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人蛊（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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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的宫殿边，宫人们早得令避开，四周悄然无声。
王知兮原来在火灾现场查看情况，随意一扭头，就看见了清清清雨二人。
“怎么来得这样快？”王知兮微微一笑，道。他眼神在略过清清面上的时候，不着痕迹顿了顿，很快又移开。
得知蒙多从月妃殿上离开，失去踪迹的消息后，王知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露出担忧的神色，“如此，母后处倒是不必担心了……只是找不到它，却该如何是好？”
清雨道：“我们来，正是要问你。”
王知兮道：“但说无妨。”
“兮可知，密道阵法是何人布置的。”
“不知。”
“存在有多久？”
“不知。”
“宫中如今坐镇的是何人？”
“以华山的无尘道人为首，有十数名赫赫有名的高人。”
“可有精通苗疆蛊术之人？”
“并无。”
苗疆蛊术对中原来说，最是神秘莫测。生苗的苗人对中原人自古以来就十分排斥，是以几乎不存在中原人会有机缘去学习蛊术。
不光光是生苗的苗人厌恶中原人，中原人对于操纵蛊虫的蛊术也是极为不喜的，认为其阴险恶毒，绝非正道。
两方互相厌弃，多年来一直没有任何交流。中原人对苗人的了解，也仅仅限于已经归顺的熟苗而已。
熟苗的苗人早已遗忘自己的文字、语言和神秘的蛊术，除了保留了一些风俗习惯，几乎与汉人没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高手云集的皇宫中，也没有一个熟悉生苗蛊术的用蛊高手。否则也不会任由蒙多在月妃宫中潜伏了那么久。
王知兮身为太子，所言不会有假。
清雨得到答复，也算是对事情有了底。宫中驻守的修道者，虽然修为高深，但是对人蛊却是束手无策。即便是与之联手，事成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桃花仙虽然是半仙之身，但同样对蛊术一无所知，只能靠一身仙力蛮横威逼。天道自有自己的法则规矩，也不会由得她胡闹，全部寄希望于桃花仙也非上上策。
清清的师父太上道人倒是涉猎颇广，对蛊术也有所了解，只可惜这关头，他恰好羽化飞升。想要询问也没有机会了。
既然如此，只能试试联络那人……
清雨心中本已有九分胜算，终究怕有所疏漏。他又如何会用清清的安危做赌注，自然是事无巨细，一一计划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便不会动手。为此，他必须要找到那人一起，二人联手，才能保证能除去人蛊之患。
不过一瞬，他在心头反复演算了千遍。
那边清清一点也不知情，还悠然地问：“太子殿下，查出那宫女的身份了么？”
王知兮神情严肃，摇了摇头，“这才是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按道理，宫中当差的，名姓，出身，都是记录在册的，更何况刘妃这边，用人都必须向上报备。管册子的被父皇重罚后，仍不改口，说是不曾有这么一个人。可火里确确实实有这么一具尸体。”他略一沉吟，又道，“我已派人去调查城中可有少女无故失踪。”
可尸体在大火中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想要查出其真实身份无异于海底捞针。
好在本朝政治清明，大部分百姓的户籍都登记在册。第二天失踪的人就查出来了：是史馆修撰家的家奴，那日随着小姐进宫，不幸被大火殃及。
好巧不巧，这个修撰，正是沐家的老四沐峭，那小姐正是沐峭的独女沐清莹，在大火中丧生的是沐清莹的贴身丫鬟。
消息传到清清这里，把她吓了一跳，打开门，清雨已经等在外头。
他早知道她听到这消息坐不住，一定要去看一看沐清莹，提前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谁知沐清莹也是刚收到消息没多久，清清二人到时，小姑娘还未及笄，哭起来整个人缩着，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沐清莹抽抽搭搭地哭，把知道的事情始末说了。
原来那日是溪禾小公主请清莹进宫玩。
溪禾公主早年和她是同窗，两个女孩年纪差不多，关系一直不错，常有往来。后来公主的生母刘妃喊两人去殿上，沐清莹因为丢了东西，就回头去找。
