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人蛊（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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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江南的梅雨季节，即便是正午也没有太大的太阳。飘着雨的天空乌蒙蒙，这种天气本是不适合斩妖除鬼的。
清清打开了个太上送给她的大箱子，里面慢慢的符箓让止水都咋舌不已。
“师父对小清儿也太疼爱了，我当年下山历练，师父可没有送我这么多东西！”
“师兄本事了得，师父自然不担心你啦。”
清清看也不看，大大方方把这一箱子无价之宝送给了师兄和清雨。
她学艺不精，又不能呆在家中，还得随着两人一同去皇宫。
因为成了自家师兄和弟弟的累赘，清清好一阵懊恼。上一次这般懊悔没有好好学习道术，还是在明珠楼里的时候。
几乎在三人潜入宫中的同时，人蛊就察觉到了他们的闯入。
然而普通人根本无法发现用符箓隐藏身形气息的三人，派出心腹毫无意义。
人蛊必须亲自面对他们。
王知书早在见过止水后，就十分不安。
他看不见桃花仙，以为止水手指都未动就将人蛊重伤了，对人蛊的实力有了几分怀疑。一方是扬名天下的道界第一人止水，一方是不知底细的人蛊，生性多疑的王知书会相信谁显而易见。
然而他已经被迫上了贼船，想要下来，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王知书低吼道：“你真的有把握对付止水？他可是太上道人的大弟子，我从没听说他会失手！”
人蛊道：“我的目标又不是他。”
王知书道：“可你对付沐清清，他摆明了要护着那女人，你不是和他作对是什么？”
人蛊道：“我已经帮你实现了心愿，你也得帮我实现心愿才行。”
王知书恨声道：“你帮我实现了心愿？我要的那个皇位！我要的是万人之上，最尊贵的皇位！你给我了吗？！”
人蛊道：“你要和我讲条件？”
屋顶上掉下一直毒蛇，嘶嘶地对着王知书吐信子。身躯危险地拱起。
溪禾在王知书惊声惨叫：“皇兄！！有毒蛇！！”
王知书本就心烦意乱，一脚将这个肤浅的女人踹了出去。
溪禾被他一脚踹得几乎吐血，头昏眼花，也不敢叫了，夹着尾巴一溜烟跑了。
皇兄最近脾气阴晴不定，简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让溪禾打心底里害怕，再也不敢在他面前颐指气使了。
她才滚出去没多远，就见到了太子和溪午公主。
王知鹿是她空想的对手，一见到王知鹿，她就下意识挺直了腰杆，还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溪禾硬撑着，却还是被王知鹿眼中的杀气惊到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知鹿给了她一个眼神，见她还是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怂样，就再也懒得看她了，冷声道：“王知书那贼子在何处？”
王知兮微微皱眉。
王知书已由宫人抬着，坐在软轿上出来了，挑眉道：“皇姐找我何事？无论何事，都不该如此疯言疯语。你说对吗？”
溪禾害怕地道：“皇兄！溪午昨日已经把凤家那女人救出去了！你的人质……”
“闭嘴！”王知书额头青筋蹦跳，几乎想将自己这个蠢不可及的妹妹亲手杀了！
溪禾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没察觉王知书脸色异常。但还是乖乖闭嘴了，无他，她看见一只毒蜘蛛正悬在她的眼前！
总算让这个聒噪的蠢妹妹闭了嘴，王知书的烦躁才舒缓了不少。
人蛊用意念对他道：“我想要这个人的真龙之气。”
王知书道：“你不能杀他。”生死蛊在，王知兮活着，他就有两条命。王知书不傻，他不会完全信任人蛊，自然要为自己留条退路。
