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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无从可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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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巫马东陵落下身形,稚清道:“日族之人都擅造结界,长桑君的身份特殊,造诣更是不凡,这山谷的周围一定有古怪,咱们只怕难以进入。”
他却径直迈步往谷中走去,稚清顿时满面急色。
“刚才的一切他只怕早就知道了个明白!”
“你是说他刚才也在?”
他已经顺利的进入了山谷,拐过一片花丛,看到小夏躬身候在那里,便笑道:“想必是如此了!”如果没有猜错,自己的身边一定有他遣来的细作,随时报备自己的一切,只是那人精明的很,居然能够逃过自己的眼睛。
稚清不语,任由他抱着一路去到了静室之中,长桑君端坐在宝座之上,双手结成一个古怪的造型,似乎正在打坐调息,巫马东陵心思微动,立刻想明白了,他刚才必定是潜藏在暗处,此刻会如此,正是在弥补元神出窍损耗的灵力。
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长桑君收起功法,口中笑道:“陵少难得大驾光临,这次就在谷中多住些时日罢,待到数日后的佛道大会终结,自然有办法治好你的身子。”
他果然知道了一切,言语中竟也毫不遮掩,稚清暗自心惊不已,巫马东陵却不多问,只是笑道:“本公子可是一日不可无酒,长桑君既然也是个爱酒之人,倒不知谷中可有佳酿?”
“陵少,早知道你会来此,谷中已经备妥了一切,保证你有酒喝,有曲儿听,还有美食可以享用。”
“只是有酒岂能尽兴,不知可有美人?”他竟似存了一丝侥幸,这长桑君既然知道她的来历,或许也会知道那个极好的人在哪里罢?
“陵少,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出三日,必定要你见到想见之人。”
他说的十分笃定,巫马东陵半信半疑,又笑道:“如此便多谢了。”
两人再不多说什么,长桑君命小夏带人出去,巫马东陵随着他一路缓行,片刻后去到一间屋舍,看摆设像是储物的仓库,小夏在一面墙壁前站定身形,躬身道:“公子,圣主已经在屋中设下了结界,您只需穿过眼前的这一面墙壁,便可以进入另一重天地了。”
他说完之后率先迈步,瞬间隐没在墙壁之中,巫马东陵随在后面,那墙壁无形的一般,身子毫无感觉,生生的便穿了过去,见到的果真是另一番景象,亭台楼阁林立,高大壮观,华美辉煌,假山泉池,小桥流水,矮墙漏窗,奇花异草,各据其位,数名奴仆穿梭往来,倒像是一座巨大的府邸。
小夏头前带路,将他引到一间极其奢华的居室之中,手掌轻拍几下,便进来四名白衣女婢,手中捧着一应物事,金色的灯光映照之下,个个都姿容秀丽,看起来也都乖巧的很。
“公子,圣主说了,今后您就是这幻境中的主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圣主还说了,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请不要叫别人知道您在谷中。”
巫马东陵不语,径直将稚清安放到床榻上面。
小夏躬身退了出去,四女则一齐上前为她打理伤势,看看负手站在窗前的背影,稚清便任由她们作为,四女的行事极为迅捷,想必都是训练有素之人,不过片刻,她肩背上面的伤口已经敷药包扎妥当,衣衫也换过了干净雅致的。
“你们先下去吧。”
稚清摆手命四女下去,她们便答应一声,躬身依次退了出去。
“灵儿,你有什么打算?”
