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CD的第三面》月香枝

9、Ⅲ

　　Ⅲ那天夜里，昏暗肮脏的街道上，一个少年用灼灼的眼神一直望着我。
　　这样清澈却决绝的眼神，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城市里看见。
　　就在我从大学回到公寓的路上，我和这个叫做所多玛的少年第一次遇见了……

　　我皱着眉并没有回避这个少年奇怪的眼神。他是我所不能形容的漂亮，我猜想着他可能的身份，眉头皱得更深。
　　不知道是什么阻止了我前进的脚步。这样蜷缩在夜色里的街角的漂亮少女或者少年，我在这个城市里屡见不鲜。他们殷勤而妩媚地对你微笑，眼里却满是冷漠。他们不是对你笑，而是对金钱微笑。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人会真心地对着别人展露出真正的笑容。
　　可这个少年并没有对我笑或者上前来搭讪。他只是一直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看穿。这目光如同木钉，将我死死钉在原地。
　　最后我终于认输，我主动开口：“你需要帮助吗？”
　　他的目光并未移动半分。仍然是那样穿透身体的目光。我拼命克制住想要逃遁的欲望，并告诉自己不要在这样的目光下退缩。
　　(我究竟在惧怕什么？)
　　少年对我说，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殉情。
　　我说，什么？

　　直到我打开公寓的大门，那个少年没再说过第二句话。他用冷静又略带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租来的公寓，我在他身后打开门旁的日光灯。
　　我说，你是否迷路。你可以睡在我的房间。
　　你的家在哪里，我明天就送你回去。
　　我从衣柜里拿出毛毯放在床上，少年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将毛毯裹在周身。仍然在四处打量。
　　我放弃与他交谈的想法，我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我还有论文需要完成。这个少年的出现并不能给我的生活带来多少改变。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这样想着的我，完全是大错特错……）

　　屋子里很安静，只听见墙上时钟走动的清脆嘀嗒声。不知过了多久，我伸个懒腰自电脑前站起，一转身，那披着毯子的少年径自站在书房门口，依然是那灼灼的眼神，几乎让我重新跌回椅子里去。
　　我有些恼怒地说，你不会敲门吗？
　　少年低下头，依然是不说话。
　　我泄气地摊开双手，罢了，但你至少要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少年的头真正是抬了起来。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如同点亮的烟花，终于有了璀璨的变化。他说，请你和我一起殉情。
　　这一回竟轮到我无话可说。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少年。他究竟想要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所多玛。”
　　“我是尹桑。”
　　“……”
　　“所多玛，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殉情？”
　　“……因为，”他自门口走过来，一直到我的面前，我此刻再次被他的目光钉在椅子上无法动弹，他凑到我的跟前，几乎要跌进我的眼睛里去。
　　“因为……你可以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此刻他离我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额发，他的脸上有了笑意，却并不是我看过的任何一种笑容，“我只要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和我殉情。告诉我你愿意。
　　告诉我我是被爱着的。
　　尹桑，你可以答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