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传》公孙牧黎

92、开弓没有回头箭

　　虽是令人牙关打颤的冬天，上官国的整个政治气氛却如同夏日里暴风骤雨的前刻，闷得让人喘不上来气。
　　还有一日便是除夕了，本该举国欢庆，家人团聚的日子被上官国的皇帝搅得乱七八糟，到处民怨沸腾。被拦在城门外的起义军被一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接济倒也没出现千里饿殍的惨剧，他们吃饱了喝足了撞门也有劲儿了。守城门的卫军将领也算是恪尽职守，率众官兵顽强抵抗，有的倒下了，更多的冲进来了……
　　城内有威望的老人家带领着文士之流赶来大骂守城官兵。
　　宫外是云飞小王爷在祝家的陪同下准备进宫，宫内皇帝上朝被群臣逼得要发狂。怡心楼里的云皓王爷在那个叫小路子的太监帮助下，成功解禁。小路子为啥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帮助云皓啊？这里有个缘故，大家可曾记得这小路子是谁？话说十几年前，云飞、小涵、明天仨还是小屁孩的时候，老皇上见侄媳妇又有身子了，便赏三弟一家来山庄避暑。云飞从皇上那顺来婉枫孝敬自个亲爹的魔方玩耍，皇上见魔方丢失，雷霆大怒，要杀了当值的小太监，这小太监不是别人，就是小路子，是老太监吴公公的干儿子，这吴公公苦苦哀求了云皓王爷，云皓义不容辞，从云飞处找回魔方，教训了弟弟，向皇上求了情，救回小路子的命。还得说好人好命，云皓救得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从他被软禁之时小路子和老太监吴公公接二连三地给云皓王爷传递消息，那蜡丸里的字不是别人的，正是吴公公的字，吴公公是婉枫皇后的心腹，婉枫未嫁前，没少在吴公公身上花心思，银票什么都不曾短着他，即便后来远嫁他国，也不忘打点吴公公，是以每每关键时刻必有小道消息传出来。
　　嘉琴公主的驸马爷，原太上皇的一等贴身侍卫元仁找到自己手下，前去怡心楼解了云皓的禁。这边立马有人狗腿去给皇上通风报信，妄图得到皇上的赏识，岂知云谦正被群臣烦得要命，这狗腿子也来凑热闹，登时没了耐性，吼了一句：“捉了上官云皓，立斩！”
　　满朝文武刚才还像煮饺子沸水般，被皇上吼了一句如同浇了一瓢凉水。也就是此刻，上官云皓步履从容地迈进大殿，给云谦跪拜行礼：“皇上要杀了臣弟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臣弟能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哪一条吗？臣弟死不足惜，可臣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死令皇上蒙耻，让世人以为皇上胡乱诛杀手足。”
　　此语一出，大臣立刻接二连三的站出来附和。云谦皇上却什么也道不出，又急又气。
　　“报，起义军已经涌向宫门，卫军统领请皇上定夺。”
　　谁知云谦反而冷笑一声：“上官云皓，你不是问朕你是何罪吗？煽风点火，组织起义军，妄图谋反篡逆，你死有余辜！来人，拖出去，斩了！”
　　“不能啊，皇上！”
　　“皇上，三思啊！”
　　……哩哩啦啦，大家都跪下来替云皓王爷求情！
　　此举更激起了云谦的怒气：“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吗？谁再求情，朕视为一气，好么，上官云皓你还结党营私！罪无可恕！”
　　云皓高声道：“皇上，杀臣弟容易，臣弟只是有几句话要交代。这几年，我上官国大旱，几个产粮大省产量大不如前，大部分的粮食被运至京城，百姓们无以继日，漕帮又与皇室勾结，哄抬了粮价，叫百姓们如何不反？温饱问题没有解决，反而加重了税赋，这让他们可怎么活啊？皇上，他们可都是您的子民啊！”
　　云开王爷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云皓王爷说漕帮和我皇室勾结，哄抬了粮价，不知说得是谁啊？”
　　群臣蠢动，开始议论纷纷。
　　云皓心里一笑，云开开始拆自家兄弟的台了：“此人便是……”
　　“皇上，云飞王爷求见！”
　　云皓耳朵一动，心里暗骂，捣乱！爹爹跟师父怎么也不看住他。我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爹娘不好歹还有个亲儿子尽孝不是。
　　云谦皇帝倒是蛮开心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立即宣了进来。
　　云飞规规矩矩进来，行了君臣大礼。眼睛也不看云皓哥哥，一本正经对皇帝说：“臣弟有本要奏。”说着，从怀中将奏折呈上，然后将宫外起义军的动态细细汇报给皇上，并将矛头指向三王爷，将三王爷和漕帮往来的书信，和三王爷在钱庄的每笔银子的记录呈上去，那书信是丁一派人搜罗来的，而那钱庄的账本，只消程志动动手指的事，谁都想像不到从婉枫公主出嫁后程志的生意做得到底有多大，因为前台掌柜易见，幕后老板就不易得知了。可云谦竟蠢笨地当着大殿所有人将这些证据扔进身边的火炉之中。大臣们乱作一团，云谦人气指数低到谷底。
　　云飞一笑。安慰众臣：“不妨事！皇上烧的都是副本！”
　　“皇上，臣弟不知您这是为何？”云皓拱手相问。
　　“上官云飞妖言惑众，挑拨朕兄弟关系，抓起来！抓起来！斩了！斩了！”皇上要疯了。
　　“我看谁敢！”听这声音，大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不是……太上皇他老人家吗！
　　殿外，婉珊公主搀扶着太上皇走进大殿。
　　“我把江山交给你，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不思己过，不振朝纲，反而残害忠良……”
　　没等太上皇他老人发够感慨，云谦又说了一句让群臣吐血的话：“侍卫都是饭桶吗？怎么连个老头子都看不住吗？拉下去！”
　　群臣哗然，看来软禁太上皇夫妇这事并非空穴来风，算是坐实了。原云谦的太傅，终于忍无可忍，开口大骂皇上无才无德，不仁不义，是自己没教育明白，是自己的过失，一头撞死在玉阶前。整个朝廷便乱了套。
　　太上皇大喝一声，门外的侍卫统统换了人，宫外百姓呐喊声也隐隐传了进来。
　　“当今皇帝上官云谦逆天道，悖人伦，逼得百姓揭竿而起。我今日代表上官氏祖先废了上官云谦的皇位。”
　　云谦顿时瘫坐在龙椅上。
　　“来人，除去他的皇冠龙袍！将他关在耕心殿！”太上皇满腔的愤怒与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