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传》公孙牧黎

78、小泥鳅

　　（七十六）
　　哥哥结束了严苛的野外生存训练，弟弟手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云飞的手好了，意味着他又能吃更多别处的点心瓜果，意味着他又能上树翻墙爬地洞，意味着他又能拿起火石碰撞出闪耀刺激的火花。开心的不止云飞，还有小涵，他不必贴身呆在小叔叔身边帮他解手洗脚，甚至是难为情的擦屁股。

　　偌大的孟国宫殿，总有发现不完的惊喜，千年的龟壳，四季繁花似锦的御花园，还有漂亮的五色石铺成的甬路。

　　“好了没？”云飞问蹲墙脚的小苦力。

　　“快了。”小涵手里拿着小木棍不停刨土。

　　云飞叉腰纠眉望天卖呆儿，拖着长音又问：“到底好了没——”

　　“快了！快了！”

　　云飞嘟囔：“快了，快了，哼！瞎子磨刀！”两眼一翻，继续望天，要不是老子手才好，老子才懒得用你嘞，笨手笨脚的，继续和尚念经，“好了没？好了没？……”老子就是想看看它到底是不是像书上写的长得像人形。

　　小涵满头是汗，转身站起来捧着一个黑紫色肉质块根，“好了。”同时，墙，应声而倒。

　　叔侄面面相觑，“祸”为什么总是比“关”好闯呢？

　　云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小涵委屈，信不着我还叫我干？“现在怎么办啊？”

　　冷静！冷静！云飞脸色闪过一抹狡猾的笑，然后绷紧脸骂：“挖个九真藤根给老姐洗头发你都能办砸！走吧，负荆请罪，恳求一个宽大处理！”云飞愤愤踢了一脚坍圮的砖瓦，孟国皇宫的质量也没好哪去嘛！小涵抿着嘴跟着，小叔叔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

　　祥云宫，婉枫看着九真藤根，又气又笑：“起来吧，我最受不了别人跪了。”

　　婉枫捏捏云飞的脸，无可奈何道：“赶明个你帮老姐把皇宫给拆了吧，省得百姓服徭役了。”

　　“那姐给我多少辛苦费啊？”云飞厚着脸皮亮出另一侧脸颊方便婉枫掐。

　　婉枫轻轻扫了他一耳光：“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给我开染坊是不？”

　　云飞哀怨：“姐给我个竿，我不爬，这不是找打吗？我怎么能让大姐对小弟失望呢？”

　　见皇后姐姐笑得满脸开花，继续道：“咱们上官国就是不识趣的人太多，才搅得一锅粥一样，若人人都有我这样的觉悟，只怕早就人人飞黄腾达起来。”

　　“可不，每个上官人都拆一块孟国的墙角，孟国早就灰飞湮灭了。”婉枫招手叫小涵近前，把辞儿的遗物香囊再次送给他。小涵一惊，原来不在明天手里？小涵乖巧谢过姑母，婉枫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道：“明天的嫁妆我保你喜欢！”小涵红了脸。

　　云飞到底有些遗憾，我也喜欢她啊，姐，我也喜欢明天。“姐，你给小涵明天了那么多东西，你给我什么啊？”

　　婉枫笑：“你还讹上谁了？那你说，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听听。”

　　“我想要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好，姐给你置地盖豪宅！”

　　“唉，屋里再奢华，院子着火，住得人能舒服到哪去？”云飞一副历经沧桑瞬变的模样。

　　这话，婉枫听得糊涂。屋子、院子、奢华、着火？再看看小弟故作老气横秋姿态，婉枫也就品出了弦外之意，嘴角一勾，道：“大不了我尽最大可能让你姐夫给你灭火呗。”

　　云飞眉头一挑，“大姐真好！我代表上官国所有人民感谢你！”上去抱住姐姐，头蹭啊蹭的，弄得婉枫直发痒，咯咯乐道：“臭小子，快滚开！下次你再敢借花献佛我就打你板子！你说你天生是不是破坏王子？”眼睛瞟了瞟桌上的九真藤根。

　　云飞松开她，伸出三根手指：“我是王爷！是你幼弟！破坏你家墙的是你自己挑的驸马爷好不好？你可得一碗水端平喽，去，打那个臭小子板子！”

　　小涵彻底无语了。

　　婉枫故意板起脸：“你没错是吗？研究所炸两回了，难道这事得怪火药？”

　　云飞尴尬：“这个，你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我不反对！”

　　婉枫扬手就想给他一脖拐，他立马抱头讨饶：“姐，看在我手炸伤才好的份上饶了我吧！”

　　看到他们姐弟俩嬉闹在一处，小涵第一次知道在长辈面前原来可以表现得这么无赖。

　　他还在消化小叔叔潜移默化的东西，就听到了他的名字。“姐，你给小涵媳妇的嫁妆是什么呀？”

　　婉枫神秘一笑：“不告诉你！”婉枫看看晾在一边的小涵，宠溺地一笑，小涵欠欠身微笑以示回应。

　　“哼！小气鬼！”云飞在姐姐怀里扭成麻花。

　　门外爽朗一笑：“谁小气鬼？”来人正是令贤皇上，还有跟班希平太子。

　　互相见了礼后，令贤看看桌上九真藤根，心中庆幸，自己的皇儿们都还算是省心，即便卓凡兄弟俩，作祸的本事也远不及云飞，真是可喜可贺。谁家养云飞这么一个儿子得操碎了心，而且没钱还真养不起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的皇儿们怎么就没一个像他那么聪明的呢？即便是希平太子，办起事来也没他游刃有余，圆滑变通。难道是自己平时对他们管得太严了，束缚住了他们的发展？国丈上官成教育子女真有一套，管教出来的孩子各个都是人中极品，文武全才的云皓、精灵古怪的婉枫、深不可测的云飞。真不知道云飞惯常打哈哈显露的冰山一角底下究竟有着怎样巨大的底蕴与能量。

　　“云飞啊，朕适才进门之际，听到你说小气鬼，谁是小气鬼啊？”令贤接过希平太子斟的茶，呷了一口。

　　云飞一手指向小涵：“他呗！让他给我倒碗茶都懒得倒！去，你也给我斟碗茶来。”

　　小涵深呼吸，克制住想要掐死他的行动，照做，双手奉茶。

　　这一切，婉枫尽收眼底，重新看看云飞为“献佛”而借来的“花”，心里叹了口气，得，十有八九替这混蛋小子“擦屁股”了。

　　云飞嗅着飘溢的茶香，跟姐夫说尽了拜年话，才慢慢渗透墙塌的不幸消息，表示深深的歉意后，火速带着小涵撤离祥云宫，临走前，眨着亮晶晶的星星眼：“姐，记得我的豪宅哟！顺便好好商量一下灭火方案。姐夫，希平，我们晚膳再见吧！”眼神从九真藤根拔出来，小泥鳅一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