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人蛊（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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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昏迷不醒，十六皇子身死，溪午公主力排众议，暂代皇权。
与此同时，沐府血案也震惊了朝野。
府中三百七十二口人，竟然无一生还，始作俑者沐夫人陈氏也拔剑自尽。
邻居闻到血腥味报官后，官差撞开沐府的大门，看到的却是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陈氏的疯病不是什么秘密，却谁也没能想到她能疯起来，将三百多人尽数杀死。光是验明尸身就花费了仵作们数十天。
消息传到端王府，端王当场昏了过去，醒来满头华发。
梅雨季过去，阴郁的天气消散，这座古老的金陵城却还要花很长时间来疗伤。
伴随着馥郁的花香，一名美艳的女子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太子沉睡的寝宫。
止水面满憔悴，正是他勉强护住了王知兮的最后一缕气，从死神手中夺回了他的性命。
“情晓……”止水声音沙哑地呼唤来者。
桃花仙一身仙力微弱无比，但不见一丝一毫狼狈。她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道：“她没事，只是沐家除了她，没有其他人逃过一劫了。她带着灵犬离开了沐府。我刚受雷劫，只有能力救下他。”
她说的他，自然是指丹心。
止水听到清清无事，一颗心总算放下，重重瘫坐在椅子上。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让他疲惫不堪。
这恐怕是他最狼狈的时刻，这模样太上都没见过。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止水沉声问。
桃花仙笑了笑道：“他不能被修道者发现，我只能带着他四处游历，打不过就跑。”
她说的打不过，是真的打不过，就凭她现在的仙力，修为高的修道者已经能伤她，但她要护着丹心，全身而退却也是做得到的。
止水重重叹息，没有说什么，只道：“还好有你照顾他。我虽然勉强吊住了真龙之子最后一口气，但是他的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地衰弱下去。若是想不出办法救他，国家一定会毁灭。你与丹心四处云游，若是寻到什么破解的法子，请一定联系我。”
桃花仙没推辞，笑着应下，而后带着丹心如来时一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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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儿哀哀的叫唤声唤回了清清混乱的思绪。
她看着自己一身干涸的血迹，竟然想不起自己究竟站了多久，这会又是什么时辰。
这一身见不得人，她找了个干净的池子，跳进去把血污一点点清洗干净。而后她又跑回去屋子里，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拿了些方便携带的财物。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一把火烧了墙角的花，将灰烬拢进香囊。
雪球儿也在水里滚了一圈，哀哀唤她，似乎想要她将它一起带走。
看着血红的池水，她眼眶又红了，却很快静下心来，把雪球儿身上的血污洗净，带着灵犬疾奔而去。
她虽然以前无心向学，但天资不错，此刻心中怀恨，居然学习飞快，记忆中师父太上的教导被她一点点从记忆深处挖出来。
清清一边奔波，一边修炼，一个月时间，修为已经小成。
她恨自己不早些学习，努力修炼，所以勒令自己坚强。
母亲发疯杀光所有人的那一天，她哭得肝肠寸断，此后，无论路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她都没有滴过一滴泪。
苗疆离金陵城何止千里之遥，她却毅然决然，甚至没有拜别家人。
若是她留下，朝中本就神经紧绷，她能逃出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她背负着一家人的性命，打定主意行事决不拖泥带水。
只有她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
别人同情她，为她的遭遇流泪。他们冤她的母亲，将所有罪行都归在母亲陈氏身上。她的父亲死不瞑目，她一家上下，所有人的灵魂被桃木震碎，不入轮回，烟消云散。
生受捣心之痛，死受裂魂之苦。
她要叫那人血债血偿！
清清要去苗疆，从沐府带出的银子不够用，她就凭借自己越发精进的道术替人捉妖除鬼，来换路途的旅费。
为了节省时间，她一旦接了活，都会用最猛的手段斩妖除魔，力求速战速决。
清清本就容貌绝色无双，身边又带一只灵犬，十分有特点。她四处游历，不知不觉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可她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自称“虚寂真人”。
她年轻貌美，面纱掩面，年方二十，不少人情不自禁唤她麻姑仙子。
