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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白首犹按剑(中) ...
宁岚来到洛淼已经五天了。
经过这五天,她才知道澹台净当初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楼毓站在前厅,端着茶翻看书籍的时候,她姗姗来迟,问他有什么事。
楼毓搁下书,只问了一句:“你想变强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怔忪之后,宁岚答了一个字:“想。”然后就开始她恶梦一样的五天。
楼毓让她换了装去军营,白日里和洛淼的守城士兵一起接受训练,而一到晚上,她的桌前准确无误地出现着一摞摞的书,不是别的,都是史书。
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被清角吵醒,月上树梢的时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支撑着自己的精神看那一卷卷已经泛黄的史书。
楼毓对她的训练,与普通士兵别无二致,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有丝毫的收敛。
绕着围场跑圈跑到脱力、与其他士兵对打到手腕脱臼、背着大石块爬一上午的山路……那些汗水淋漓的日子,有时候甚至连沐浴的时间也没有,起先几日她还觉得颇为不适,五天下来,就已完全没有了这样的顾虑。在地上摸爬滚打之后,没有什么比自己身上还要脏了,脚上的水泡磨了一个又一个,劳累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她和子欺困在林子里的那些时光。
当她每一次疲惫已极的时候,就有下一项任务往她头顶砸下来,压得她连一分一秒的休息时间都没有。
此刻支着手坐在灯下,看着前代列传,宁岚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但是一想到楼毓轻飘飘的一句“我会来检查的”,立刻又往手背上掐了几下,提起精神来。
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见到了五日不曾会面的梅衣。
梅衣还是那样干净素雅,衬得自己格外又脏又臭,宁岚此时被楼毓磨出了厚脸皮,也大大方方地向着梅衣一笑,没有任何的尴尬。
“梅衣小姐有事?”宁岚的声音有些哑,尤其是在今日负重走了一下午的上坡路,最后还被楼毓一声军令下令跑回军营……不堪回首。
梅衣长袖一舞,将手上的东西抛进窗来,借着内力轻落在桌上,正是丰城剑。
五日前,丰城剑早就被楼毓找借口拿走了,只丢给她一把普普通通的剑,剑柄甚至还锈迹斑斑。宁岚使了五日的锈剑,早已厌倦,此刻见到丰城剑,不禁展颜一笑,灿若桃李。
“多谢梅衣小姐。”她抚摸着剑柄,内心无限欢喜。
梅衣浅浅一笑:“公主不需如此客气。”她从袖管里拿出一个白瓷小瓶,放在宁岚桌上,温声道,“公主若是有伤,可涂些金创药,虽不是什么特别的药,却也能缓解疼痛。”
“谢谢。”宁岚真心地道谢,目光盈盈,宛如碧波。
“另,王爷说,公主这些日子训练得够了,明日起就不需再去军营了。”梅衣一福身,“梅衣告退。”
梅衣每一次都是行色匆匆,不愿在宁岚面前多留一刻,让宁岚感觉很是微妙,却又说不出有什么古怪。
但是,丰城剑的重归她手,终究还是让她长久以来吊着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手里握着力量,那就不会再惧怕。
楼毓说的话,虽然必定会实现,但那种实现方式总是让人哭笑不得。
比如,他问宁岚想不想变强,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就把她丢到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五天,又比如,他让梅衣来告诉宁岚不用再去军营的第二天早上,这位北静王爷亲自来把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宁岚拎去了演武场。
勉强穿戴好盔甲的少女,头发都未整梳好,极其茫然地问他:“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楼毓把丰城剑丢给她,然后灿烂一笑:“训练呀。”他手一扬,从一旁的兵器架上顺手拿起一柄长刀,“那么,就开始了。”
宁岚只觉眼前黑影一闪,楼毓就到了她面前,只来得及提剑挡住面门,就听见“铛”地一声,手里的丰城剑险些脱手而出。
楼毓一步退后,反手将刀插在足前的地上,一眯眼:“这五天你在军营里是白呆了么,恩?”
