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格林德沃忏悔录》春茶煮水

81、第八十一章

　　那是一个过于美丽的女孩，彤红的薄唇与微微上扬的眼角，她眉眼间的距离让哈利感到熟悉，他似乎在哪见到过她，思忖了半晌却又丝毫没有头绪。

　　哈利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回答，甚至忘记了前行，两只脚似生了根般牢牢驻于院门口。

　　女孩回屋，再次出来时转眼间就披上了件外套。或许是屋内的温度过于暖和，女孩出门的时候明显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掌心，又举起轻轻哈了口气，她看向哈利，笑道：“去山谷后放山羊吧。”

　　“这位......小姐。”哈利顿了顿，“我还有急事，我必须得立马离开这里。”

　　“波特先生。”女孩回答道，“当最后一个魂器被毁坏，伏地魔和你一样，你们都会陷入一阵短暂的昏迷，所以不必太过担心。”

　　稍稍安下了心，哈利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对方知道发生的一切，这让他更为警惕。被女孩带领着向外走去，哈利觉得，这或许是一场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旅行。

　　戈德里克的冬天积雪很深，但意外，当两人领着羊群走到山谷的后山，那却是一片郁郁青青。山羊抖动着身子，甩去了身上的落雪，它们在青草地上悠然行走，这又让人感到了春天的气息。

　　“这太神奇了。”哈利感叹道。

　　“所以你不应该过于相信这里的一切，就像活着的我不爱讲话，也不能使用魔法。”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这，比起相信你现在看到的，哈利，相信你自己所想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哈利又问，“我并不认识你，你不可能专程在这等我。”

　　“我们见过的，哈利。”女孩笑道，“霍格莫德村的猪头酒吧，我姓邓布利多。”

　　阿不福思的酒吧里一直挂着这么一副画像，哈利忽然想起，画像中女孩的面容他已经记不太清，但隐隐约约又和身前人重叠了身影。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女孩开了口，说道，“我是阿不思和阿不福思的妹妹，我在这等我的哥哥。”

　　“你的哥哥？是......？”

　　“是阿不思。”安娜将视线投向远方绵延的群山，“但是我等了好久，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要来这里？”

　　接连不断的疑惑涌上哈利的心头，他是被伏地魔的索命咒击中才来到了这，那邓布利多呢？从站在这片土地上到现在，哈利所见到的，都是那些已经逝去了的人。

　　有山羊踱步到了安娜的身旁，羊角在不经意间勾住了女孩纯白的裙角，安娜举起魔杖，优雅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圈，一瞬间满地的落花随着女孩魔杖挥动的方向在空中起舞。山羊被吸引走了注意，囫囵咽下口中的青草，呆呆地望向漫天的飞花，一时之间裙角滑落。

　　哈利从没见过这幅景象，也竟忘了刚才想要询问的话。

　　“你被索命咒击中才来到了这，阿不思应该也是一样的。”忽然，安娜说道，“但是预言已经发生改变了，你能回去，而我的哥哥也没有到来，我很高兴。”

　　哈利没有回答，他看着安娜有些愣神，看着对方用手抚摸上身旁山羊的脊背，他听女孩继续娓娓道来：“这是阿不福思最喜欢的那只山羊，可惜死去的那年只有两岁，是被后山忽然窜出的一只野狼咬死的。”

　　山羊再一次埋首于青草堆中，像是无事发生，它仍存在于那个属于它的年代。

　　“邓布利多先生......”哈利顿了顿，“我是说猪头酒吧那位，他肯定很想念你。”

　　“那阿不思呢？”安娜反问，“我猜他不会与人提及我。”

　　像是在抱怨哥哥的冷漠，安娜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稍稍皱起了眉头。哈利有些忧心，想替邓布利多辩解些什么，正纠结是不是该插手别人的家事，他便听见安娜再次长叹道：“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似乎除了那个男孩，他从来不善于表达内心的真实情感，我也不例外。”

　　“你是说......”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阿不思和他在一起总是很开心。”安娜说道，“对于我母亲的事情，阿不思的愧疚总是大于我们任何一人。他有抱负与理想，可却一直被我束缚着，其实他爱我们，胜过爱他自己。”

　　安娜诉说的事实与阿不福思口中的截然不同，哈利清楚地记得那个满脸胡子男人的愤慨话语，在那些抱怨中阿不思·邓布利多被贴上了无数负面标签，是导致当年那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忽然，安娜问道。

　　“你的哥哥只说是一场混战。”哈利回答。

　　“阿不福思不喜欢那个男孩，认为阿不思应该将全部心思放在这个家上，事实上，阿不思做的已经够多了。”安娜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属于他的世界很大，他不应该被局限在这座山谷之中，被家庭束缚着，他应该出去看看，曾经的我一直这么认为。”

　　说话的同时，安娜带着哈利往山谷的下游走去，从一旁的树林中汇出了一条细流，随着地势的降低它愈演愈大，水流变得湍急，飞溅出的流水激荡在巨石之间，它落到了安娜的袖口，女孩却浑然不自觉。

