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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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什么叫拒绝爱？未必瑶瑶生出婉枫公主不等于拒绝上官杰的爱。当你所排斥的对象过于强大的时候，能守住的就剩下自己的灵魂。倘若这一点也被懦弱占据，那么于行尸走肉何异？贞节烈女，从来只是个牌坊，只是个肉禁令。
你在坚持什么？你的道德底线？或者说坚持戴上五千年的传统道德枷锁？就像是小涵，你是最为有权有资格享受来自云皓的父爱，而面对父亲汩汩而涌的真诚父爱，为什么要拒绝？你在固执地坚持什么？
……
浑身燥热难挨，头依旧痛得要命，嘴巴里苦得要死，恍惚间被人灌了汤药。
眼皮子酸软无力，似乎有些肿，睁开瞧瞧都嫌费力气，索性就这么眯着睡吧。
屋子里下人出出进进的，从门外裹挟的冷风吹了进来，很舒服，有人为自己额头换冷毛巾，不消一会功夫就被自己额头烤热，手指触摸着被褥，滑腻柔软，接着摸到了凸起的刺绣，咦？这不是自己的屋子？必须睁开眼睛瞧一瞧！小叔叔！
“你可给老子醒了！”小叔叔转身就跑出去叫嚷开：“醒啦醒啦！小涵醒啦！”跑到院子里随手抓来一个丫鬟：“去，按那郎中吩咐把药给他灌进去！他敢吐，接着灌！”转眼跑没影了。
小涵厌烦地闭上眼睛，心想：“一大清早的碰上这么一只聒噪的乌鸦。”然后手指又碰触到被褥上的刺绣，心居然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开始努力回忆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回忆到一半，就被扶起来灌了一小碗汤药。
吃完药躺得急了，汤药回漾，被小涵又强行咽下，酸苦之味如泔水不堪再品。当然了，小涵复咽下去，不是怕小叔叔说的敢吐接着灌，他那是说自己呢，从小吃个药得八百个人盯着。
小涵从不觉得吃能吃的东西有多痛苦，所以他相当鄙视自己的小叔叔。小叔叔挑食，挑得厉害，味道不好的尚在其次，口感不行的才要命。所以诸如葱姜蒜椒这类的配菜是绝对不吃的，像猪蹄凤爪筋头巴脑费牙口的他也不碰，哪次吃饭吃药不是在爹爹的高压下才得以圆满完成？想到这里小涵再一次鄙视了自己的小叔叔。侧过身来，没过多久鼻孔终于喘息顺畅，只是呼出的过于灼热，连人中穴里都可以给小昆虫做桑拿了。
小涵自己天马行空地想着，耳朵却一直灵敏地待命，随即警觉地捕捉到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并将这发现迅速报告给大脑指挥部，经过破译，断定脚步声是爷爷的。小涵欣喜却有一丝失望，为什么不是父亲？
在院子里，上官成正遇上刚换水的下人，亲自接过铜盆，急匆匆地端着进了屋里。小涵看爷爷忙着绞毛巾，本欲起身问安，忽见影壁闪过一人影，那人道：“爹，我来！”
小涵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时间选择了装睡。
小涵支起耳朵听着爷爷数落爹爹的骂声，爹爹洗毛巾的水声，和不住地诚恳认错。直到小涵额头的毛巾被换了新的，也没睁开眼睛。
爹爹的手摸在自己的脸颊上，凉凉的，竟激起全身一层细细的鸡皮，以至于眼球不安地微微转动一下，爹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呢？可爹也不揭穿，任由爷爷骂：“你那冰凉的爪子拿一边去，你不纯属不让你儿子睡好觉吗？”
爹爹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脸，自己竟恨上了爷爷，我喜欢不行吗？我就喜欢这冰凉的感觉！可是现在也没办法，或者说不好意思睁开眼睛，只有继续装睡。
闭着眼睛，不算是黑，外面已经大亮了，闭着眼睛感受阳光斜射入屋内，感受红彤彤的，虽然不暖，却也并不觉得寒冷，大概身体发热的缘故吧。