她走得急，没等人带路，结果自己在宫中迷了路，最后被大太监发现，好好训了一通。
小姑娘在家娇生惯养，被大太监骂得抬不起头。
还好有人机灵，认出了清莹是史馆修撰沐峭家的女儿，而担任礼部侍郎的沐家老二沐岷在宫中人缘一直不错，这人也和沐岷熟识，便偷偷去报了信。沐峭这才赶来把女儿接回去了。
到第二天，清莹才知道刘妃殿上走了水，后知后觉自己逃过了一劫。
清清听了也是唏嘘，好言哄她，只是清莹和她到底是生疏了，整个人缩着只敢乖乖应声。
清雨插话问：“你丢的是什么？”
清莹道：“是以前堂姐送的算盘。溪禾公主对这东西很是好奇，我就偷偷带进宫里给她看。堂哥莫要和我爹说哩！他知道了又要骂我！”
清清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笑了：“这算盘还是太子送我的呢，怎么溪禾公主不曾见过？”
清雨解释说：“算盘多流行于商贾之间，公主金枝玉叶，也许不常有机会见到吧。”
重农抑商是一直以来的传统，沐家有如今地位，一来是端王庶女下嫁，二来沐家上一辈重视，除了长子沐峻不得不继承家业，剩下的几个都是在沐家老爷的监督下寒窗苦读，最后考取功名，在朝庭谋得一官半职。
清清是长在沐家本宅的，家中经商，常见到算盘，也时常有机会拨弄，所以觉得并不稀奇。
如此一想，当公主竟颇多掣肘，反而挺不自在。
那边清莹她爹沐峭闻讯来了，正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板着脸训人：“昨日看你抱着算盘回来，我就猜了个大概。你下次再这样，早晚因为带坏公主，被刘妃娘娘罚了。到时候爹娘可护不得你！”
清清笑颜如花，脆声喊：“二叔。”
沐峭见了大哥的儿女，这才脸色好看些，仍然连连摇头，道：“不妨事。亏得你们用心，还来看这丫头。”
那边沐峭的妻子也来了，她恬静温婉的脸上带着谢意，“莹丫头此次死里逃生也多亏了大侄女原先送的算盘，应该是我们登门道谢才是。”
“这可不是第一次了！我都说了这算盘很厉害！”沐清莹插嘴说。
沐峭夫人也道：“上次莹丫头落水，也多亏这算盘落在岸边上，让人看见了，才把她救上来。”
那边二叔叔沐峭也微微颔首。
“算盘可还在？”清清问。
沐清莹一扭头，回屋里把算盘抱了出来。
只看红木算盘因为不常使用，也没有好好养护，身上颇多伤痕，已经变得黯淡无光，还有几处龟裂。其上的算珠则是先前大火中就烧毁崩裂了的，少了几颗，剩下的几颗算珠也由于不太对称，显得有些孤苦伶仃。
清清看它的表面上，萦绕着一缕极其微弱的金色光芒。
自从触碰过天道之门后，她的阴阳眼所能看到的非人之物也变得更多更杂了。
她从小和这些非人之物打交道，就算以前没见过这金色光芒，也能连蒙带猜知道这是“气”。
清雨在她边上低声说：“是真龙之气。”
她眼神一动。
他说：“只是气已经很淡了，应该很快就要消散了吧。”
按沐峭夫妇所说，这算盘至今已经替清清和清莹挡了三次血光灾。若是按道家的划分，它称得上是极为上上乘的法器，只略次于有主动攻击性的法器罢了。
清清接过算盘，爱惜地拂拭，道：“它那年在大火中受了损，但是几乎保存完好，果然是有福缘的。”
沐峭夫妇面面相觑，却是不知。
清清诧异道：“父亲没和叔叔叔母说么？”
一时啼笑皆非。
那会儿，沐峻把一个半旧的算盘差人送过来的时候，沐峭还揣摩着大哥是什么意思？可是最近有什么事做得让大哥不顺心了？
沐峭是家中老幺，又是庶子，就算如今当了官，对沐峻还是又敬又爱的。
他想不通透，就把算盘给了沐清莹，让她好好珍视。
清莹那会才四五岁，这么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烧坏的算盘呢？
被遗忘在角落的算盘，再次见光时，已经积了不少灰尘了。
清莹让下人把它擦干净了，乐颠颠拿去给十六皇子王知书看。
王知书啧啧称奇：“这算盘真有什么玄机？”
两个小孩子干巴巴瞪着这算盘，半天也没能看出个花来，反而余光瞥见对方傻乎乎的样子，都捧腹大笑。
十六皇子的妹妹溪禾公主撇嘴，极其不高兴地道：“早知不带皇兄来了。”
“好皇妹！”王知书连忙嬉皮笑脸凑上去哄亲妹子。
清莹和溪禾公主是手帕交，公主常常唤清莹进宫来玩，偶尔公主同父同母的哥哥十六皇子王知书会出现。
溪禾公主占有欲极强，常常和哥哥王知书置气，非要闹说他和自己“抢”清莹。
三个孩子年纪相仿，倒是玩的不错，所到之处皆是欢声笑语。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人蛊（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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