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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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校的路上曾加喻一番思索。
她既然站在了施衍云一方，便不能三心二意，还想着回到陈之祺的怀抱。
施衍云与陈念鹿有婚约。
兹事体大，当务之急是当面告知施衍云。他这段时间恰在出差，必须等他回来面谈。至于陈家，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已经走在校园。
路旁的樟树、梧桐枝叶繁茂，青翠欲滴。空气中隐隐浮动绿叶草木的清香。
湖面微波粼粼，天鹅姿态优雅地游来游去，它们在水中的脚掌却在不停地、勤奋地拨水。这一切，不由使曾加喻联想到了一句话——“你必须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想到这，原本严肃的面容浮起一丝笑意。
真实的大学生活是晚上还要赶去上专业课，老师在前面拆解电路。
韦研来迟了，从后门进教室，轻手轻脚坐在最后一排，恰在曾加喻旁边。
“韦研。”韦研翻开书页的时候，曾加喻突然开口，“是不是一切都在你的股掌之中？”
“怎么这么问？”她神情带着几分平和。
“游戏，琴岛，施，陈。”
韦研歪头静思，淡定道：“你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韦研说的知道和自己的知道是不是同样的信息，曾加喻问：“你想做什么？”
“别说得我好像坏人嘛。”韦研轻轻抚掌，“你问的很好，曾加喻。但是你搞错了一点，你和施衍云之间，我似乎没有任何举措。我要你追的是陈之祺。”
“再者，我做什么了，只是给你们创造了一个环境。”
似乎、没有任何举措吗？曾加喻隐隐有一个猜测。
最初为自己与施衍云牵线搭桥的，很可能就是韦研。施衍云要来参加校庆的消息、灰岩集团的故事，草蛇灰线中有她的身影。
只不过，大一刚认识时，她如何得知自己对施衍云的计划？
韦研下一句话却生生截住了曾加喻的推理。
“怎么，你发现陈之祺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家境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心里后悔了？”
难掩话里的讽刺之意。
自己好像被当成了个好用的操作工具。
“也许吧。”曾加喻感到好笑。
她曾以为自己和韦研是可以平等来往的，至少在大学宿舍里是这样，可现在她读懂了。也许在韦研看来，自己只是一把漂亮的钥匙，用来打开另一个人的心。
曾加喻笑了下。钥匙也是有选择的。
韦研还想聊下去，曾加喻却往另一侧，与她间隔两个座位。
她眼角不由浮起一丝不悦，轻舔虎牙，止住了下一句话。
晚课结束，曾加喻从阶梯教室里走出来，风拂过，带来一阵清凉。她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
有人跟着她。
是韦研。
曾加喻没有回头，规律的脚步声在不远处拉出一道有些执拗的影子。
“曾加喻。”
韦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的声线常常是清冷却又不容置喙的。曾加喻不仅没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
韦研三两步追上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你要躲我？”
曾加喻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她转过身，抬眼看向韦研。路灯下韦研的脸庞精致而苍白。
两个漂亮的女人无声对峙，不久之前她们还是朋友。
“我没有躲你。”曾加喻平静道，“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韦研面前，任何情绪的波动都是一种示弱。
韦研冷笑一声，松开她的胳膊，双手环胸，靠在路边的树干上。
“没什么好说的？你倒是心安理得，玩弄了陈之祺的感情，又攀上了施衍云这棵大树。我当初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原来也不过如此。”
又来。
有完没完！
曾加喻心头一刺。韦研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精准刺过来。她隐隐感到愤怒，虽然她确实是看上了施衍云的家世，看上了他能予她的财富和地位。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曾加喻反唇相讥，“首先，我和施衍云都是成年单身男女，其次，是你让我去接近陈之祺。现在你反过来指责我？”
韦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直视着曾加喻的眼睛，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填满理所当然的倨傲。
“我说，”韦研忽然逼近一步，
“你不是为了施衍云的财力才分手的吗？你不是想傍大款吗？那我呢？我不比他差。
“如果你怀着傍大款的心思，要不要试着傍我？”
晚风轻轻掀起两人发尾，树影在脚下拉得很长。
曾加喻的瞳孔轻轻一震：“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当然不是。”韦研的唇角压得很低，眼神却仿若燃烧，“我们是同一类人。”
“不，不敢当，我只是你的工具。”
“工具？也许最初的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我认为，你会成为我最强大的盟友。”
韦研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曾加喻的脸颊。她指尖冰凉，让曾加喻感到一阵不适。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避开韦研的触碰。
只是韦研却像失心疯似的，一改平常的淡然，捏住曾加喻的下巴。
“你以为我只是想利用你吗？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你和我一样渴望权力掌控自己的命运。不一样的是，你比我更勇敢，更……没有顾忌。”