“既然长桑君要盛情款待,咱们自然该尽情享受才是。”
“数日后的佛道大会能有什么古怪?倒不知他安得什么心思。”
“不管有什么古怪,此刻也只能信他了。”
巫马东陵面有笑意,眸子中却清冷的很,虽然长桑君将一切做得周全,此刻到底算是寄人篱下,他这素来都能掌控一切玄机之人,自然会觉得很不舒服的。
稚清暗叹一声,面上却笑道:“今日经历了太多的事端,你也该累了,先洗漱一下,再用些膳食,便休息去吧。”他素来都心性极高,凡事也都喜欢争先,何曾有过如此的狼狈?她便极度的担忧。
巫马东陵不语,径直推门出去,将这幻境统统走过,便在后园中发现了一大片桃林,他在林中缓步而行,入眼的是一树树的繁花,鼻端闻着缕缕幽香,渐渐的已去到了桃林的中心,那里有一颗最高最大的桃树,他在树下站定身形,却冷哼了一声。
一应物事,无不依照自己的喜欢,长桑君真可谓尽足了地主之谊,他需要的必定是自己将要聚拢起来的神族势力,而他的目的只怕也正是仙界了,巫马东陵沉思了片刻,确定他此刻不会对自己不利,也就不再多想了。
几瓣桃花随风飘落,他仰头望去,虽是夜色掩映,那一树的繁华却分外耀眼,看着看着,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张容颜,娇嗔薄怒,懵懂狡黠,欣喜时的笑靥如花,生气时的横眉冷对,忧愁时的娥眉深蹙,哭泣时的梨花带雨,几日来相处的种种犹在眼前,最深刻的却是那火毒发作的时候,想来就叫他胸中一阵剧痛。
她身上燃起的那一团蓝色火焰,他又岂会不认识?
令她备受苦楚的竟然会是宿炎,纵使她过去做过天大的错事,她自刎而死,被阴寒与黑暗困了许久,又受过了那般痛苦的折磨,他也便觉得无从可恨了,反倒是想要万般怜惜,只是不知她去了哪里,再见时又会是多久之后。
想到长桑君的话,他忽然有些信了。
但愿她真的会来这里罢,纵使有那个极好极好的人陪伴着。
琴香谷。
静室之中,长桑君端坐于宝座之上,弯起了嘴角,想起方才在君山看的那一场好戏,他便忍不住连连冷笑,带着惯有的讥讽。
小夏垂头躬身侍立在一侧,不敢打量他一眼。
良久,他忽然冷笑一声,将头转向一方,清斥道:“隐离,你既已来了还要藏匿身形,莫非是欺我眼盲!”
他的嗓音越发的阴寒无比,却照旧是喜怒不辨,小夏一惊,匆忙抬头四下打量,又动用法力仔细搜索了一番,却并没发现有第三人的气息。
“圣主?”
长桑君不语,再度冷笑一声,乌羽扇轻拂,一道金光射出,将屋内照的金灿灿的,在这炽烈的光芒映照之下,地上隐约现出一条黑影,小夏清斥一声便要动手,那黑影却忽然消失不见了,代替它的是一位身着白色紧身衣的男子。
隐离收起神通现身出来,纤瘦的身子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上,连连叩拜。
“圣主,属下也是刚到,见您似乎正在冥想,这才不敢出来打扰!”
不论是何时何地,随时都可以隐藏住自身的气息,纵使是仙神也难以发现他的存在,这是隐离的长处,也正是留他在身边的原因,长桑君笑道:“你不过是想看看,依照你的本领,是否瞒得过本君的法眼!”
“圣主,属下不敢!”隐离现出惊惧之色,恭伏在地上不敢动弹半分。
“不敢?为了我奈何的解药,你会不敢?如果可以瞒过,你必定会生出一些非分之想罢?”隐离垂首不语,他又道:“你未经传唤便私自回来,所为何故?”
“圣主,属下已经在骄阳公子身边隐藏了几十年,他如今来到了谷中,属下便以为......”
长桑君也不容他解释,将乌羽扇轻挥,一团黑气罩过,他立刻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团,脸上痛苦莫名,面容几欲扭曲,咬牙坚持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小夏见状匆忙躬身低头,不敢再看一眼。
“这敛鸠的滋味如何?”
随着每一次心跳,周身的血脉都会剧烈的膨胀,整个人似乎要爆裂开一样,隐离痛的冷汗涔涔,身子翻滚着,雪白的衣衫沾满了尘土,说不出半个字来。
长桑君又笑道:“你擅离职守,又居心叵测,本该杀了了事,念在你往日的一点功劳,今后也还有些用处,这一次,本君就不与你计较了!”说话之间再挥羽扇,一缕香风拂过,解除了敛鸠之毒。
隐离强忍着痛苦,匆忙跪好了连连拜谢,长桑君道:“虽然他来到了此地,你的任务仍然不变,但凡与他相关,事无巨细,本君一概都要知道!”说完摆手命他下去,隐离惊魂未定,匆忙退了出去。
长桑君沉思片刻,唤过小夏吩咐了几句,小夏也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