　　羊群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踪影，也不知道跑去了哪，安娜丝毫不在意。两人一前一后行走至一处偏僻的溪谷，这也是戈德里克的一部分，但景象却与先前的壮美不尽相同。

　　浅蓝色的连衣裙因为四溅的溪水逐渐被染成了深蓝，地上的石子愈渐变多，青草也零星几株立于土中。有水顺着石缝流至脚下，哈利跟在安娜身后快步行走，凹凸不平的路面让他几乎无法跟上女孩过快的脚步。

　　“这是哪？”忽然，哈利停下脚步，朝着前方行进的安娜的背影大喊道，“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你知道我的墓碑在哪吗？”安娜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哈利摇头，他看见安娜的眼中流露出的失望神色，又听见对方开口：“我还以为你知道的......”

　　“邓布利多先生从没有提到过。”哈利回答，“教授也是。”

　　哈利的回答其实在安娜的意料之中，沉默了半晌，她朝着男孩的方向走回，停在了两块巨石之间。魔杖被高高举起，竖直指向上方，女孩似乎很享受使用魔法的这一瞬间，有光束从杖尖射出，它径直窜入高空，使周围的云层在同一时间聚集而来。

　　不同于方才在霍格沃茨时见到的那片阴沉的天，此刻顶在哈利头顶的虽然依旧是浓厚的乌云，但围绕在周遭的气氛却似乎充满了悲伤。

　　身后有怒吼声传来，哈利猛地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年轻的身影。他是见过这张脸的，与对方在霍格沃茨共同生活的这一年多来，已经让哈利将这张脸庞牢牢记于心底——这是年轻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拥有十分出众的容貌，充满俊气的脸庞的确很难让人忘记，对方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和邓布利多一样能够成为他们心安的源头。但相比眼前这个褴褛的男孩，哈利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格林德沃，对方金色的发梢还有水滴滑落，身上的衣衫被溪水打湿，帖服在身上成了一张薄纸。

　　有血液从他身上的伤口上渗出，染红了领口，晕染开来像是一朵鲜红的玫瑰。

　　乌云密布，空中逐渐下起了雨，它有逐渐变大的趋势，在不绝于耳的激流拍岸声中，雨声让山谷变得更为嘈杂。

　　身侧另有人同样大声呼喊着，这一次，虽然并未见过这两张面容，但哈利心中笃定，这是邓布利多兄弟两人。相似的眉眼但却拥有不同的神态，一个愤怒，一个慌张，交织在一起，成了这片山谷中永远的遗憾。

　　“阿不思！你让开！”狠狠推开身前的红发男孩，阿不福思奋进全力用魔杖直指格林德沃，“除你武器！统统石化！粉身碎骨！”

　　魔咒击打在石面上，击碎了巨石。碎石朝着四面八方迸射出去，砸中了阿不思的脑袋，一瞬间，鲜血从额头滑落至下颌。顾不着疼痛，他冲上前去挡在阿不福思的面前，阿不福思愣住，格林德沃便得了机会。一句“钻心剜骨”被狠狠道出，直直落在阿不福思的身上，男孩疼得瞬间背屈了身子，他跪下地上，双手抱臂环住自己，他的自尊并不允许他躺在地上蜷缩着求饶，阿不福思便只能拼尽全力抬起眼，用着充满怨愤的目光瞪向前方。

　　“盖勒特！”阿不思似乎是怒了，不可饶恕咒的出现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猛地掏出魔杖，这是格林德沃从未见过的愤怒，“除你武器！”

　　场面变得愈发混乱起来，格林德沃的魔杖飞出，阿不福思弓起身子无法起身，鲜血汇入溪水流淌在冰冷的地面，哈利分明看清了阿不思·邓布利多眼中的绝望。

　　当钻心咒被解除，魔杖被拾起，三人之间的混战越发激烈。四处迸射的魔咒，飞石与击水，当所有的一切在这座狭小的山谷混杂起来，世界仿佛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扭曲。

　　“不要——！”像是有钢钉从哈利的双脚直入而下，当某一瞬，无法移动的他看见那个躲在角落的女孩开始奔跑起来，他作出了这个世上最精准的一个预言——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在其中一道魔咒前兀自停下，直到魔咒没入了自己的胸膛，整座山谷才在此刻彻底安静下来。

　　本没有人会伤害到她，哈利的心忍不住抽搐起来，但当安娜决定奔向混战的那一刻，事情的发展便脱离了它应有的轨道。

　　但很显然，处在混战之中的三人并未发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哈利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而事实上，这也只是阿利安娜想要告诉他的真情真相而已。

　　环顾四周，那个带领他前来的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哈利所能见到的只有一个仓皇而逃的背影。

　　在另一侧，阿不福思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阿不思已经怀抱上了这个毫无反应的女孩。红着眼眶望向背影逃离的方向，哈利看见他的教授双手死死地圈住安娜，在大雨之中无声大哭起来。

　　眼前的世界逐渐黯然失色，脑袋有些昏沉，在眼前的漆黑到来之前，哈利·波特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