌后才点了头。

　　“我不去！”男人大喊。

　　“去不去由不得你。”许景行说，“我们单方面要求就可以了。”

　　说完，他将眼神飘向一旁的交警，见对方点了点头，事情这才作罢。男人喋喋不休，像是不肯买帐，他不停地打量着交警，迟迟没有等来回应，没辙了只得受下。

　　沈岑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看见了祝兴华的名字，他这才意识到时间的紧迫。刚接电话就听见了立马传来的催促声，伴随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吵闹与欢笑，祝兴华问道：“沈岑你还有多久？就差你一个了。”

　　“妈，你们先吃。”沈岑无奈道，“被人撞了，我等会赶过来。”

　　“人没事吧？”

　　“没事。”沈岑回答，“我处理好马上打车过来。”

　　车门都被撞变了形，沈岑自然无法开着自己的车去酒店。打了拖车公司的电话在原地等待，还在一旁还有许景行陪着自己，他也不算太过无聊。与撞车的男人约在了明早九点，沈岑看着对方愤愤离去的背影，忽然很感谢此刻许景行的出现。

　　拖车在五分钟后就到了现场，因为事故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这才恢复了先前的样貌。想要出口感谢许景行，沈岑扭头，只见对方朝着自己撇了撇头，车的锁被打开，英俊的男人拉开的副座的车门，他没有给沈岑留下拒绝的余地，只用着平平淡淡的语气说道：“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