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夜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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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月色，感结黯然。
思之念之，夜不能寐。
颜越数连几日调兵遣将，繁忙操持战备之事。而颜穆整日沉浸军中严格训练三五千颜家精锐。
这夜，群星璀璨，风吹不断，北城气候比起京都皇城自是多出不少爽朗。
少年独立高台寂静地仰望远空，起初天真以为出关后他会带着他游历世间美景，遍尝世间美食……可眼中秋雁飞过，少年心中已累积了不少哀愁。不得不苦笑，事实与梦想往往不随人愿，时日如同指间沙粒那般匆匆散落，当初那句未曾出口的心愿是否还有机会说出？
……又是否能够实现？
那个重要心愿难不成就此成为一缕残念？
―――不，绝不！
（我是不是比常人拥有了太多不寻常？所以一心所求便成了种贪得无厌，最终是不是奢望一场？）
（你若觉得如此，那便等同失去了大半的勇气及信心！）
（师傅，我只能求助于您，能否让我有点希望？只要那么一点点，我定会不惜一切去争取！！）
多么深沉的情怀与坚定的意志？……与精神灵魂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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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鬼鬼祟祟？”敏锐的少年察到转角处的异常。
颜穆只好硬着头皮自转角处走了出来，尴尬嗯哼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
少年偏头一眼，毫无意外道：“原来是北城少主，有事么？”随即又高昂着头，呼吸着夜里的清新空气。
与少年并肩而立，颜穆望着远空欲语难语，喉结滚动一番，干脆坦言道：“之前我对你那些失礼态度，还请见谅……”。
“谈不上什么失礼”。
“我是特地来跟你说这个的，并且相信你的能耐”。
“承蒙少主信任，毕竟月某还得以事实证明”。
颜穆俊朗的五官悄然放松，认真的语气稍些自然起来，“别怨我以为你的到来是场敷衍……你说得对，所谓兵之大事，既系百姓生死，亦系北城存亡的重要与根本，不可否认你的策略深思熟虑，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是么～”少年黑亮明净的双眼正面打量颜穆。
颜穆一表人才，五官俊朗，一头青丝梳得随意自然，尤其身高腿长，健壮魁梧的体格，拥有实实在在的军将魅力。
“愿我们共同努力吧~”。
英气焕发的颜穆对少年有了种相见愉快的感觉，这是他对少年产生的好感。
“早闻少主年轻有为，操兵擅武绝非浪得虚名”。
“一介武夫罢了！就算浪得实名又如何？空有一腔热血无处挥洒……”。
从这句话中，少年扑捉到颜穆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少年清楚，当初从纳加烈口中得知关于颜穆之事，实际上南越军事统帅颜武大将军才是颜穆真正的亲生之父，而北城城主颜越是为颜穆的叔父。
颜氏家族本体系庞大，子孙繁荣，颜家老祖乃南越开国功勋，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威，由于颜家尽出龙虎军将，护国之责亦由颜家一脉主要传承。战国时期，六国争雄引发天下混战，那场战争历经十四五年，不但漫长且血腥残酷，颜家军将在战争中个个骁勇善战，同时也为国捐躯而陨落了不少人。直到十五年后六国混战终于被合并为三国鼎立，战争结束迎来了天下太平。颜家历经战争伤亡，已严重导致血脉稀疏，家主有心开枝散叶繁荣血脉，奈何不得果实丰量。就拿颜武及颜越两兄弟来说，到他们这辈已剩唯一两个后续，颜武属于武痴级别，一心痴迷操兵练武之术，好不容易中年得子老来得女。而颜越恰是情痴，取得心爱之人为妻，可惜妻子体弱多病，过门两年便撒手人寰，还没来得及为颜越生儿育女。从此颜越不取不纳，心中只有亡妻一人。
颜穆成为整个颜家唯一的独苗，当年生父颜武出了大事，颜穆为藏己身份掩己耳目，便辗转成了颜越之子。
民间说法：颜穆母亲身份卑微，乃颜越身边女仆以卑鄙手段给颜越下药，趁机沾得颜越雨露而怀孕偷偷诞下一子。情痴颜越为后继有人便认了此子，此子便是北城少主，颜穆。
“无处挥洒……少主心中似有何不满？”。