一直以来曾加喻非常清楚韦研的聪慧。
韦研知晓自己的长处，也知道系统的漏洞。譬如上学期期末成绩，韦研是那种为了刷高绩点，不惜放弃难课，转而去修简单、易得分的课程的人。
曾加喻可以理解她的选择，只是对于自己来说，总觉得舍本逐末了。
韦研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曾加喻抬眼：“你喜欢我？”
韦研些许愣住，一直以来韦研亦清楚曾加喻的聪慧。
半晌，她收回手，眼神里的迷离也褪去了。整个人恢复往日的冷静和强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喜欢？爱情只是荷尔蒙的谎言。我欣赏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韦研的表情变得锐利起来：“曾加喻，你想要继续追求你所追求的一切，需要一棵大树来保护你。而我，我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
曾加喻的心头一颤，知道这就是韦研的目的了。
一个巨大的陷阱，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曾加喻没有立刻回答。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教学楼窗口映出的淡淡光影。那是她每天来来去去的地方，是她习惯独自攀爬的阶梯。
夜色深沉，路灯的光晕下，两个女生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韦研油门一踩，跑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入夜色。曾加喻的身体猛地向后压去，呼吸也随之一滞。
时值午夜，一半的燕城进入沉睡，环路终于不再堵塞。车窗外霓虹灯光拉成一道道色彩斑斓的残影，耳膜被风声和发动机的轰鸣挤满。
韦研享受着这种速度带来的失控感。
经由盘山公路来到X山，繁华与沉寂尽收眼底。
韦研熄火，给自己戴上一顶帽子，下车前递给曾加喻一顶。“戴上吧，山上很冷。”
曾加喻推开车门，迎面而来的风夹杂着夜露，让她清醒了许多。她是喜欢爬山的，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黑夜远眺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树影幢幢，曾加喻可不会害怕晚上的森林，错落的树木带给她亲切。
她凭栏辨认着不同的植物，韦研就站在一旁，慢慢勾起唇角。良久，曾加喻回过头，韦研掏出电子烟，娴熟地吸了一口。
“喜欢吗？”
“喜欢。”
“喜欢什么。”
“这座山，很好。”
“这座山风水很好。你喜欢下面的城市吗？”
数以千万计的光点像是被打翻的珠宝铺陈在脚下，纵横交错的灯带勾勒出城市的脉络，那是资本流动与权力延伸的轨迹。在这极致的华美中，人显得如此渺小。
“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顿了顿，曾加喻说，“毕竟我来燕城的时间不长。”
韦研吐出一缕白烟：“我郁闷的时候会来这里。”
语毕，她似乎有些懊恼讲出了这句话。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便道：“为表诚意，今天跟你分享一些故事。
“站在这里，我看到的不是风景，是这张城市棋盘。”
韦研抬起右手，纤细的食指在夜空中轻轻画了一个圈。
燕城看着大，其实真正坐庄的，来来去去不过四家。这四家，犹如《红楼梦》中的贾史王薛，世代盘踞。
他们引领，也瓜分着行业。
施家主营房地产，是城市的地基；
韦家掌控着信息技术，施家是地基，我们就是盖在地基上的高塔；
苏家，医疗巨头，隐秘而强大，他们是最懂得润物细无声的；
陈家是流动的血液，金融命脉。地产的抵押、科技的投资、医疗的保险，都需要他们撬动杠杆。
施、韦、苏、陈。
正是这里的护商符。
“所以，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可以说陈家是影子里的皇帝，陈之祺更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你要不要想办法追回他？”
曾加喻凝神思索片刻。
“不要。”
“为什么？”韦研真实惊讶了，谁能抵挡住“陈之祺”所代表的雷霆力量？
“坦白说，我心里感到缺憾。如果你在琴岛告诉我这些，我会想尽办法推进和陈之祺的关系。但事已至此，我只能沿着一个方向往前走，不能回头。”
说这话时，曾加喻眼尾下垂，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嘴唇。韦研手指摩挲电子烟，一时间竟感到难以收回视线。
两人的寂静显得突兀，当曾加喻以为她需要自己作出更多解释时，韦研问：“因为你在走迷宫？”
这回惊讶的人轮到了曾加喻。
她向来知道韦研并非大众想象中的草包富二代，却没想到两人可以这般有默契。
是的。她出身贫寒，只能窥见这个世界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天地。于是在很小的时候，曾加喻就把人生当作走迷宫，她该怎么做呢？
在玩迷宫益智游戏时，曾加喻发现了答案。
——一直沿着墙壁的一个方向走。
当她知道陈之祺的家世时，非常清晰的一点是她不能朝秦暮楚、首尾不顾。相反的，她必须继续推进和施衍云的关系。
如果她转而投向陈之祺的怀抱，便落了下流。
如果她能再次和陈之祺相会，那一定是沿着墙壁的方向，命运再次将他们送到了一起。
“你就没想过万一施衍云要联姻，陈之祺亦很决绝，最终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是还有你吗？我的队友。”
韦研愣了。她那张脸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怔愣的表情。
很快，她笑了，先是浅笑，接着放肆让山里回响清亮的笑声。
亦舒写过：芝兰即是我，我即是芝兰，但凡女子，同一命运。
当所有人期盼她是薛宝钗时，从来没有人想过她想做花木兰。
韦研向前一步，带着山顶的风，将曾加喻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气场之下。
“我这里还有一个游戏，你要不要玩？”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