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顶美自救指北》大时了了

27、第 27 章

　　“我准备走了。”她说。
　　陈之祺颔首。

　　曾加喻走出亭子，和他隔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离开。她想起学生会今晚开会，得去一趟大学生活动中心。
　　路上接到李果果的电话。
　　“我打算下学期去燕城玩！”
　　“啊。”曾加喻认真思索，“首选住在湾门附近，三条地铁线的交通枢纽，走路就能到两个知名景点。”
　　李果果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李果果的糖衣炮弹下曾加喻还是叫了她“亲爱的”，并表示对当代大学生的肉麻起鸡皮疙瘩。

　　挂电话后，她才发现陈之祺。他们之间原本隔着一段距离，不期然此时靠得这么近。
　　曾加喻原想说话，却见陈之祺面色冷得如同覆盖一层薄冰。
　　今天滑板社在室内活动。
　　他去一楼，曾加喻去三楼。
　　他擦过她。

　　开完会，曾加喻下楼来到滑板社的场地。
　　陈之祺还在，穿着宽松的卫衣和另几个男生玩滑板，动作潇洒又帅气，侧脸像美术考试里的标准结构素描。
　　宣传栏上标致的两寸照是他，足球场挥洒汗水点球的是他，压轴节目的小提琴演奏，还是他。
　　现在，和一群穿着嘻哈休闲的男生们一起抱着滑板或跃跃欲试，或侃侃而谈的，依旧是他。
　　曾加喻代入宁源，有一种老母亲的欣慰。

　　目光捕捉到陈之祺豚跃的瞬间，她计上心头。

　　将手机放进背包，曾加喻走上前说明来意，本可以选择比赛制，但这样侵略性太强。她用的理由是：太久没碰滑板，想借一发追忆初中。
　　陈之祺戴着一顶红色的棒球帽，不带温度的视线探来。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正太直接吹一声口哨，直爽地将手中的滑板递给曾加喻。
　　中途被陈之祺截胡。他将那正太的滑板推回，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索，用脚将他酷炫的Flip7.5宽滑板推给曾加喻。

　　说到滑板，不得不说到江炽。
　　曾加喻滑滑板是江炽手把手教出来的，这么说来曾加喻还得叫他一句师父。
　　那时候是初中，父亲缠绵病榻，母亲以泪洗面。他们睡着后，曾加喻出门，坐在广场的阶梯上发呆。

　　江炽不知何时看见她，在她身旁坐下来。少年修长的双腿不自在地撑开，胳膊肘碰了碰曾加喻，“心情不好么？”
　　“别吵我。”
　　“你什么态度啊？”气得江炽站起身作势就要走。
　　曾加喻懒得理他，继续把头埋进胳膊里。
　　江炽哪会真的走，他不声不响，气闷地坐下来，安安静静陪着曾加喻。
　　河堤风大，没多久，她感到身上被人披上一件外套，还带着他的温度。

　　半小时过去后。
　　曾加喻说：“我没事，不用你安慰我。”
　　“什么安慰你啊，”江炽给点阳光就灿烂，用蛮劲拉她起来，“过来老子教你滑滑板。”
　　曾加喻低低来一句，“教你妹。”
　　江炽乐呵了，“行啊，你要认我做哥哥我也不拒绝！”

　　曾加喻运动细胞一般，那天晚上几乎是江炽秀技术专场。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曾加喻一旦决定学一门技术，就很是肯学肯吃苦，厚脸皮不怕丑。
　　经历N次摔伤后，曾加喻学成出师！

　　那一天，江炽带曾加喻参加跟隔壁三中的滑板帮派K战舰的团战。
　　她主要负责在边缘出个人头虚张声势。然而对面有个混子，老纠缠她。曾加喻嫌烦，索性挤进核心战场挑战权威。
　　结果当然惨烈。
　　江炽整个人从空中飞出，右手骨折打石膏，很有一段时间不能写字……

　　现在曾加喻已经有了可以在陈之祺面前拉风一把的技术。外转跳九十度、豚跃、滑前桥、内转四十五度……熟悉的动作。
　　有男生吹口哨，夹杂着喊叫。
　　眼周仿佛被密密麻麻地蜇过。滑板还给陈之祺，不和他对视。
　　“回忆结束，见笑啦。”说完，曾加喻转身疾走。

　　“小姐姐，有兴趣加入我们滑板社吗！”
　　身后的男生嚷嚷着。

　　“收起你的小心思，她有男朋友。”陈之祺抿唇。
　　“你在说什么啊陈之祺，我这叫惜才，惜才你懂不懂！”猴子嚷嚷着。
　　过了会儿，他问：“你知道她有男朋友？”
　　“听到她打电话了。”
　　“好吧。”
　　“她叫对面亲爱的。”
　　“……哥，不是我说你，没别的线索了？”