“如今皇朝复杂不堪，文武百官目光短浅，内心腐朽，有些事我不想像颜武将军那般重蹈覆辙……”。
“颜武将军当年威震朝野，名震四方，月某听闻殿下有所提及”。
颜穆目光一敛，“哦？太子殿下是怎样提及我叔父的？”。
“当初皇上不仅缴他兵权，还将他一贬了之，殿下说皇上这么做也是另有隐情”。
此话不得不让颜穆发出鄙夷之声，无比压抑道：“多么昏庸的另有隐情！不过都是些恶心的借口与理由罢了！”。
“要知道所谓的真相，往往埋藏在一幕幕'事实'的背后，而欲知事实背后的真相，还得先一层层揭开那些所谓事实的面纱！颜家数代名将忠心耿耿效命皇朝，也是因历代帝皇拥有英明之处，而英明之人又怎会做出昏庸之事？”。
颜穆神色难辨地盯着少年，“虽然皇上在我叔父心中一直是个不变的信仰，但最终结局何其悲惨？”。
“鸟尽便是弓藏之日，一旦烽火再生，自是宝弓再启。往往君与臣之间，固然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有时看似复杂难解，实则知己知彼，相互相成……”。
“为何跟我提起这些？”。
“我知道颜武将军才是你的父亲，颜越是你的叔父”。
颜穆瞳孔冷聚。
少年嘴角一勾，幽幽道：“对我动了杀机吗？……………之所以我从殿下那里得知这个秘密，因为你与殿下终究是同一路人，而我与你只能是友非敌！”。
“此话怎讲？”。
“就凭你这些年卧薪尝胆，一手磨练出来的颜家军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有朝一日替你父母报仇雪恨，为颜家洗冤雪耻，对吧？”。
两人身边的风拂了又拂，颜穆冷聚的瞳孔直刺少年，少年的双眼却如同两汪清泉，清澈见底，不含杂质。
渐渐，风似停歇，就像颜穆的杀意已隐退下去。
少年从袖兜里掏出一颗糖果，“这是我离京之时，殿下偷偷塞入我包袱里的，他知道我喜欢豆平糖，这颗给你尝尝，我觉得香甜的味道会让人一时平息心中烦恼”。
颜穆从少年手中接过，垂头看着油纸精致裹着小小的一颗糖果，红了眼眶。
豆平糖！………。
颜穆早都忘了这么香甜的糖果，这种糖果是京都皇城的特产，小时候他很贪吃，就是喜欢贪吃豆平糖。
“怎么？不喜欢吗？”。
颜穆摇头，轻声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将油纸拆开，糖果入口，那种久别的滋味和心中的情绪交杂纷纷。
“蛮军今日已达境内，想必歇兵一宿便会发动攻城，我打算此刻前往蛮军营地转转”。
颜穆意外地抬头，“你的意思？”。
“不如与我散散心去，顺便比较比较蛮军究竟有多么强悍？与你颜家军相较又如何？”。
少年初临战事，完全有必要在战前作足更充分的掌握与准备，所谓将者，贵在知敌虚实，而后可避实而击虚。
颜穆再次感到少年心思慎密，不由自主道：“战端即开，亲自去探对方之底而摸清虚实，未偿不是有利之事”。
“知己知彼，成就百战百胜！能早一步预算出我方的胜败几率，才好早一步作出更妥的应对策略！”说着，少年随意用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丝。
颜穆心神为之摇晃，眼前的少年连拨发丝的动作都是那般风姿卓越。果然，从见到少年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少年身上有种不可低估的特别。
“此方圆百里我再熟不过”。
“有你同去自然省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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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偏暗的一角，两道人影自高墙顺着软绳滑下，颜穆下巴一扬，少年点头会意，两人迅速朝同个方向奔移而去。
夜空下，平原上，两道身影矫健如飞。约摸个把时辰，颜穆与少年便已潜入蛮军驻营的范围之内，清楚可见站岗的蛮军与一列列巡逻的队伍。
少年远视当中那座较大的帐营，偏头跟颜穆说出自己的想法，发间淡淡的芬芳顺着轻风飘过颜穆的鼻端，颜穆的心绪竟有些莫名的纷乱。
“觉得怎样？”。
只见颜穆摸了摸身，“……怎不早说？”。
“喏，我有”少年从腰间取出火折抛给颜穆，颜穆深瞥一眼接着，两人心照不宣地行动起来，一人以短刀割草，一人往一块枯木上飞快刻划着什么，少年刻完便径自离场。
颜穆依旧潜于原地布置枯草，待少年离去一定之时，便吹亮手中火折将草点燃，飞快向周围抛散，被迅速引燃的火星在夜风的助势下快速蔓延开去。
已绕至另一方的少年见颜穆那端火光旺起，烟雾弥腾，蛮军营地也因此发生波动，有人大叫，“不好，那方出了状况！”。
