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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过期贺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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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薄云映朱墙,风落水端起涟漪。流云殿内透天气新,两座屋宇相对而立。露天的院里,盆花映衬下的朱栏内,一池晚荷接受日月精华,繁香色迷人。
白弦瑶登上荣台,五张褐色流金膳案映入眼前,入了上座,起秋已经指派丫鬟开始井然有序地上菜。
丫鬟退下于梯前停顿请安引起白弦瑶的注意。只见缓缓现身的冯玉,一袭桃红水纱粉缎束上玲珑身,发上金步摇伴随着娇步发出清脆碰响。妩媚美艳的桃花妆透出一丝灵巧,勾魂的眸精灵流转,红嫩的唇角挂上一丝得意的淡笑。楚儿依旧是一袭轻盈的淡绿,乖巧自信地跟随在她身后。
与此同时,冯玉对面的楼梯上,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低垂明眸,渐渐靠近的身段稍微纤细,一身绣着祥云红花的月色锦缎笼在她身上,却依稀感到她的盈盈柳姿不胜一握,让人忍不住产生即使不顾一切,也要拥她入怀珍爱护之的感觉。
“妾身来晚了,”冯玉俯身一拘礼,“恭贺皇上,皇后娘娘返亲佳喜,愿龙凤呈祥,恩爱白首。”
言帝未看来人,只是伸出一手,缓缓牵上白弦瑶的。白弦瑶的身体瞬间一僵,不露痕迹的缓解自己的不适。
“妾身徐氏月霜叩见皇上、皇后娘娘,见过王爷。”徐月霜的声音绵柔,宛如远山清泉滴滴入心。原来是她入府两个月仍没见过面的丹福夫人。
“若巧,替本宫送上见面礼。”
“是,娘娘。”若巧应声接过身后奴才手上的锦盒。早前若巧已随白弦瑶身后分发红包,这次依旧谨慎接办,她总能把白弦瑶吩咐的事情很好地置办妥帖。
“这是本宫亲自挑选材质,宝鉴殿内优等工匠打造,由本宫后期加工完成的五彩萦脖珠,希望你们会喜欢。”后期加工懂不懂?她们都不知道,绕完千禧园,舍弃一园沁心风采,她可是在宝鉴殿闷呆了一个下午呢,即使不会喜欢她的手艺也要喜欢上这些珍珠玛瑙吧。
“(谢皇后娘娘),妾身甚是喜欢,让您费心了。”冯玉欣喜地欣赏着手中款式新颖的项链,爱不释手。
“都起吧,赐坐。”言帝这时才看了她们一眼,依旧露出那阴柔的笑,漫不经心。
“(谢皇上、皇后娘娘。)”徐月霜终于抬起她低垂着的眸,一双大眼如水潺潺细流,白嫩似滑的脸蛋上,一口樱桃小嘴温温柔笑。简单大方的发上云鬓缭绕,几支星钗添上一丝灵气。是谁人生下如此如仙儿女?精致的脸庞,温柔的姿态,难怪会令赫王倾情而携带回府。
“不公平,皇后姐姐,繁冰也想要呢!”肖繁冰皱着眉,嘟着嘴,撒娇般地抱怨道。
白弦瑶再次被她逗笑,“本宫怎么会忘了你呢。”白弦瑶转头看向若巧。
若巧会意地回答,“是。”
“谢谢皇后姐姐!嘿……”肖繁冰如同得糖的孩童般,雀跃不已。她身旁的李不凡怜爱地抚了抚她梳式平整,光洁的后发。温馨暖人的画面令人动容。何时,她自己也可以得到一个怜爱的安抚?
白弦瑶转头看向赫王,只见他悠然地倚在椅背上,清俊的脸上挂着一丝淡笑,修长的手指偶尔随意地轻轻拨了拨几根微垂的发丝,她发现,赫王的头发似乎,长长了……
日思夜梦的人就在眼前,却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份小心,藏了多少苦涩……
“瑶儿。”
“嗯?”
