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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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玥在等黄思年宣布最终决定，黄思年在观察姜玥的表情。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姜玥压下翻涌的情绪，不卑不亢地直视黄思年的双眼：“黄老师，那您的意思是？”
“我想先听你怎么说。”
“我没作弊。”
黄思年瞥了一眼她的分数，“不一定是在考场看到了别人的答案，你有没有，比如说，在考前做过一份类似的试卷？”
黄思年语气与平常一样，考虑到姜玥的感受，她甚至弱化了嗓音里的质问成分。但多年教师生涯让她眼神透着犀利。
这份犀利像利剑，刺得姜玥脸颊发热，眼球酸胀。
她的回答很笃定：“没有。”
姜玥很不喜欢被冤枉的感觉。
但她又有少年人那种硬骨头的倔强。
试卷的边缘搭在办公桌前，姜玥舔了舔虎牙，脑海里忽然闪现初中时的尚语绮写的那句：不能犯错，不然别人会因为你的性别而否定所有女生。
过了一会儿，姜玥小声说：“黄老师，我，我知道我的成绩相对实验班来说是高攀了，但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好好学数学，我爸看到我回家后会做数学题特开心。”
她不擅长在老师面前说这些话。
要是嫁祸或者卖乖她会玩得很顺，真轮到讲述自己清白，她感到头大。
黄思年瞧着姜玥，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时，古志辉喘着气儿快步走进办公室，见姜玥已经在同黄思年说话，擦了擦汗放慢步伐。
“黄老师。”
“古老师来了。”黄思年皮笑肉不笑的同古志辉打招呼。
一开始姜亦钊试图把姜玥安插到实验班时，黄思年是所有班主任里反对声最大的。
艺术班那群人乌烟瘴气，每星期都有学生受处分。别的老师不愿得罪姜亦钊，但黄思年敢，她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姜亦钊是这么想的：黄思年态度激烈，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加之她带的班有口皆碑，女班主任比男班主任更细心，就定她了。
然后他厚着脸皮找到了古志辉，最终达成把姜玥转到黄思年班上的成就。
这一系列骚操作让黄思年至今看到古志辉都意难平。
古志辉从姜玥的肩膀越过，看到了试卷上的分数，又擦了一滴汗。“姜玥这个分数在前百分之多少？”
“全年级及格率31.4%。”
古志辉的瞳孔缩小了。
半晌，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包含一丝质疑，“你们数学组尽管放心，姜玥这孩子的期中考试我全程看着监控哩。”
1班班主任蒋新武笑容和蔼，腆着肚子走进来，“你看看你们舅甥，还真跟黄老师杠上了？”
蒋新武是数学组组长，姜玥办转班手续时，他是反应最平淡的，还常对她露出和善的笑。
姜玥却知道，有时候别人对你笑，不一定是喜欢你。
数学组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在静静吃瓜。
蒋新武说：“古老师，这个你可不能怪我们。姜玥这个分数啊，我们特意做了对比，简直是□□。我们搞理科的都讲究严谨科学，所以想把这个bug搞个清楚。”
“蒋老师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自然理解。”古志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亲近。
考得差要被骂，考得好要被猜忌，大人的世界讲不讲道理了！
姜玥站在原地，捏着答题卡的手指逐渐收紧。
“你们应该相信我！”她顾不得强行插话是否礼貌的问题，“或者你们拿出证据，如果没有证据，你们就应该相信这就是我的实力。”
姜玥极力想控制面部表情，但上下嘴唇不由自主地抽搐。
她把答题卡揉成一团，这张纸在两分钟以前还被她视若珍宝，现在她想烧了它，撕了它。
“你们怎么能这样随便怀疑一个学生，我的付出你们都看不见吗？”
“姜玥……”
蒋新武可不会轻易受触动，他教龄比姜玥的年纪还大，什么架势没见过。此刻很轻巧却残酷地指出：
“小姑娘，你以为学习是儿戏么？
现在的家长为了不让小孩输在起跑线上，简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从胎教，从幼儿园，从小开始学习。
你以为你错过的只是一两个学期，我告诉你，不是！你错过的东西不是你做了一个星期的作业就能赶上的。”
姜玥嘴瘪着，眼睛恨恨看向蒋新武。
她想反驳，但以前从没有过“老子成绩就是那么牛”的争论，急得眼泪打转，拳头捏得紧紧的。
黄思年缓缓开口：
“姜玥啊，古老师说了你的事，你们以为我没放在心上？
我查了你从小的成绩，如果你按照小学到初一的轨迹，你完全可以来实验班。但现在，我不得不守住3班的风气。
你已经在3班待了半学期，但你真的清楚那群尖子生的水平么？
你在早恋，他们在学习；你在犯校规，他们在学习。