一句叫嚷引起兵群嘈杂，巡逻队伍已将器械抄得老高，目光纷纷涌聚一头，警惕烟火燃烧处。
“吃饱了撑着，都在瞎嚷什么？”魁梧雄壮的中年大汉，身高八尺，如同熊人一般从大营里跨出，粗阔的脸上横肉满堆。
“大尊，那方出现可疑火光！”一名猛将手指烟雾升腾的方向。
“屁大点事就给老子乱了阵脚？……民虎立刻带人过去察看，要发现任何可疑便给老子当机立断！”。
昼霸盯着远处那片烟火，呸一口吐沫吐出，就算有人来袭，在他昼霸地盘算何玩意？不过送上门来讨宰罢了。
不久，民虎返回，“属下已察看仔细，并无任何可疑之处，想必那火因天干气燥而起”。
“他娘的无聊！”。
众人唏嘘，当是有人趁夜来袭，一个个兴奋地还以为可将自身筋骨运作一番。
“什么鬼天气，还给老子着起了火！”昼霸抹了把脸，无趣地回入了帐营。
大营里，昼霸方才坐过的那张摇椅，似乎还在轻微地晃动，无所察觉的昼霸往椅上坐回，随之大皱起眉，伸手往股下一掏，一张横脸气得当场发绿。
原来椅座缝隙间竟夹有一物，此物上清晰狂妄地刻着一个‘彘’字。
“给老子来人!他娘的杂碎敢如此挑衅老子！”如雷贯耳的声音爆发，连帐篷也在嗡嗡作响。
一名蛮军匆匆入内，“大尊何事？发生了何事？”。
“老子养了你们这群废物不是？”昼霸一把揪起那蛮军的胸口，蛮军的脚顿时悬了个空。
“大尊息怒，有话好说！”蛮军打着哆嗦面如土色，此番吓得不轻。
“告诉老子是哪个负责巡守的？叫人给老子砍了再说！”昼霸连同手中木块往这名蛮军脑门上一拍，军蛮惨摔在地，嘴鼻流血，丝毫不敢有所迟钝，赶紧起身跌跌撞撞冲出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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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上，已返回的两人在星月下纵笑。
“原来你刻了那个字，昼霸不气得暴跳如雷才怪！哈哈哈，没想到你是个幽默的人？”大笑不已的颜穆，真没料到少年还有如此心性。
“对他们有何概论？”。
颜穆边笑边不屑道：“那般军纪根本不及我颜家军，有空我带你去军部瞧上一瞧，让你感受下颜家军的威武”。
“昼霸显然暴躁易怒，若稍一使计撩拨他的性子，有可能会使他发怒而散失理智……” 少年不忘作出结论，昼霸的性子算是摸着一二，那么，有关另一侧打算在少年心中也就开始了一定的酝酿。
“不过说实在的，昼霸的武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他好歹是整个氏族蛮夷的神话，从未有人打败过这个神话。……当年，蛮荒地带有十多个独立独制的氏族部落，各有首领统治自己部落占据一席之地。由于每个部落生性好斗，也因贫困和野蛮而经常相互抢杀掠夺，特别快到过冬的季节，部落间会因掠夺过冬的粮食和物资而屡此不断地相互厮杀。当时昼霸的部落还很弱小，每年都会遭受其它部落的欺压驱逐，每年他的族人都会因此死伤。最终昼霸不得不爆发，短短一年时间以强横武力一举杀灭十多个氏族首领，并使其每个部落由他一手统一！……此后，刚统一起来的氏族部落经过大肆杀戮而残疲不堪，不仅人心不稳，而且更加贫困，昼霸便励精图治整顿人心，断绝相互掠夺的行为，还使其族民大量饲养畜牧，勤猎耕作，直到衣食无忧再进一步鼓动族民繁衍人口。如今，一个整体的氏族部落完全强壮了羽翼，昼霸铁了心要来夺取北城，以至扩充土地，正式向北城发动了野心”。
“他的野心到底多大？单单一座城池，还是想要更多？”。
“昼霸的野心有多大尚且未明，目前他对北城有志在必得之心”。
“据他过往，不可否认他的强大，但在我眼中强者不一定为胜利者，而胜利者才是真正的强者！……他只不过统一了整个蛮荒部落，未必能得到夺取北城的胜利！到时候我会亲自领教此人……”少年眼中精光闪烁，体内的热血在流动，体内的热血在期待。
颜穆哑口无言，徒看少年那张猖狂的脸，心想这便是初生之犊不怕虎？
……不像，怎么看也不像年少轻狂之人！
“时候不早，我们明儿见～”。
少年明白，颜穆或多或少对自己言辞存有看法。
“等等，呃……你说我们是友非敌，我姑且相信…”星空下的颜穆，精神抖擞的军将之姿，自有一番不怒而威的气质。
少年点头，“穆兄一般很少住在府中，长久以军部为家，明儿我去军部找你”。
“好！到时我俩切磋切磋…”颜穆神情傲然，他也想让少年心服口服。
（谢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夜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