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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兵临城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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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初升，日头自山中一跃而出，穿透薄云将金色的光芒释放在整片大地之上。
“报！……蛮军出动！”探子飞跑上城楼汇报最新情报。
颜穆带着几分不屑，慢条斯理整理着戎装，“该来的始终要来！万事具备，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城楼上，大量弓箭密布如云，颜越与刘毅等人分别各操其岗，远观蛮军即将出现的地平线。
姗姗来迟的白衣少年优雅地步上了一处瞭望台，带着从容的神情，静观其势。
当太阳的光芒逐渐加升，浩瀚的声音由远至近，黑压压的蛮军终于出现，带着滚滚尘土汹涌而来，气势冲天。
蛮军隆重地来了，拥有满腔热血来对城冲锋，有着绝对的横蛮，有着势在必得的嚣张。
“弓箭注意！发射！”颜穆手中令旗一挥，战鼓擂鸣而起，城楼上的弓箭如同黑色流星密布如雨飞射而出。
潮水般泛滥的蛮军，大部分快速冲至城下架上云梯，个个如狼似虎往上争先攀爬，似乎上面有大量肉食正等待如饥似渴的他们上去暴掠一番。
当有的蛮军侥幸爬上墙头之时，眨眼间即被城上长矛刺死，或被大石磕砸脑门，惨叫一声跌落下去。
疯狂的蛮军前赴后继，争分夺秒，发了疯似的屡屡冲锋，云梯屡架屡爬，尽管屡倒屡翻持续上演。
双方弓箭彼来此往激烈交~错，中箭倒下无所顾虑，替补的后人紧接而续，短短时间城下便已血流成河……
城门口，一群蛮军正以冲撞车撞击城门，城上弓箭石块噼哩啪啦往下攻打，蛮军们的盾牌虽说起到一定防护作用，但举着盾在头顶就像在滂沱冰雹中强撑着伞，即便挡住了弓箭，却运气不佳地被乱石打砸，最终盾破，难逃厄运。
“报！药水准备就绪！”这名报告的士兵身后排了一支长长的特殊队伍。
颜越手中令旗一挥，“速度！…不停下泼！”。
原来颜越指挥的这支特殊队伍，每名士兵的双手都戴着加厚的手套，利索抬着大桶将烧得滚烫的开水稀里哗啦往下泼，紧接传递而来的下一桶继续泼，使开水形成一张张水幕连续不断。下面正疯狂撞门的蛮军不仅承受着乱器的攻打，万没想到被从上而降的开水溅上，或被淋成一片落汤之鸡。
蛮军们开始嚎叫，带着奇痛奇痒的身体在热雾中张牙舞爪，有的已在地上乱滚乱爬痛苦挣扎，再不久便在乱石乱箭中肝脑涂地，血肉模糊……。此惨景直让后方蛮军止步大惑，顿失方寸，一时半会无法再敢接近城门。
蛮军这方：
“他们在开水中煮了大量的痒痛草，目前我方难以再近城门，一旦被沾上便会痒痛难止，肢体失控！”蛮军是这么向昼霸紧急汇报。
“他奶奶的在水中煮了痒痛草？……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也使得出来？”鄙夷的骂声此起彼伏。
昼霸毫不犹豫令道：“那就再调一批~弓~弩~强~攻城门泼水之处，极力掩护我方冲撞车，不管怎样也要给老子破了那道门！”。
“遵命！”。
昼霸身旁的一名蛮将手指城门琢磨道：“大尊你仔细瞅瞅，北城城防坚实且防备有加，恐怕我们仓促之间难以入手，反而只会牺牲更多人手…”。
“你懂个屁！那道门一刻不破，老子便一刻不得杀入！而只要门一破，这北城就等于老子囊中之物！”。
“可是大尊……”。
“闭上你的狗嘴！别给老子唧唧歪歪扰乱军心，你也给老子冲门去，分秒必争，老子稍后定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遵命！”。
城楼这方，颜越看着下面一切效果从容淡定。原来城内架有密密麻麻无数大锅，北城百姓团结一心，全在帮忙添柴打水，各自忙碌烧水煮草等事务。那批士兵井然有序地往城楼不断传送开水，与百姓之间的配合早在之前就已大致预习，目前所做到的便是搭配有序，忙而不乱。
“哇哈哈哈，痒痛草这奇葩玩意竟能用来守城，简直是大快人心！哈哈～咋北城城门已成水帘洞，有点意思~”颜越谈笑风生，笑看城门口垒了一地的尸体，冲撞车在这个时候已被砸毁，一时半会无法再继续使用。
白衣胜雪的少年仍然伫立在那处高高的瞭望台，至始至终不曾挪动半步，比起老城主他们在不断操作指挥，少年倒显得无所事事。时不时有几支箭弩朝他飙来，他也不过以手中剑鞘信手一扬，风度翩翩地拂开弩支，静观其战。
今日不过才拉开序幕而已！北城还需继续等待，等待蛮军们高亢的气势在攻城中渐渐消耗殆尽的时刻……