爷爷还在没完没了地骂爹爹，小涵头一次惊奇地发现原来爷爷可以三句话不离脏字，并且骂得爹爹毫无脾气，爹爹只是不停地道歉认错，甚至他听到了爹爹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那声音，沉重而无奈，在小涵心头上久久回响着。小涵更不能睁开眼睛，他怕爹爹会因为这样的耻辱的姿势而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他要维护爹爹作为一个父亲的尊严！爹在他的心目中从来就不亚于各方圣神！爹爹就自己的天，天若塌下，他何以自处？
爷爷骂得越来越难听，早就由骂爹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升格到爹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朝廷鹰犬。要不是小叔叔及时赶到，很难预料爷爷还会骂出什么更难听的。心里竟存了对小叔叔的一丝感激。
云飞编了个由头骗走了爹爹，云飞拽起云皓道：“你傻了，你不会说话啊？就那么被爹损啊？”
“他是爹，说对说错当儿子不都得听？娘没找爹，对不对？娘不可能乘马车这么快就回来，除非她骑快马，可谁都知道娘压根就不会骑马！扯谎了不是？”
“嘿嘿，大哥英明！哎呦，大哥饶命，耳朵要掉了，人家怕你被爹欺负才肯来的，早知道你良心大大的坏了，恩将仇报，老子就是十六抬大轿也不来！”
云皓加了些手劲，“上官云飞你跟谁老子老子呢？”
“呜，我错了，小的给您作揖、鞠躬、磕头了。”一双手没闲着，做着各式各样的赔礼手势。
“你看你看，你儿子醒了，你去看看你儿子吧。”云飞趁哥不注意，逃离现场。
溜到门后才背靠门，委屈地想，哪次不是为了哥你好，为啥受苦的总是我呢？算啦，我为人这么宽宏大量的，像我品性这么纯良的好人，当今世道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揉揉拽痛的左耳琢磨，真怪啊，为啥耳光每次都扇在左脸上，拧耳朵每次也是可这左边的来？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哦，大家习惯用右手的嘛。云飞左右手比比划划地互动起来，在院子里就像个精神不正常的，路也不好好走，倒是一直走线。遇到横栏的就跃过去，是门的就穿过去，实墙的就飞檐上房顶去，弄得路过的小丫鬟们直尖叫。后来云飞决定去个人少的地方，不再扰民，其实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免受他人打扰。转到了自家的柴房，选了几块上好的木料，自己拿着一柄自制的小刻刀雕刻起来。在一个瓶盖内侧刻上了一道螺旋的痕，在葫芦嘴上也相应地刻出一道相反的螺旋，间距等同。自己拧上试试，还行，有点滞，估计再磨磨就好了，可是，一个大问题出现了，这个瓶盖顺时针方向是开，逆时针方向是关，跟自己琢磨的右手力道正相反。一般人右手的力气会比左手力气大，拧东西习惯顺时针拧，不信你拧别人的耳朵试试？被别人反过来追打可别赖我啊，就当是你不信我上官云飞的代价好了。云飞看看自己手中的瓶盖，决定再做一次相反的。而且这次特别细心的拿锉刀锉了凸起的螺旋。大功告成！云飞旋进自家的酒窖，装了上好的高粱米酒，拧上自己发明的盖子，将葫芦朝下空了空，居然可恶的滴答出酒水！云飞气急败坏将葫芦摔在地上，在酒窖里转悠了一圈，又蹲在地上歪着头瞅瞅这葫芦然后决定非琢磨出了一个严丝合缝的瓶盖，保证不漏酒水！想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绯色木盒，那是一个右手边抽拉的盒盖，云飞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举着那盒子，研究了一下滑盖和滑槽之间的关系。
而云飞大哥云皓则伤脑筋地研究了一下他儿子和他的关系。
儿子醒了，早醒了，可是他不睁开眼睛。
云皓把屋里所有人都撵走了，坐在床边，道：“知道你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跟爹说话？”
小涵睁开浮肿的双眼：“我错了，爹。”
“你错什么了？”云皓拿毛巾擦擦儿子的脸。
小涵摇摇头，却什么都不肯再说。
云皓叹气，起身洗毛巾。
小涵淡淡地冲父亲的背影道：“误了早课。”云皓听到这，说不出地愤怒，攥紧了拳头，以至于毛巾里的水一滴滴顺着指关节滴淌，屋子里静得听得到水滴摔碎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