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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见习」 ...

  •   「见习」
      ──∞──∞──∞──

      松井江手上拿着整理好的业务表格,来到了本丸御殿的北侧,那是别院所在的方位。别院没有住着刀剑男士,通常作为客人来访时的歇脚处使用。现在则是住着来本丸的见习审神者。

      见习来访是十几天前的事了。这个本丸的主君是已过不惑之岁的男性,身体一向不好,最近更是小病不断。虽然这话由侍奉主君的刀剑来说不太恰当,这次见习的来访,说不定也有政府给本丸选择新继承人的考虑在。审神者和见习大约都是知情的吧,不过,并不是所有刀剑都能接受。

      几天前举办的迎新会上似乎也发生了口角,结果见习被吓得不敢走出别院。松井江自然不会觉得见习如何可恨、如何活该。不过,对于其他刀剑男士的反对,也没有产生什么愧疚或者抱歉的心情。换句话说,在同情见习的少数派,以及拥护主君的多数派之中,他属于更加罕见的旁观派。江的刀派似乎都是如此,思考更接近于刀剑付丧神而非人类,对于本丸之主的更替看得极为淡薄。特别是,松井江只要能够出阵见血,似乎就随遇而安了。

      正是因如此,他才被现在的主君安心委托向见习传达政务吧。

      松井江踏入别院。最近几天的天气格外地炎热。虽然也不是不想建议主君消耗灵力更换成更加凉爽的景趣。但是考虑到不要给主君增加太多的负担,刀剑男士们不管是谁,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松井江已经比平时的内番服穿得更少了。即便如此,直视叶片间投射下来的阳光时,还是会头晕目眩。感觉随时要流下鼻血来。

      因为平时少有人来,别院里的蝉似乎比中庭的蝉更加肆无忌惮。蝉声大合唱从空中倾泻而下。其他的声音一概传不进来。耳朵明明灌入了声音,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无声一样。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说不定是受了暑热的影响。

      松井江想要快走几步、早些进入建筑里面的时候——突然止住了脚步。

      树的缝隙间,站着一位身穿白色和服的人。

      虽然看起来像女性,但从空投下的光线实在太过耀眼,眼前一片朦胧,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水,看不清具体的轮廓。虽然是白天,却和夜晚一样看不真切。女人的身姿给了松井江一种不可直视的感觉。明明是盛夏,却像遭遇了雪盲一样。

      松井江眯起眼睛,用手遮住阳光,对女人打了招呼。

      “天气很热呢,在室外呆着会中暑的。”

      女人没有任何反应。明明是声音足够传达的距离,却仿佛与周围的环境割裂了一样。纯白的和服袖子随着吹过林间的风轻轻摇摆着。知了还在吵吵嚷嚷地喧闹。

      “那个、请问——”

      松井江皱起眉头再次搭话。
      声音应该已经传达到了,可女人没有回头。

      虽然是文学性的比喻,松井江在那一刻突然觉得,女人仿佛站在纯白色的黑暗之中。

      纯白之暗。虽然行走在阳光之下,却不是什么明亮的东西。女人的身上孕育着一种更脆弱、更扭曲、快要崩溃的虚幻感。或者说,闪烁的外表下是满是裂痕的水晶…这样的表达应该足够贴切。

      “我说、听得到吗!?”

      松井江又问了一遍。

      女人的嘴角动了。纯白的面孔出现了一个不自然的黑洞,向两边撕裂。

      松井江猛然后退,一手放在刀剑的鲤口上、变成了随时可以拔刀的姿势。这里是本丸,不是战场,应该没有必要把本体显现出来如此戒备。可是、但是。

      明明没有杀气、也没有恶意。面对看起来随时会被微风吹散、在烈日下融化一样虚幻无力的女人,松井江却感到了威胁。说是本能在警戒也不为过吧。

      女人张开的嘴里填满了奇怪的红黑色。松井江觉得那并不是血。

      蝉唧唧地叫着。女人好像唱起了歌。

      之所以说是好像…因为松井江听不清女人在唱些什么,只有旋律回荡在纯白的黑暗里面,像是唱给小孩子听的摇篮曲一样平稳安静。子守呗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蝉声掩盖了。

      松井江架着刀和女人保持了一定距离。耀眼的阳光灼烧着视野,冷汗顺着额头滴落、在脖颈上留下了湿漉漉的痕迹、滑入了衣领里面。

      女人背向松井江,随着旋律微微摇摆,像是随时要掉落头颅一样摇晃着脖子。
      就这样慢慢地走去、走去——消失在了树木之间。

      “……哈”

      视野中再也看不到女人之后,全身脱力的松井江擦着额头上的汗。

      “……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向着女人离去的方向望去,树木缝隙间投下的阳光依旧耀眼,什么也看不见。
      慎重起见,松井江靠近了女人刚刚停留过的地方,啪嚓,脚下传来了不协调的触感。

      蝉的尸体掉在地上。

      越是接近女人待过的地方,越是感到恶心。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视线被光所扭曲。鼻血啪嗒一声滴落了下来。松井江胡乱擦拭了一下,觉得实在不能追下去了,转身回了本丸御殿。

      踏入装了空调的大广间,被凉风一吹,才总算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

      恰好在大广间前偶遇的桑名江,突然对松井江搭话了。
      追着他的视线一看,松井江发现自己现在还维持着握刀的状态。

      怎么说才好?

      这个本丸的见习看起来很古怪?明明是光线耀眼的夏日,却仿佛窥视了无边的黑暗一样。面对无力的女人、自己感到了威胁而差点拔刀。别院里的女人唱着从没听过的子守呗,那附近的蝉突然就死亡了。而且越是女人待过的地方,鼻子上的毛细血管都破裂了。

      自己都觉得解释不清的话语在头脑中罗列着,因为过于荒诞反而让人发笑。

      “你看见什么了吗?”

      可是,桑名江却以看到什么异样东西为前提追问。

      在松井江犹豫着要不要对开口的时候,桑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事就好,嘛,反正有事找丰前商量也可以…”,毫不在意地离开了。似乎就只是为了确认他的安危才前来搭话的。

      是不是应该把离去的桑名叫住解释一下呢。但是,桑名江好像忙着要去种地,打扰那个狂热的种田爱好者说不定会被埋入土里。松井虽然有爱流血的怪癖,但没有顶着烈日关爱田地的爱好。再说了,这个本丸的怪事肯定不止今天遭遇的这一个,自己说不定是把怪异错看成见习了吧。

      不过,之后在别院的范围内,发现了好几次虫子大量死亡的案件。
      松井江不打算把见习当做假想敌对待,但姑且还是尽了臣下向主君汇报的义务。

      那时,审神者只是苦笑着摇头。

      “你大概是误会了,见习君是个好孩子啊。”

      可是,松井江每次回想起在纯白之暗的深处、想起女人弯起的红黑色嘴角、想起死去的夏蝉的尸体。如果真的如同自己所见证的那样,那不详的子守呗是招来毁灭的歌声的话。

      即使是误会,即使审神者反对,即使要榨干自己的全部血液。
      松井江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全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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