朦胧的睡意瞬间被这一刀打消了,宁岚眼睛一亮,双手握紧剑柄,将剑置于胸前:“来吧。”
“来”字还未说完,楼毓黑色的衣袂已然从她眼前翩拂而过,宁岚只觉耳边一凉,一缕发丝就那么轻轻地飘了下来。
她一回身,就只能看到欺身而上的男子,以及那把又重又亮的大刀。
勉力用剑锋抵着刀身,抬眼的时候,宁岚清晰地看到楼毓的瞳里倒影出自己吃力的表情,楼毓挑眉一笑,道:“我看这力道,也没什么差别嘛。”
宁岚一手从剑柄上移下,剑锋前的大刀顺势往下压,一弯腰,手腕上的镯刀转了出来。她一挥手,蓝盈盈的镯刀就往楼毓的颈间扬了过去。
楼毓笑道:“会用别的武器了,有进步,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太遗憾了。”
刀光一闪,楼毓抬手用刀背挡住镯刀,再一用力,就听见清脆一声想,镯刀从宁岚手腕上飞甩出去,落在地上恢复成了镯子的形状。
楼毓随手一扔,大刀落回原来的刀架上,空着的双手一抱肘,黑袍的男子笑眯眯地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少女,藏起锐利的黑眸,长笑道:“看来我以后,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你不会是……唔”宁岚话都未说完,楼毓直接从袖管里掏出一张干饼塞进她嘴里,自己拍了拍手,愉快地道:“好好吃早饭呀,郁小姐。”
宁岚喉咙里一噎,等她把嘴里的饼咽下去之后,楼毓已经在三尺之外对着她挥手了。
“吃这么快会不消化啊,郁小姐。”
宁岚顿时感觉自己失语了,手上提着丰城,一剑砍在地砖上,清越的声音里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楼、毓。”
有了这一天早上的经历后,宁岚每日总是极早就起床,哪怕是一边犯困一边看书,也要提防楼毓大清早来抓她去演武场。像第一天那样早却是再也没有了,只是他把时间改在了下午,每日下午,都成了他打、宁岚逃的固定时间。
越与楼毓相处,宁岚越发觉得这个男子的身上有许多令人敬佩的地方。虽然表面上嬉笑无状,但他手下的那些兵却无一不服服帖帖。他会很多兵器,并不专长于任何一种,所以他每天随手抄起什么就用什么与宁岚对打,但他很宝贝那杆红缨银枪,每天都会擦得很亮,放在演武场最高的地方。他能肆无忌惮地对澹台净冷嘲热讽却让人对他无可奈何,偶尔的时候,楼毓会和宁岚说一些苏湛小时候的事,比如几岁被师傅罚跪去祠堂,比如苏湛那整日不见踪影的父亲,又比如苏湛那一手好琴艺是与楼毓打赌输掉的后果等等。
在楼毓口中的苏湛,打破了宁岚眼里那个神话一样的少年的一贯形象,然而却令她觉得那样的苏湛才是真正的苏湛。他不是一出生就是无所不能的,他和她一样被罚过被骂过甚至也像她一样茫然无措过。
在一次次的对打后,宁岚已经渐渐能够与楼毓相过几十招了,毕竟经过澹台净的拆骨重接,她的柔韧性和可塑程度也大大提高。直到一个月后,楼毓已经把演武场所有的兵器全部使过一遍了,宁岚从未赢过,但从一招都接不下到能够与他相拼几十招,也算进步惊人。
打斗的时候,楼毓会突如其来地问她一些问题,都是与她夜夜读的书本相关。
这一次,他终于握着那杆宁岚望过无数遍的银枪站在了演武场上,用金线钩着的黑色衣袍在日光下有一种耀眼的光泽,楼毓面向着她一笑:“这杆枪,从来也只有阿湛能与我战平。今日我却要试一试,你能从我枪下走多少招。十招以外,我就让你去江都见阿湛。”
宁岚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只透出浅浅笑意,隔了衣袖双手握着丰城剑,只道:“好。”
楼毓手上银枪一转,划过半个圆弧,朝宁岚面前刺来。
宁岚深吸一口气,抬剑将枪尖格挡在额前,“锵”地一声,力道压了下来,她控制不住的肩膀一沉,仍是咬牙往上抬。
楼毓一双漆黑的眼浮光轻掠,微微一抬长枪,手腕轻轻一旋,红缨飞舞,亮闪闪的枪尖又往宁岚的左肩而去。
“安莫安于忍辱,先莫先于修德。”
宁岚一怔,提剑挽了个剑花,立刻接道:“乐莫乐于好善,神莫神于至诚。”
“兵,有胜于朝廷,有胜于原野,有胜于市井。”楼毓长枪一指,目光如雪,黑色的宽袖迎风飞扬,在日光的照射下,凛然不可逼视。
