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恋人心（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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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不知怎么就醒来了，沐清清张开眼，还有些茫然。
她起身点了灯，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划过她的手指。
她转过身，漆黑的房间里，烛光一晃一晃，似乎随时就要熄灭，在烛光找不到的地方，有一团浓浓的黑影。
黑影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沐清清因为酒精有些沉重的脑子转过弯来，飞快丢出几张符咒，转身疾步跑出去，脚下却被什么东西一绊，跌在地上。
她咬破食指，顾不上疼痛，凭借着危急关头爆发的潜力，流畅地在地上画出阵法。
翻滚间，淡色的衣裳上沾满了血迹红痕，无比狼狈。
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沐清清站起来又跑了几步，取出怀中符咒，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
借着月色，沐清清又看见了“它”。
那张脸——姑且称之为脸——布满了虫兽撕咬的痕迹，五官只余下黑漆漆的洞口，它每走一步，就有几只不知名的虫子从它脸上掉下来。
随着它一步步走出来，它的身子被朦胧的月光照出来，支离破碎的身体烧的炭黑，胸口的肋骨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沐清清面前。
她几欲作呕，扭过头去。
不光是脸，连那妖物身上都爬满了虫子，软体的，有鳞片的，随着它的动作，不断有虫子落在地上。落在地上的虫子目标一致，都往沐清清的方向蠕动爬行，黑压压的一片，恐怖非常。
沐清清一声清喝，师父太上道人的符咒“咻”的一声，四散非去，将它团团围住，它本想拨开符咒，却在碰到符咒的时候，如同触电一般缩回手。
符咒发出蓝色的火焰，将它逼退。
它发出不以为意的阴冷笑声：“火？”
灵火把沐清清包围，为她抵挡着毒虫的攻击。
沐清清念咒念到一半，听它说了一句话，突然脑子一空，把咒语给忘了。
她厌恶地看着满地爬虫，欲哭无泪道：“不烧还由它们爬到身上不成？！”
沐清清越是狼狈，它看起来越是心情舒畅，“想当年你对我是何等颐指气使，不屑一顾，如今也不过这般在我面前落荒而逃罢了！”
沐清清咬牙道：“你若是恨我，却何必糟践自己？”
它嗤笑一声：“若不如此折磨自己，怎么能报仇雪耻？若非如此，尊贵的沐家大小姐怎么会看我一眼？……咦，这是什么？”
身后的虫潮中传来刺耳的鸣声，沐清清一看，成片的毒虫也不知碰了什么，顷刻间化成黑水。
以一物为中心，四周毒虫顷刻惨死。
沐清清催动灵火照过去，发现驱散了毒虫的竟然是师兄止水送给她的香囊。
方才她跑得狼狈，不知什么时候把香囊给丢在地上了。
沐清清因此灵光一现，总算想起了符咒的后半截，完成了符阵。
“它”见先前派出的毒虫潮吃了亏，一抬手，更多毒虫蜂拥而上，往沐清清周身爬去。
沐清清头皮一麻，十分恐惧，又抽出几张灵符，稳固符阵。
那些个毒虫撞上符咒都被灵火焚化，不一会地上便落了一地虫尸。
沐清清虽然完成了符咒，却也被困在了小小的阵法之中，无数毒虫悲鸣着撞上她匆匆布置的阵法，令围绕沐清清四周的灵火都黯淡了几分。
若不是师父太上道人的灵符威力非凡，此刻她早就撑不住了。
毒虫爬动的声音，死时的悲鸣，啃噬的声音，环绕在沐清清的耳朵里，汗水顺着她的脸流下来。
四周没有人声，唯有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细微声响和“它”愤怒的嘶吼催动着沐清清最后的力气。
沐清清无法想象符阵崩溃后自己的下场，她不敢松手，但是她的体力逐渐跟不上了。
“师兄！！”沐清清破罐破摔了，大声喊着，“最喜欢师兄了！”
伴随着她的声音，一丝幽幽的光芒从香囊中升起。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前传来。
沐清清想起了她到太上道人处的那天。
那时候，止水还是太上道人的独苗苗，听说有师妹了，兴高采烈从老远的地方回到了山上。
听说沐清清是被迫才上山的后，止水看着漂亮可爱的师妹，笑眯眯地递给她一个香囊。
“师父不方便出山。你若是以后回去，还被那东西纠缠的话，就对着这个香囊说‘最喜欢师兄了’，那样，师兄就来救你，好不好？”
止水笑得像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沐清清看看师父，拿了香囊，老大的不乐意，“不好。”