　　陈之祺没将猴子的话听进去。
　　他喜欢在亭子里画图。今天如寻常，他画完图，坐着冥想古建筑的卯榫结构。
　　陈之祺一动不动，曾加喻是不遵循规律的入侵者。他看到她大大咧咧倒在草坪。
　　他的头倚在柱子上，思索时视线看向一个具体的点。
　　许是心血来潮，陈之祺将那个聚焦点设为亭外身影。
　　那一个小时，看一眼，再看一眼。时不时看曾加喻一眼，发展为观察，最后把卯榫抛在脑后，等着她什么时候发现他。

　　心头的酸涩如此陌生，他感到些许苦恼。

　　***
　　天气阴沉，教学楼还封着，尚未进场，考生们聚集在楼底下。
　　英语竞赛普选对曾加喻来说压根不用准备。
　　远远瞧见陈之祺，曾加喻转个方向从回廊绕去。刚走近，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有好事者问陈之祺：“听说有个大一的学妹在追你，叫曾加喻，长得可漂亮了，你感觉怎么样？”
　　“谁？”陈之祺抬起眼皮，“不认识。”
　　“不是吧！这你都没动心？那脸，那腰，那腿！”
　　“无聊。”

　　曾加喻轻笑一声。抱着叛逆的态度，她对韦研的游戏无可无不可地参与，更多重心放在学习。没想到这么久以来，对方竟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恰在此时传来哨响，考生可以进教学楼了。

　　曾加喻提前出考场。
　　春夏之际，刚下过一场雨，天边黑云转挪，阳光给黑团镶上一层金边。
　　她逐渐找到跑步的乐趣。沿石子路到球场外缘，往日喧哗的足球场如今空得只有一人独自练球。
　　隔得太远，只能看见那人穿着一件白色卫衣，个子高高瘦瘦。陡然穿破乌云防线的太阳偏爱他，笼罩于那一隅。
　　燕城的四季格外分明，原本光秃秃的树干雨后冒出绿芽。
　　不远处传来人声交谈。

　　踢球声逐渐稀落，余晖倾泻。
　　男孩带着热气的身影走过来。
　　曾加喻坐在双杠上，同他一般高，视线平齐。
　　“陈之祺。”
　　见他朝自己走来，她叫他名字。她带着点恶意，想的是，不是不认识我吗？走过来做什么。

　　陈之祺停在她面前，一只手搭在杠顶。双杠表面白色的漆脱落，顶部被摩得乌黑，与他白皙的肤色形成对比。他的手肘骨节鲜明，就连那凸起也瞧着比别人精致几分似的。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陈之祺迎接着曾加喻的目光，只觉得她的目光比旁人明亮，让他心跳有些乱，喉咙都局促起来。

　　他们一人坐在双杆上，一人立在一旁。又是在随手拍照都如同日漫的校园背景下，不觉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啊。”曾加喻莞尔。
　　原来他只是对不上自己的名字。

　　陈之祺在等曾加喻的下文，却听见眼前的女孩语调轻快：“那不如我们加个微信？”
　　“行。”他生出一丝欢喜，掏出手机。
　　曾加喻假模假样在背包里翻找，“哦，我好像没带手机。”
　　陈之祺抿唇，能察觉到自己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另一只手也搭在双杆上，突然用力撑起，利落地坐上去正对着她。两条长腿委屈吧唧地曲着，身子微后仰。
　　“我加你，你什么时候登录同意一下就行。”正说着，陈之祺两腮浮起不自然的红云。
　　不忍再逗他，曾加喻报出自己手机号……的摩斯密码。
　　语毕，“你知道摩斯密码吧？”
　　陈之祺愣了，低头撞见她好看又含笑的眉眼，迟疑点头。

　　在女厕所拿出手机，微信上传来新的好友请求。曾加喻嘴角上翘又抚平，回寝室后坐在椅子上点了通过。
　　陈之祺的昵称是ZQ.Chen，头像是一幅画。

　　ZQ.Chen：【建筑系，陈之祺】
　　阿喻喻喻：【你好(*??▽｀)ノノ】
　　ZQ.Chen：【[可爱]】
　　显示阿喻喻喻在输入中，等了一会儿，陈之祺发：【你的名字？】
　　ZQ.Chen补充：【我改备注】
　　阿喻喻喻：【计算机系，曾加喻】
　　陈之祺：【曾加喻，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成为微信好友后躺列了，曾加喻是觉得无需操之过急，陈之祺是想说找不到话题。
　　直到陈之祺在朋友圈转发了一则校园劳动音乐会邀请。

　　那天，曾加喻记得很清楚，是陈之祺的生日。
　　A大各个学生组织经常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关于环保的，关于LGBT的，关于艺术的，关于电影的。校园里不乏前来开讲座或拜访游学的大佬。
　　曾加喻借这些活动了解前沿。她认真陶冶艺术情操，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于高雅艺术，她还只是入门汉。
　　音乐会节目名单上有陈之祺的独奏。
　　曾加喻给他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原本没打算去的，曾加喻这学期更想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偶尔在陈之祺面前刷个脸。
　　却接到了主持社的邀约，邀请她担当此次音乐会的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