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前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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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前波
怡心楼中云皓一遍遍环视四周，熟悉的桌椅，熟悉的屏风，熟悉的门窗……十几年了，又回来了。上次举家陪婉枫妹妹准备友谊赛，在这里住了整整一年。那时候还是皇伯父在位，如今物是人非了。
回想起就是在这里挨了父亲的暴打，他不自觉的浑身发冷，尽管在内心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父亲是爱自己的，父亲有他的苦衷。
他也回想起皇伯父说过的话“……你姓上官国姓，是上官家族的子孙，这个家族绝不允许懦夫的出现，你的一切都是这个至高无上的家族给予的，作为一名上官家族的子孙，你除了要感到荣耀外还要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
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在干什么？我在被自己的堂兄软禁。
我为什么被软禁？因为我的存在给他造成了威胁。
我的存在为什么会给他造成威胁？因为我的身份我的能力我的影响力。
我是如何拥有那些耀眼如今看来却又有杀身之祸危险的力量？因为……因为我父亲我师父的……的培养？他们明知……却放任事情的发生？
他茫然，不知道自己简单的推理究竟哪儿出现了问题。伸开双手，自己低头瞅瞅。一切都是真实的。
云皓突然间发现自己一直坚信的什么，或称之为信仰的东西正坍塌，迅速的剥落，本质的东西要多丑陋有多丑陋，就像刚出生的婴孩，褶皱之处，藏污纳垢。
云皓慌乱转身却无意间瞥见张辞的墨宝，不知是委屈还是什么，云皓有种想哭的冲动，却极力压制，指尖微微颤抖欲轻轻抚摸，到底罢手。小涵，那个别扭的臭小子有没有好好待在府中？糟！爹可千万别来……
云皓不再自怨自艾，理智苏醒，他又可以正常工作了。
我该怎么打破这被动的局面？
京畿之地，有我的老小，他们被好几队人马监视起来，虽然自己清楚里面有婉枫的精英和妹婿的人马，但难免担心他们和精忠堂实力差距悬殊。
算算从王府出来的时辰，现在孟国的大军应该进入上官国的境内，据传似乎三王爷最近的动作频繁了些，难道？云皓懒得继续思考帝王之家兄弟明枪暗箭争权夺利。喂，云飞啊，你大哥我如果有一天做了皇帝，你小子会不会……？云皓竟孩子般地微微撅起嘴来，这是一个他爹他师父和他自己都不允许做出的表情。云皓反手摸摸后背揉揉屁股，估计八成是皮子又紧了，苦笑。
我需要耳目，替我收集宫里宫外的信息，告诉我什么时候和外面起义军里应外合。我需要可供我支配的武装力量，听我调遣，重点包围几处。我要争取和皇帝的谈判权，不是要挟而是以为民请命的名义，说到底，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
可是我现在被软禁。当然我可以破门而出，守卫是拦不住我的，但是我不敢保证我的突围速度大于千名弓箭手射箭的速度，我不想成为马蜂窝。装病请太医？我那有理性没人性的皇帝大哥不看生病时的我的笑话就不错了。婉枫啊，哥想你。
“砰砰”
“谁？”云皓心生警觉。
“皇上赏赐人参茶和手炉，云皓王爷开门谢恩呐。”小路子叫门。
云皓心中迟疑，开门。门外小路子手执拂尘，身后跟着两个恭顺的小太监，手中各举着一个红木托盘。云皓将公公迎进屋内，跪谢龙恩。
小路子搀扶起云皓，云皓心中一惊，面不改色，作揖谢过他。
云皓待三位公公走后，凝视那碗人参茶。有没有毒？云皓捏捏手中那枚蜡丸，稍一用力，捏开蜡丸，抠出纸条，又瞥了一眼手炉……
小明天捧着一个手炉喊住坐立不安的小涵哥哥：“你比你爹多条胳膊还是多条腿？你的武功能比过小舅舅？别让府里人替你操心，行吗？你该关心的是怎么能让这盘死棋活过来，而不是添乱！”
小涵怒：“我怎能坐稳如你，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之外？我办不到！我只知道如果我今天不进宫跟随我父左右，我将来会后悔今天没有尽孝！”
“那你能做什么？我舅父的马前卒吗？你知道他的计划吗？你不怕打乱他的精心部署吗？你怎么能确定你爹现在一定处于险境？”