最终，蛮军在长达两个时辰的激烈进攻之后，昼霸见这场初战竟无隙可乘，气急败坏之下只好收兵，带着军队郁郁而归。
“土鳖们收兵喽！…哟嗬，收兵嘞~”。
号角声起，城楼上的士兵们见昼霸军队灰溜而撤，全体欢呼。
统计双方死伤人数，蛮军竟高达数千，而北城这方不过损伤百人左右，这场初战北城以捷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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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一百五十匹战马之蹄皆被裹上棉布，颜穆趁夜带着颜家军向蛮军营地突啸而去。
此时此刻的昼霸正与几员猛将在大营中讨论当日战况。
只闻啪的一声碎响，昼霸砸掉手中瓦罐，咬牙切齿道：“姓颜的老狐狸一连厚着脸皮拒战不出，还那般猥琐煮了大量痒痛草严守城门？！”。
气归气，怒归怒，今日之战对于昼霸来说还不至于太过气怒。不过初次交战而已，昼霸终归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不然当年又是怎样带着几员猛将以强武统一起十多个氏族部落的呢！
一脸络腮胡的猛将民虎劝道：“北城兵力不过我方一半，仅仅靠的是城防之利，明日后日我们连续强攻，最终他们准垮无疑…”。
另一猛将道：“末将认为一味强攻并非良策，今日已损兵折将，可想而知若继续重蹈覆辙……末将还是建议明日改以火攻，莽子乃我们氏族第二神箭手，由他带领主攻为妥！”。
“火攻？”。
“正是”。
话到此处，众人闻得营外传来嘈杂之声。昼霸与众将立感不对，立马向外冲出。
外面场面甚是混乱，数不清的火箭急速飞射，着重射击蛮军粮草之处，大面积粮草都浓烟滚滚燃着大火。
“他娘的前一秒提及火攻，后一秒便火箭来袭？”猛将拔刀向前。
昼霸一掌挥开擦肩而过的火箭，狂性大发地怒吼：“他们给老子送上了门！儿郎们快随老子杀去将那些狗~日的碎尸万段！”。
“杀！”巡逻队统统响应，操着兵器跳上了马。
“撤！”这边的颜穆见势已到，立即调转马头速撤，而撤退路线早已规划，若蛮军穷追不舍，颜穆正好引君入瓮，与前方峡谷埋伏的少年来个前后夹击，进行围杀。
“追上他们赶尽杀绝！”。
一段追击路程，民虎越来越觉得不对，不禁大呼：“当心他们设有伏兵！”。
莽子也察觉出异常，“路线蹊跷，切莫穷追！他们这般突然来袭必定有诈，我们万不可中了他们的圈套！”。
一马当先追出老远的昼霸气得翻江倒海，不得不硬生生勒住战马，大刀怒指远远撤走的人马咆哮：“你他娘的给老子等着！”。
不久之后，蛮军营地的火势已被扑灭，空气中布满物资烧焦的味道，说不损失亦损失大量，由于水源不便的因素，近三分之一的军备粮草被毁，猛将们个个愤怒。
“那老狐狸绝对够阴，之前让人潜来戏弄大尊，辱我大尊人猪一头，不料今夜又来偷袭扰乱，着重射烧粮草…”莽子一肚子火无处泄发。
“能准确无误知晓我方物资具体位置，想必之前那夜……”。
昼霸一想到那夜摇椅上的木块，上面清晰狂妄刻的那个字，足以让他七窍生烟。
“都给老子自觉滚过来！你们站岗巡守的失职一次也罢！这次更加耳聋眼瞎了吗？…对方上百马骑都两次辱到了家门口，一个个后知后觉？”。
昼霸纵然不知对方马蹄上都裹有棉布，目的在于消音突袭。
此时的昼霸横着一副吃人不吐骨的凶相，眼看就要举刀杀人。
地上齐刷刷地跪下一片，全体发颤，“大尊饶命！”。
巡守队长禀诉道：“大尊恕罪！他们无声无息来得实在突然，末将等人有所觉察之时，已经……”。
“噗呲”一刀落下，巡守队长头颅滚地，落得个血溅当场。
“你们这帮畜牲不是发呆便是犯困，如此松懈的岗哨还有脸狡辩？老子不知道你们长着双耳双眼何用？来人！将所有站岗巡守的割耳挖眼，一群无用的废物！”。
“住手！…大尊请听我一言！颜越这孙子狡猾不已，定是有心想要激怒大尊，好以此打乱我方军心！属下还望大尊这次饶了他们，试想弄残他们亦无济于事，宁让他们立功抵罪啊！”莽子苦口婆心地劝阻。
“大尊饶命啊！我们定会立功抵罪！”颤抖的一片异口同声。
昼霸火气难消，见莽子如此劝阻而稍作一思，想想自己当初带人打的不过野战而已，靠的是硬碰硬的武力杀伐。而如今是与训练有素、策略有方的一国兵将对战，己方若达不到一定智谋，定会大有差池。
如此一思，昼霸脸上的肌肉抽了抽，骂道：“看在莽子随老子多年出生入死的份上，老子这次便给你们暂且算了！不过都给老子听好，从现在起加强人手扩大范围严密防范！谁要再让任何人接近营地半步，谁就等着被老子活活剁死！”。
莽子大喝：“都听清了么？之前要不是疏于防范，他们又怎会清楚我们物资的具体位置？你们都要深刻反省！”。
“是！立刻增强防范，绝不再出任何纰漏！”。
跪地的一片无声散开，莽子定了定神，努力迎起个笑脸向昼霸安慰道：“属下这就给大尊拿罐酒来解解气，下一战还等着咱们哩！”。