记忆中师兄的身影与眼前的身影重叠，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手指滑动间，蓝色的灵火随之而动。
他眨了眨眼睛，“小清儿，叫师兄。”
沐清清深谙他的性子，立刻清脆地喊了声：“师兄！”
那个男人站在月下，紧皱的眉舒展开了，但凡他身边灵火过处，一切皆恢复如初，仿佛刚才让沐清清恐惧的蛊虫不曾存在过一般。
一道寒光从院门□□入，直直打在“它”的身上。
寒光与止水的灵火一同席卷而去，将“它”逼得无处遁形。
“它”负了伤，又见沐清清有帮手，也不犹豫，在毒虫的掩护下遁走。
姗姗来迟的沐清雨在院门口焦急地唤了声：“阿姐！”
沐清清松了口气，本已往地上摊着了，听到沐清雨的声音，连忙道：“我没事。”
沐清雨上前道：“多谢止水道人。”
止水爽朗一笑，看着沐清雨道：“不必客气，我答应了小清儿的事，自然会做到。只是我最近仍在苗疆，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幸好有你在。你……是小清儿的弟弟沐清雨吧？我看你修为了得，应该保得住小清儿最近平安。”
他又看沐清清，道，“小清儿，那日我听你描述，猜测你招惹的是‘人蛊’，这下看到了它，总算彻底确认了。你且拿着这符纸小人，待我脱身，便来寻你，替你化解。”
言罢，止水的身影一缩，化作一个纸人，落在地上。
沐清雨见沐清清一身狼狈，星眸中自责难以掩饰，“都怪清雨一再来迟。”
沐清清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傻孩子！”
沐清雨摸着额头，带点委屈和迷茫跟着笑。
“你已忙了一天，晚上不好好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沐清清眼中带点心疼，嘴上却责怪他。
这话，配上她狼狈的样子，实在没有什么威严。她却还要说：“师兄既然答应了我，自然不会看我落难……”
沐清雨嘴角的一丝笑意逐渐收敛，他放下手，安静地站着。
“我也想保护清清。”他说。
幽深的星眸中，似乎孕育着火焰。
沐清雨的样子太过认真，让沐清清不禁怔住，到嘴边的话也咽下去了。
她没有生沐清雨气的意思，只怕他误解了。
沐清清纠结了半天，又憋出一句：“我只想你睡个好觉，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而担心……”
沐清雨看到一向张扬的姐姐竟然认了怂，也愣了，“我知阿姐是牵挂我……”
“我方才急了，不该骂你。”见沐清雨眼神发愣，沐清清搓了搓手，嗫嚅，“原谅姐姐好不好？”
沐清雨的脸上重新漾起笑容，眼神温柔，“好。”
从小到大，姐姐沐清清究竟为他操心了多少呢？
家中的混世魔王，谁也不怕的性子，却总费尽心思来逗他开心。
为了他，沐清清甚至和沐峻吵过架。
沐清清对他的好，是想把全世界上有趣的、珍贵的都送到他跟前的好。
殊不知对于幼年一直病弱、不受待见的小男孩来说，捧着礼物来到他面前来的小女孩，才是世间最美、最珍贵的宝物。
沐清清松了口气，仍然偷偷瞄他，“清雨在母亲那里读了蛊术相关的书了么？师兄说的‘人蛊’，你可知道是什么？”
沐清雨略一沉思，道：“以人炼蛊，是为人蛊。养蛊，是将数种毒虫放入同一个盒子中，让其互相争斗、吞噬，最后留下的毒虫便是蛊虫。蛊虫在同类相食相争中发生了变化，不同的炼制方法和材料，炼出的蛊虫作用也不同。人蛊，将人与毒虫一同投入瓮中，人与毒虫争斗，以毒虫为食，若是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瓮中最后剩下的是人，便炼成了传说中的人蛊。此乃蛊中的禁术，因为太过残忍而被禁止使用。”
沐清清光是想想“它”曾跳进满是毒虫的瓮中，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她沉默了半晌，才小声问：“那这人蛊可有解法？”
沐清雨摇了摇头：“人蛊，炼蛊人将自己炼成了蛊。蛊成时，炼蛊人便神智疯癫，怎么会写下解法呢？”
研究出人蛊炼制方法的蛊师，一定是一个疯狂的天才，却也因此赔上了性命。
沐清清正在想，不知在苗寨的师兄是否找到了解决人蛊的方法，却看见沐清雨皱起眉，板起脸。
“这么多年，清雨也一直在寻找破解的方法。”他说。
沐清清抬头看了看星空，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家乖乖弟弟好像有点……吃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恋人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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