“我我，这还用知道吗？想也能够想出来，自古以来哪个皇帝允许一个百姓拥戴的王爷好好活在当下？我不连累所有人，我一个人或生或死，绝不连累任何一个亲人！你不用再劝我了。”
“你混蛋！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说这样混账话气谁？”小明天眼里含着泪。
门“乓”一声被踹开，北风卷了进来，吹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成王爷黑着脸，脸上的怒气比小涵还盛。
“怎么着，还嫌府上不够乱的？”踢飞挡道的圆椅。
两个小朋友一惊。
小涵却是比谁都冤，我爹爹身处险境，我焦虑难道不是应该的？我救父难道是不应该的？瞪着一双眼睛，努力不让泪珠滚落。很努力忍耐的结果是不能说话，否则泄了这口气，眼泪就会不可遏止飙出，而恍惚之中有位年轻貌美温润如玉的少妇曾警告过自己不许哭，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他不希望惹母亲不痛快，虽然不在自己身边，她一定在天上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能哭，不能不开心。
隔辈亲，成王爷本是极疼爱这个孙儿的，辞儿早逝的缘故，便对小涵更加关心爱护。只是逢那多事之秋，云皓音信全无，成王爷坏脾气又爆发了。
“跪下！”成王爷呵斥。
两个小朋友差点没掏自己耳朵，啥？眼前这个人是平时哄自己玩的那个亲人吗？他倒是对别人凶过，可从来没对他们俩凶过啊。出一趟国，他怎么性情变了这么多？哈！变什么变？这才是成王爷的真面目！两朵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花哪受过这个屈？
可也不敢就那么挺着，俩人一左一右跪下来，成王爷捞起小明天，道：“一边玩去，没你事。”
小涵一听心蹦跳个不停。
小明天本要说什么，可是看着大外公眼神凶巴巴的，也不敢说什么，搬救兵才是正事儿。
成王爷到底记得他是他唯一的孙儿不是扛造牌的云皓，没抬脚就踹，伸手就打，压制半天自己脾气，对小涵说：“你给老子听好了，少给府上添乱，老实跪着，跪累了就滚回你书房给老子看书！你要敢踏出府门一步，你爱姓啥姓啥，就他娘的别姓上官！”
明德磨不过小明天，被小明天拉进小涵的屋子。明德瞄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小涵，唔，身上没血，脸上没印，大哥手里没操家伙，挺不错了的，明德再看小涵满脸不服的样子，哼，你有啥不服的？你爷爷对你够意思的了。干嘛非逼老狮子发威？啊，敢情云皓就你一个亲人啊？敢情就你小子惦记他啊？你活该！“大哥，没啥事我就出去了。”大哥你接着骂，我带我家小丫头出去透透气。
小明天这个气啊。一出门：“外公，你怎么不劝劝大外公？”
明德给小明天正正衣领：“劝什么啊？你也看到了，什么情况都没有，难道指望我劝你大外公揍那脑袋少根筋小子一顿？他是能聪明还是能听话？”
小明天白他一眼，真损！明德给小涵的评价真低，我外公不喜欢我的他呢！
明德边走边说：“明天，你也别闲着，没事儿陪你外婆上香去。”
“外面兵荒马乱的？”小明天瞪着一双打满问号的眼睛，“然后呢？你有几成胜算？”
“鬼机灵！”明德叹口气：“不知道，把握不太大，不过，只要你们不落你三皇叔手里，你们就能活下来，三皇叔那……”他会怎么办？老三这打的是什么牌？他到底争不争这个皇位啊？
“小舅舅去不去？”
“他不能去，有他的地方就有意外。”
小明天笑，哦。她回头，看看那扇紧关的门，心中感受难以言表。
“你去看看你小舅舅干什么呢？”。
“外公直接警告他不就得了？”明天撅嘴，又给我分任务了
“外公没你魅力大！”明德笑。
“外公！”小明天不知是脸冻红的，还是怎么红的。你一个长辈有没有点正形啊？你明知道我只喜欢小涵哥哥的，你明知道小舅舅对我……呸！你就是知道所以才利用我的吧，这是什么破外公啊？
非常时期啊！非常规手段啊！你要理解，你聪明，你一定能理解上去的：“所以，平时就更要注意小节了。”
小明天扬起头，我有不注意小节？你是给我打预防针呢，还是针砭顽疾呢？本姑娘走了。
没过多大功夫，小丫头一路疾呼外公。
外公抱住她，惊，怎么了？
“小舅舅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前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