白弦瑶转回头,言帝已经夹了一只鸡腿放在她的碗里,笑颜温柔,“多吃点,丰腴点好看。”什么?她可是很有料的!不过貌似古代的诠释不一样耶。言帝突然搂过白弦瑶的腰身,倾耳细语,“皇后今日,为何总是心不在焉……”
白弦瑶心中一惊,侧头对他羞涩一笑,“皇上是否看错了?”她微微撩起一只衣袖,也为他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他的碗里,“皇上也多吃点,脸色方能红润迷人。”
言帝灿灿一笑,“多谢孤的皇后关心。”
“呵呵……”白弦瑶抬眼碰巧对上赫王那如潭双瞳,眉皱心落。强装镇定地对着他点头一笑,低下头,蛮不是滋味地吃着若巧帮她剔好骨的鸡腿。现在的自己,究竟要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对面的台上,朱纱垂地,飘飘扬扬。纱后的捧音丫鬟若隐若现,律曲悠转,冉冉荡开。
“王爷,请勿要空腹饮酒,伤胃。”冯玉起身行至赫王膳案前,打断他欲再饮酒的行为,举起芊芊玉指夺下他手中的酒杯。
赫王眯起双眼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别处,并不接话。
“连弟有此如花美眷为之关怀,孤甚是钦羡。”言帝转移目光,暧昧地看着白弦瑶,伸出指节至于鼻下,低眸轻笑。美啊,言帝真是美。
冯玉一听,抢过赫王启唇欲落的珠字,羞涩一笑,媚眼抛向言帝,“皇上缪赞了,伺候王爷,是妾身的福气。而伺候好王爷,更是妾身应该做的事。”冯玉拿起一个酒杯,楚儿立即上前斟上。冯玉往前一举,媚声道,“如果皇上不嫌弃,妾身由此薄酒敬皇上一杯,以表妾身对皇上的敬意。”敬酒是一件事,她的夫君在她身边也是一件事,冯玉可不可以表现得安分于室点。白弦瑶笑眯眯地看着冯玉。
“这,只怕孤辜负了你的好意,孤不饮酒的。”言帝有些怅怅然地不好意思道。
白弦瑶端起桌上的酒,看了言帝一眼,“不如就由臣妾代饮了这杯吧,这样,便不会有‘辜负’之说了.…..白弦瑶对着冯玉脆脆一笑,仰头一口饮下。
“娘娘如此盛意,妾身甚是过意不去,妾身一人怎能代表这厢敬意。”冯玉转头看向与她同桌而食的徐月霜,却对着徐月霜身边的侍婢说道,“瑞草,替你家主子斟杯酒,本夫人要与她一起敬皇后娘娘一杯。”
瑞草为难的眉头一皱,婴儿肥的脸让她的皱眉看起来更深,“这……”
“丹福夫人指不准有哪不适之处,这厢就别再为难了。”白弦瑶关切道。
“娘娘多心了,”冯玉不听白弦瑶的劝,转头对着徐月霜的贴身丫鬟道,“这什么这,”她微微发怒,压抑住欲要放肆的性子,声音如常,“难道你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徐月霜一听秀眉一蹙,柔柔滴滴,温嫩如水。
瑞草惊恐跪下,“不是的夫人,不是的……奴婢并非有意冒犯,只是……”
“只是霜儿已有了一月有余的身孕,不宜饮酒。”赫王如邪的声音响起,透着一丝肯定,字字句句如炮点燃,引了满堂人心错愕。
白弦瑶霎时愣怔,望着赫王停下的唇,她满心苦涩,刚饮下的那杯清酒,却烧得她五脏剧裂。一月有余的身孕。原来,她坦诚的表白赫王可以这般视若无睹,无形之间竟把她伤得那么深……也罢,她从未入过他的眼,又怎能比得过言帝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连任何一个人都比不过。白弦瑶不露痕迹紧紧咬住下唇一角,也不懂得痛了,可是心里的痛,为什么会这么明显……
“碰!”应声望去,楚儿手上的酒盏落地,碎片溅开,酒水洒了一地。站在岩风身后的起秋眉头一皱,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白弦瑶的目光扫过她们,起秋会为了楚儿犯错而皱眉?这中间有何联系?如果之前她没有撞见那一幕,可能会认为,那是给予同是身为丫鬟的同情。
“混账丫鬟!用膳之地岂容你慌慌张张惊扰圣驾!还不快收拾干净!”冯玉终于有机会发泄她的不满。府中内务之事,赫王全权交与她管理,可她也想不到吧,最终还是败在徐月霜之下。
“无碍。”言帝笑弯了如星双目,欣喜地注视着赫王,“恭贺连弟,体会到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可有何感想?”