昼霸将手中阔刀抛给民虎，抑声一叹道：“怎么说也是老子一手训养的儿郎，个个脑袋虽欠缺些谋略，但杀伐血气倒是毫不落弱！……看来未经战火与鲜血的锤炼，根本称不上真正的智勇之士……”说着，昼霸已转回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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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北城内的空地上堆满了大量器械，这是刘毅在战后命人出城清理战场，将战场上的兵件回收，连石头也不想浪费地运了回城，为己方省回不少资源。
也是在这个时候，城内几批士兵还在颜越的指示中忙碌布置二战准备。
至于颜穆与少年，与各自带领的一两百名颜家军并未返回北城，此时的他们在郊外一片隐秘的树林中露天过夜。
近四百名颜家军，以各种姿态打着盹儿，留有几队轮换守岗。
半夜醒来的颜穆，一眼便见少年半躺在不远处的一颗树杈上，嘴里叼着根杂草悠悠地晃动，双眼望着夜空痴痴入神。
再是认真看去，淡淡月光牵萦少年整个一身，隐隐光华流动。水晶般的少年犹如朦胧烟春里绽放的一树清丽夜樱，那般独特，那般地与众不同。
“少主醒了？”有人出声打破了宁静的夜。
“嘘！”颜穆已来不及阻止，见少年的目光已向他这边投了过来，颜穆傻笑起身往少年走去。
月光轻盈地跳跃在少年的眼睫，细微的光芒让少年的双眼染上了一种华美的色彩。少年道：“穆兄睡得比较沉，兴许是累了吧？”。
“为何你还不休息？”。
少年唉了一声，“我大概患上了一种惯病……”。
“哪儿不适？”。
“并非哪儿不适。只是睡眠颇差，尤其夜里难以安睡”。
“原来睡眠不佳？……待回城后我让刘老医给你开个药方，保准能让你摆脱失眠之苦”。
“那就有劳穆兄了！穆兄你说，下一着蛮军是否使用火攻？”。
“嘶……或许有此可能！”。
“火攻之法通有五种：一乃人马，二乃粮草，三乃辎重……”。
颜穆接道：“还有仓库与通道，以及运输设备”。
“那么你说，我为何让颜城主那般布置？”。
不加以思的颜穆略些不悦，“你当我傻子么？北城不但城高坚固，易守难攻，主要就得防止城门被突破！”。
“战争乃变幻无穷，波谲云诡，穆兄说的乃是其一，其二便是……”少年跳下树杈，从袖兜里掏出一颗糖果塞入了颜穆的手中。少年笑道：“其实很简单，最容易的事便是拖延时间而最不费力~”。
颜穆剥开油纸将糖果放入口中，像个孩子般乐滋滋地享受那种香甜味道，待到回首之时，发现少年的身影已飘渺到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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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至溪边，颜穆见少年独坐青石上静静地望着溪水，恍然间，颜穆觉得少年身上隐隐透着一种深到无形的孤独，他很想陪伴少年，陪他多说说话也好。
“你动作真快，一转神便跑了这来”。
“随意走走，发现这儿有条小溪”少年扭头一笑，“穆兄想知道如何感受月的温度么？”。
“………”。
“过来，将你的手浸入水中试试”。
轻柔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晚清晰到无可挑剔，颜穆如失了魂般走近少年，不假思索蹲身，将手伸入了水中。
低眉浅笑的少年，刹那芳华，如同被淡淡的月光浸染覆盖。
“触摸水中月是不是凉凉的感觉？”。
这便是月的温度？
湿凉的感觉使颜穆顿然清醒，收回手甩了甩，抬头看向少年那双清亮而幽远的黑色眼眸，犹如闪耀着群星的夜空，是种清澈剔透的颜色。
“你是不是有烦恼？”。
“莫非你没有？”少年虽是扬着一抹细微的笑容，眼底却飘过一丝淡淡的感伤。“人命于天地之间如同沧海一粟，蝉鸣一夏，往往有些烦恼是因想得过多，徒增而已罢！”。
“那又何必想太多？不是自寻烦恼么？”。
“若能控制‘何必’该有多好”。
少年叹了口气，扬起手指道：“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好，我陪你”。
“对于下一战，你怎样看待？”。
颜穆回道：“照原计划继续实施以逸待劳，让他们逐渐困顿到精疲力竭及声威锐减之时……”。
“只是等到那个时候，不知道要等多久”。
“难道你另有想法？”。
少年点头，“我不想浪费太多时日”。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沿着小溪漫无目的游走。
（谢谢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