剑气如虹,宁岚跃开数步,将丰城剑横扫出去,打在红缨之上,架住枪尖往下压,有些费力地道:“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
楼毓的银枪招式流畅且洒脱,不似他用刀那般过多地注重形式。枪尖刺的都是宁岚明显的破绽,没有多余的花式,直来直往。
宁岚被逼得一路往后退,脑子还要跟着楼毓的思维跳跃,应付他突出其来的考问。
“诱之以仁义,敌人知礼;重之以是非,故人知劝。”一枪将宁岚逼到演武场的场边,楼毓昂然一抬头,不假思索地又报出一句。
“决之以赏罚……”宁岚额上冷汗微湿,左手还是解开镯刀的开关,顶上楼毓的银枪,“故人知信。”
声音里带了喘息,回答也渐渐凝滞起来。
楼毓手上一出力,宁岚的手腕又一次被压得不能动弹。
他忽然跳开了一问一答的考察形式,在刺眼的阳光下,眯起了眼睛,问她:“你信命吗?”
宁岚几乎没有犹豫地答:“不信。”趁着楼毓一放松力道,她一手抓上银枪的枪身,单膝一跪,丰城剑从下而上的刺了上去,穿透了楼毓宽大的黑袍,顶在他的下颚前,宁岚眼眸亮如星辰:“第九招了。”
银枪如游龙一样收回手中,手指一夹剑锋,楼毓笑道:“如果这剑是阿湛在用,恐怕我只能认输了。”
宁岚感到自己的手腕僵住,丰城剑根本抽不回来,楼毓力道大得惊人。
楼毓一松手,宁岚就跌坐在了地上,用手撑着地面,她仰头看着楼毓居高临下的眼神,他深黑如墨的瞳孔如初见一般,似是藏着锐利的剑锋,不带分毫笑意,然而他脸上却是笑着的,带着几分玩味,低头看着宁岚:“为什么不信?你能决定你的出生么?你能决定你为男为女么?而这些,恰恰是命运的基本。”
平息下呼吸,宁岚将镯刀重新归整好,黑白分明眼睛直直盯着楼毓,良久才一字一顿地道:“我无法决定那些,但是即使我的过去、现在都是命运掌控的话,那我只能说,我的未来,还是握在自己手里。”
楼毓一手按在她的头顶,黑色的长发已经被阳光晒得暖洋洋了,黑袍的男子不带语气地道:“再说一次。”
“即使过去、现在是一种命运,那么,我的未来,一定会在自己手中。”
忽然浮现出安静的笑意,楼毓揉了她的头发:“记得你的话,兰亭公主。”
不是郁小姐,是兰亭公主。
这是他的承认,对苏湛、对郁宁岚的承认。
宁岚迎着日光缓缓微笑:“那么,我能去见阿湛了吗?”
楼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收回手,淡淡问她:“清河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宁岚有些措手不及,但她还是回答了,她说:“我的长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女子。”慢慢地,神色有些黯淡,“没有能遇见王爷,也是长姐的遗憾。”
“我不知道她是否遗憾,但是三公主,我送你的最后一句话是:过去的事情可以不忘记,但是一定要放下。”楼毓背身负手而立,目光凝视着连昌的方向,流连不断。
正如他永远不会忘记父亲死在连昌的蹊跷,可他不会因此而反抗郁家,与一己的私怨相比,洛淼的城民才是活生生的现在。
宁岚若有所思,抱膝坐在演武场的地上,她同样远目晴空中升起的那轮太阳。
纵使那光芒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但她还是一直看着、看着,直到眼角的泪水慢慢湿润了眼眶。
周末继续拍一个百合的片子(噗
=v=是灯光的作业
不过我会尽量更新的
下章苏湛应该会出来了~
一次更了一章,表扬我吧表扬我吧(我太无耻了……
请大家用留言鼓励我吧,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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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白首犹按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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