人蛊道：“你不是恨他吗？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杀了他我就得到这世上最纯净最浓郁的真龙之气！”
“不可。”王知书并不退让。
若是人蛊挡不住止水的攻势，他好歹还能靠着生死蛊侥幸逃生！
人蛊似乎有些生气，将王知书的心肺都搅了个天翻地覆，却碍于寄生关系，没有将这个人类杀死。
王知书痛得欲死，却还是没松口。
“我现在需要能量，”它说，“否则我会被他们消灭，到时候你真以为自己能独活？”
王知书自然有自己的算盘，他嫉妒王知兮，却也清楚明白王知兮的价值，他相信拿捏住了王知兮的性命，那些人不会对他下重手的。
人蛊不能诱惑王知兮和它交易，自然夺不了王知兮的真龙之气，上他的身。可它又受了重伤，在恢复之前，离开王知书这样上好的容器不是明智之举。
它虽然厌恶这个人类的诡计多端，但还是离不开他。
王知书受了它不少折磨，已经不再相信它能替自己夺得皇位，开始后悔自己引狼入室。
那边王知鹿冷声道：“本宫与你没什么好好说的，你捏造事实，污蔑本宫与皇兄，还幽禁本宫母后，心术不正。来人，将这狼子野心的混账东西绑了！”
溪午的亲兵只听从她的命令，立刻上前，与王知书的侍卫打作一团。
王知鹿居然带了一条鞭子，她亲自抽出鞭子，鞭子化作一道残影，带着破空之声甩向王知书。
她自幼习武，少女时期就随着先皇出征，武功了得。这一鞭子，换做大内高手来也不能轻易躲过，遑论受伤不能自由走动的王知书？
一鞭子下去，王知书的身子从软轿上滚下去，一连翻了几个滚才堪堪停下。
他呕出一口血来，显然受了更重的伤。
王知鹿手中有分寸，她知道王知兮被王知书下了蛊，所以没有下杀手，想留着他的性命，等他将王知兮身上的蛊解了再杀他。
但没想到就是这样，王知兮还是俯身咳出一口血。
“皇兄！”她大惊失色，连忙去扶他。
王知兮不由苦笑。
他怕王知鹿知道他身中生死蛊而担心他，变得束手束脚，才瞒着她生死蛊的事。谁知道她答应的他好好的，这会由情绪失控，随意发作，对王知书起了杀心？
这下，王知鹿是看出来了，她不懂蛊，却因为常年在战场朝庭活跃，直觉十分敏锐，立刻明白：自家皇兄的性命似乎与王知书连在了一起。
止水和沐家姐弟这才姗姗来迟。
止水甫一现身，所有扭打的侍卫都停止了动作。
“是止水道长！”
“是他，我有幸见过他！！”
“听说太上道人飞升了，也不知真假……”
所有人对着止水高大英武的身影，眼神狂热！几个人甚至跪下身，对着止水磕了几个头。
“多年前，家中老小承蒙止水道长救命之恩……”
平民百姓或许有人不认得止水，但宫中的禁卫见多识广，怎么会有人不认识手段滔天的止水道人？
所有人因为止水的到来而狂热，只有王知书颤抖不已，心底是无边无际的悔意。
他恨自己鬼迷心窍，听了人蛊的鬼话，被皇位迷了心眼。
若是没有那些多余的好胜心，以自己的身份，何尝会落到如此境地？
王知书固然后悔，可按照他的性子，就算再来一次，恐怕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自然，也不会有人想要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那边清清趁着宫人们沉浸在止水出现带来的震撼中，闪身出来，喂王知兮吃了一颗药丸，道：“这药虽然不能治本，但多少能缓解些。”
王知兮向她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王知鹿道：“皇兄为何瞒着我？”
她眼中闪过无边的愤怒和哀愁，还有责备。
王知兮看见了她眼中的色彩，只能轻声道：“鹿儿，对不起。”
王知鹿手中鞭子被她生生甩断，她扭身就走，头也没回。
她恨他不愿清醒，恨他……不相信她！
清清险些被王知鹿一鞭子抽到，宕机在原地无语凝噎。
王知兮歉意地握了握她的手，却闪电般收回，病色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淡红，转瞬即逝。他道：“多谢清清。”
清雨一把搂过清清，不着痕迹地将她从王知兮身边带离。他眼中星子黯淡，隐藏着不知名的情绪：“兮，我现在要引动你身上的真龙之气。”
“好。”王知兮点点头，清清离开，他身边一空，心里居然也空荡荡的。