你现在的水平充其量不过高一，而他们很多人已经在自学大学的内容。你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一年两年，是你们这群学生以为很那什么，很酷的青春。”
从数学课上课时就不断酝酿的眼泪终于越过了那条线，姜玥的眼眶红了一圈。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听黄思年这么说，又羞又怒。
“是！我成绩不好，这次数学考试有运气成分，那你们就应该来检验我的成绩！你们再出一张试卷，我今天做，当成一场单独的数学考试。如果我及格了，你们就应该确信我拿的这101分是堂堂正正的101分！”
说这话时，姜玥俨然又恢复了当年惹事打头阵的风头。胸腔里回荡着江湖侠义，让她想吼一句“莫欺少年弱”。
“好！”黄思年右手点着鼠标，“我就把这次考试的备用试卷给你做，我亲自监考，时间两个小时，就跟正经考试一样。”
“黄老师……”
古志辉一心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听姜玥这个建议，脑海里率先冒出最差的可能。
万一姜玥不及格，这件事可怎么好收场。
数学教研组的打印机吐出了一张新试卷，黄思年拿起后看了一眼姜玥，“不用说别的，姜玥这么说了，她说的有道理，这样我们所有人心服口服。”
姜玥冲回教室，尚语绮在看一份法语报纸。如果姜玥没记错，这份报纸她早自习时就看过一遍了，以前都不会重温的。
但姜玥很快放弃纠缠这个细节，手忙脚乱收拾文具袋。
古志辉安抚：“黄老师，您多担待点。”
“我没什么好担待的，数学又不是语文，考得多少分是多少分。”
“我这不是怕孩子顶撞了您嘛。”
姜玥随黄思年去了实验楼的一间空教室，前后黑板上方都挂着滴答转的圆钟。
姜玥只拿了文具袋出来，黄思年检查了一遍，里面没有任何小纸条。笔也不比别的女生那么多，只有一支黑笔一支蓝笔一支红笔一支铅笔一个橡皮。
这里是化学实验室，又在一楼，天气升温后依然萦绕着沁人的凉气。
姜玥哭过一次后沉着了不少。
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摊开试卷，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让许多人折戟沉沙、头疼不已的数字公式。
她搓了搓手，将草稿纸对折。
面对这种特殊待遇的考试，她非但不紧张，反而感到肾上腺素飙升。
打开黑笔的笔帽，耳旁铁骨铮铮的战斗曲顿时停止，开始做题。
黄思年就坐在离姜玥两米远的地方。
她扯了个呵欠。这里阴冷潮湿，睡着后怕是会着凉。
这间实验室没有空调，座椅梆硬。当寒意沿脚尖一寸一寸往上传递时，黄思年产生了一丝丝后悔。
她还有许多事要忙。
为什么在这，这么不舒服的环境，休了自己的正课，陪这位娇娇小姐浪费时间呢？
……
“古老师，普通班那边周老师和明老师班上都挺好的，假设姜玥这次要转班，我可以帮你联系。”
蒋新武和古志辉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聊天。
“到时候看吧。”
姜玥嘴角不屑地勾了勾，扬起小脸，面容清丽毅然：“蒋老师您大可不必先为我找后路，我估分了，对自己及格有信心。”
其实她在嘴硬，姜玥估计自己能考85分到105分这个范围，不及格的概率小，但不是没有。
“诶，话不可说太满，骄兵必败。”古志辉教育道。
正说着，黄思年双手端试卷，从工位慢吞吞地踱过来。
她资历高，坐在最里边靠窗的位置，走到门口这一小段路，另外三人的目光都胶着在她身上。
蒋新武笑容犹在脸颊，催促道：“黄老师你可别拖呀，给个准信。”
黄思年不接话，不急不忙地走到沙发前，说：“姜玥考得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什么意思？姜玥试图从黄思年脸上看出端倪，只看到她眉间的褶皱，一张脸公式化。
蒋新武不说话了，站一旁，脸上隐约透出看戏的意思。
古志辉张了张嘴，两颊逐渐涨红，像在做心理斗争。
“没到101分，97，及格了。”
姜玥做题时心里没底，因为她本身基础太差，恶补的这些天不仅需要学高一上学期的两本书，连初中数学都带着看了一遍。
拿到这个分数，虽然不比姜玥预估的最高分，但到底过关了。
姜玥一张娇俏的脸带了点久违的笑意。
古志辉一开始是惊讶，随即喜笑颜开。因为太清楚姜玥的斑斑劣迹，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没底。
笑面佛蒋新武的表情有一丝龟裂。
姜玥问：“那黄老师您可以在全班面前解释这个情况么？”
黄思年没回答。
古志辉急忙打哈哈：“姜玥！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回教室去。”
“我不！”姜玥微眯眼，捏着文具袋。“我也是3班的一份子，凭什么及格率不算我？如果实验班这么不公平，那我不如不在3班读了！”
“你说什么呢！”
办公室几人的目光投向黄思年。
她方才一直默不作声。在剑拔弩张的时刻倒生出闲意，将试卷翻一面，兀自盯着大题的解答步骤。
古志辉咳嗽一声。
黄思年看了古志辉一眼，不苟言笑的脸露出思索的神情，又看向板着小脸其实眼里满是傲娇的姜玥。
片刻后，黄思年说：“姜玥说得对，我会解释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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