赫王眯着双眼,亦是展开笑颜,“感想么……当然是与皇兄一样。”
“呵呵……”
“什……什么?!”呆愣后的肖繁冰连忙冲到徐月霜面前,盯着她的肚子东瞧瞧,西看看。看得徐月霜面红耳赤。此时,看到她那滑稽的摸样,白弦瑶却已经笑不出来,暗自轻叹一口气,慢慢地展开蹙着得眉头。
“恭喜赫王爷,丹福夫人……未曾知晓,来不及准备祝贺之礼。”白弦瑶微笑着脱下腰间一块羊脂玉佩交与若巧,若巧了然走向徐月霜,“这麒麟佩寓意福临祥瑞,茁壮安顺,愿世子平安降生,健康成长。本宫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她心里的感觉是什么,为什么痛不见了,还是已经痛麻了?它深深地流入血液里,辗转,难平……
徐月霜站了起来,纤纤素手结果玉佩,柔弱如柳的身子如芊芊淑女般行了一礼,又复而坐下。
赫王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嘴角上扬,“多谢皇嫂美意。”
白弦瑶轻轻点头回之。
“皇上您慢慢吃,臣妾已经饱了。”她转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缓缓说道,“本宫想于申时回宫之前,到处瞧瞧。先行告退了,大家尽兴。”多一个她,少一个她,又有何差别,即使今天是她的归宁之日。
“舍不得便多看看吧,日后长居宫中自是会慢慢忘记这里一切习惯。勿要累着。”言帝关心抚上白弦瑶的手,温温柔柔。
“臣妾知晓。今日闵公公有要务在身未能随来,若巧,你便留在皇上身边好生伺候着。”
若巧不语,但看言帝一个细小的眼神,才欠了欠身,“奴婢遵旨。”
白弦瑶走过膳案边,对着赫王礼貌地笑了笑,欲离去时,岩风低沉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可是要带走您的墨笛?属下已经帮你收了起来,这就帮您带路。”
闻言,白弦瑶的双眼里浮现一道淡淡的疑惑,下一瞬即明了岩风有话对她说,便轻轻地点头。同时岩风已经向言帝他们行了礼,跟随在白弦瑶的身后出了流云殿。
走出了许久,白弦瑶才道,“岩总管有何话要与我说呢?”踏着青石板,她头也不回,浏览着昔日的景象。
“娘娘现已贵为皇后,不必……”
“除去皇后这个头协,我与平凡之人又有何差别?”白弦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岩风,他那如墨的乌发倾洒脸侧,薄薄的唇紧抿着,双目有神地注视着她,“而这个头协,不过只是束缚。”白弦瑶轻叹一口气,凛然转头。
“皇宫纵然如笼,但皇后娘娘能得皇上宠爱,已使他人垂涎不已。”
昔日的岩风,怎么可能会像这个时候,这般与她清心闲谈,只怕巴不得把她给生吞了,呵呵。想到以前的日子,白弦瑶忍不住绽放出笑容,笑中又带着忧伤,“宠爱?即便是,又怎能如以前随心所欲?如今,只能逆心而行。”
“那……为何娘娘不去试着去回报皇上的宠爱?这样岂不是会好过点……”
“岩总管,到底想告诉我什么。”白弦瑶转身朝前走去。
百花艳夺目,草绿盈眼帘。顽石滑似玉,水碧清如泉。悠悠慢慢,金光照四周,清风指路,不知不觉间,她已然站在清雅阁前。白弦瑶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入,里边已没有以往的味道。即使在她入住期间,仍然有淡淡的青草扑鼻而来,而今,已经感觉不到。难道,赫王不曾再来过清雅阁?为什么,难道她的态度让赫王这般厌恶吗?
岩风一路追随,他站在门前的身影,遮盖了白弦瑶眼前的光景。他微顿了一会儿,终于踏进清雅阁,“娘娘,这是王爷要属下交与您的贺礼。”
“贺礼?”白弦瑶惊讶转头,“本以为只是你的一个借口,不承想,居然还真的有。不过,赫王爷,给我的贺礼已经够多了。”三天收服一侵犯小国,如此劳师动众地圆谎,只为那个名义上的义妹。
“娘娘,此贺礼不同。”岩风自怀中拿出一支上着碧玉流苏的精巧短笛。“属下说得不错,只不过,墨笛是随身携带,并非另藏他处。”他把墨笛交与白弦瑶手中,“此墨笛与赤萧乃是一……乃师承同人,音色上乘,世间仅有,十分珍贵。愿娘娘会喜欢。”
白弦瑶低头认真地看着墨笛,并未发觉岩风话语有所停顿。只见幽兰的笛身泛着清晰的褐色纹路,玉色之美浑然天成,做工细致一体,连笛洞边缘都均匀有理,可见制造之人心细如尘,深爱所造之物,视如己。不知道又是出自哪个大师之手了。赤萧?难道,是那天在清雅阁看到的褐色洞箫?
白弦瑶快速行至摆放乐器的桌案前,却早已不见了那支洞箫。她低头轻笑,即使有缘无分,留个纪念总没有罪吧。她握紧手中的墨笛,对着岩风灿烂一笑,“请你回禀赫王爷,此贺礼,本宫……很合意。代本宫谢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