清雨取出符箓，吟诵咒语，他的衣袍无风自动，缱绻卷起。与此同时，金色的真龙之气从王知兮身上飘散，随着清雨手中结印的方向流去。那金色那样纯粹浓郁，像一片金色的海洋。蕴含着无穷力量，让鬼怪畏惧的真龙之气，在清雨的指尖却是那么的乖顺。更为令人惊叹的是，他在引导真龙之气的同时，还引动了早就设置好的阵法。
止水见状，清叱一声，俯身重重在阵法中心击下一掌！
他修为高深，这一掌积蓄的力量让王知书面色骤然变化，离王知书最近的侍卫甚至在这一掌的掌风之下，被卷飞，摔在朱红的宫墙之上，当场昏了过去。
也是在这一掌之下，阵法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划破天际，点亮了昏暗的天空。
倏然，一道白光划破真龙之气的金色，直直向王知书所在的位置刺去。王知书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吃下一道白光，顿时四肢百骸穿来钻心的疼痛，灼灼阳气，几乎将他整个撕裂。
人蛊早已修成刀枪不入的成体，宝器都伤害不了它，可这真龙之气是堪比千万年桃木的至阳之气，如此庞大数量的真龙之气，已非它能够抗衡的，当即被白光和金色的真龙之气的气劲打出了王知书体内。
然而，逼出人蛊不过是个开头而已。
最为凶险的还是人蛊操控的那些诡秘的蛊虫。人蛊名为人蛊，仍有少部分算作人，所以可以以自身为温床炼制蛊虫，听从它号令的蛊虫千奇百怪，就算是止水也不能保证能将其尽数击杀。
清雨因为是男儿身，所以不擅长炼制蛊虫，但他对苗疆的蛊种早已烂熟于心，破解之法信手拈来。
十年来的每一个日夜，他都在钻研着蛊术，凭借着母亲带来的为数不多的书籍，自顾自地研究着。
每一种蛊虫的特点，他都倒背如流，即便是沦为禁忌的人蛊，他都如数家珍。
人蛊在不断继续力量，清雨何尝不是？
为了亲手为清清铲除所有的障碍，清雨什么都做得出来。
止水的惊叹声在他耳畔响起：“好家伙，所有蛊虫你都有应对之法，我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清雨的世界却只剩下了那一道美丽的倩影，和心爱之人的敌人。
他面上没有平日的温和，而是一种无机质的冰冷，仿佛在看一群死物。
他的手法太过惊艳，如鱼得水，从容不迫，见招拆招。一场单方面的厮杀，硬生生被他化作一场充满了艺术和美感的盛宴。
止水见状停住了消灭蛊虫的动作，欣赏地看着他。这已经超越人能做到的极限，他像一个行走的杀器，无情地将所有迎面而来的蛊虫斩草除根。
清清忧心地看着清雨，这样的清雨让她感到不安。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而她想去牵住他的手，将他揽在怀里，温柔地安慰他“没事了”。
可是她不能去打扰他，所以清清勉强地笑了笑，心不在焉地对止水道：“没有师兄的灵力引路，清雨也不能引动真龙之气将人蛊逼出王知书体内。届时太子舅舅就危险了。”
若是没有止水强悍灵力的引导，而不小心将虚弱的王知书直接击毙了，王知兮也在劫难逃。这威力多一分王知书会毙命，少一分却又不足以逼出人蛊。清雨的道术是自学的，自然是做不到的。可以说非止水这般人物做不到如此精确的灵力控制。
那闪电的一瞬，蕴含的细节一时片刻是道不尽的。
止水笑笑，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他自然知道自己并非可有可无，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他不想看到自家美丽可爱的师妹如此愁眉苦脸的模样。
清清的目光却始终定在清雨身上。
一人之力，所向披靡。
他像个天神，所到之处，没有一只蛊虫生还。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人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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