一路南下，所见风光无限。
清清却不如归家时那样，有心思去欣赏了。
一日，她照例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应付，顺带打听附近是否有什么怪事。
怪事是有一件的，传闻隔壁村头的财主家女儿魇着了，成天说看见了鬼，不愿在屋里睡觉。
哪些事情方便解决又赏金丰厚，清清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了。她打听清楚了那人家在何处，就准备结账。
一只手却先她一步，将钱结了。
清清虽然用面纱遮了脸，但有眼睛的都能通过她曼妙的身形和面纱外露出的那一双灵动的杏眸看出这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
只是这美人带着刺，面色冷冷，透着不近人情。
有人认出了她身边的灵犬，对她指指点点，说隐约听见“麻姑仙子”之类的词语。
在一旁看戏的人不少。对着敢于招惹美人的大胆之徒，他们是很乐得看见对方闹笑话的。
清清能少生一事就少生一事，她本有些厌烦，抬头看见对方善意的眼睛时，她却嘴角禁不住上扬。
好在面纱遮住了她半张脸，无人能察觉美人正在绽开一个久违的笑容。
期待着美人对那好事者甩脸色的看戏者都失望了。
清清用清脆的声音，压抑着淡淡喜悦道：“多谢公子。不知公子贵姓？”
美人不光长得一等一好看，声音也是那么好听。
看戏的人们被这声音挠心挠肺，没喝酒却都好像醉了一样，东倒西歪阵亡了一大片。
那人声音低低，温柔亲切：“免贵姓乌。”
“乌公子面染风尘，手心发冷，”她悠然取下他袖上沾的一片叶子，道，“应该与我一样，正向南方奔波。这叶片宽大，呈现圆卵形，上下共五道裂口，裂片呈三角形，先端渐尖，具钝圆锯齿，上面疏被星状细毛和点，下面密被星状细绒毛，没猜错的话，正是木芙蓉花叶吧。木芙蓉喜光，稍耐阴；喜温暖湿润气候，不耐寒，喜肥沃湿润而排水良好的砂壤土。生长较快，萌蘖性强。在巴蜀之地十分常见。”
对方颔首，温柔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难言的不快，却掩饰的很好，连距离他最近的清清都没看仔细。
“正是。我观姑娘口操吴音，语气温软，应当来自江南吴地。”
“不错。”
两人你来我往，竟然好像多年的老朋友。
未等到客栈内的看客们反应过来，他们不敢招惹的仙子就随着那个好事的乌公子走出了客栈。
不少人懊悔不已，早知仙子如此平易近人，说什么也要上前搭讪一番！
他们想什么，出门的两人却不会知道了。
“你叫什么名字？”清清问他。
那人身姿挺拔如竹，面容是普通的清秀。
清清从来没见过这张脸，但是她确定自己认识这个人。
他从善如流回答：“我本名乌基里，后面两字是我父名和祖父名。乌是我的名字。”
“那叫乌公子倒也没什么不对。”
“清清想要叫什么都可以。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它在我离开家乡时，就已经被我丢弃了。”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温柔得好像只会在梦中出现。
清清费力按捺住自己想要依靠他的想法，淡淡地道：“家中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他果然回答。
“你当时可在？”
“不在。”
“为何离开。”
“圣女有命。”
“你是何人。”
“……将来圣‘女’。”
清清陡然睁大眼睛，不禁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那么明艳灼灼，让他的眼角眉梢也染上了笑意。
“你瘦了很多。”他道。
清清摇头道：“我日日梦回府中，受梦魇所困。我已努力自制。”
他轻轻叹息。
“对不起。我脱不开身。”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她笑了笑，眼神清明，没有一丝一毫对他的责怪，而是将他的身影映入清澈的眼眸中。
“是她操控了母亲吗？”她问他。
这世间若是连他的话都无法相信，她还能信谁？
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会杀了她。”他说，云淡风轻的语气，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如何。
清清不由鼻头一酸，却还是忍住了：“后来我走了，一路恨得几乎发疯，没再关注金陵城近况。清雨可知道金陵城里现在如何了？”
“溪禾公主和十六皇子被判了谋逆之名，刘家一夜没落。溪午公主手握朝政大权，兮昏睡不醒，止水道长亲自看护着他。前辈带着师弟四处云游，不知现在在何方……”他将金陵城的近况娓娓道来，事无巨细，无一遗漏。
清清边听边点头：“王知书死了。太子舅舅该如何是好？清雨既然是下任圣女人选，可有把握救下他……”
他语气淡淡：“这是我一道分魂符人。我从圣女手下得空后，立刻赶往了金陵，得知家中惨剧，遍寻清清不得，只得去宫中见了止水道长。我拿了一味药材给他，能保证兮多活一年。安排好后，我追着风声一直在找你。有灵犬在，凭着百姓间的闲言碎语，清清到了何处，倒不至于无迹可寻。”
他抬眸，眼神那么明亮那么温柔。
“我终于找回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人蛊（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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