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奇境》PrinceSunflower

17、罅隙

　　“Hello，在干嘛呢？”推开房门，见一屋子的人望向自己，言毅似乎被惊到一秒，随即恢复正常，“老大，你怎么也在？”

　　舒郅恺没接茬，带着耳机坐在录音室外面，微蹙着眉。

　　沈仪墨在玻璃另一边，看着外场老大的面色，越唱越没信心。

　　孙上上坐在高脚凳上，对言毅不断使眼色。

　　“算了，先停。仪墨你出来，自己听一下有什么问题。”舒郅恺面色严肃地喊停，这才转身望向已经被晾了半天的言毅，“你小子来干嘛？”

　　“哦，我刚在这边有点事，顺便过来关心一下。”他心虚地打着哈哈，“孙爸，明天专访的问题呢？你说要给我的。”

　　孙上上心领神会地递过打印好的材料：“要不要坐一下给小师妹提提意见？”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他推脱得干脆又别扭，“这位是？”

　　“我是仪墨的妈妈。你好。”同样坐在一边的女人笑着起身。

　　他又是一愣，但脸色掩饰得很好。伸出手来，一边笑着说：“阿姨好年轻。怪不得仪墨这么漂亮，基因好。”

　　“你真会说话。听仪墨提到过你，年纪轻轻就那么红，很厉害。仪墨才刚起步，以后还麻烦要多关照她。”沈妈妈有礼而客气的态度在他看来是一种突袭般的测试，令他烦恼不堪。

　　他看向沈仪墨，并未掩饰怒气，后者只是冲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接着去听制作人的耳提面命。

　　“老大我走了。”众人都在忙碌，并无人注意他的离开，只有舒郅恺对他挥了挥手。

　　“这首歌节奏一直有问题。这四个八分之一拍稍微有一点不对，整首歌的意境都会变得奇怪。你等一下唱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舒郅恺对沈仪墨说，“这首歌不是主打，不代表你就可以乱唱。”

　　“对不起。”她紧张地要掉下泪来，“我一定注意。”

　　“老大，easy，easy。”孙上上上前缓解紧张的气氛，“这事情急不来，慢工出细活。”一杯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薄荷茶已经送舒郅恺到手上。

　　“你小子，什么时候买的。”舒郅恺终于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接过茶水，“是不是连续录音太久嗓子有点紧？”

　　沈仪墨刚要为自己辩解，突然看到孙上上拼命向自己使眼色，赶紧点头。

　　“那先休息一下。”舒郅恺看都没看她，拿着杯子和手机向门外走去。

　　“墨墨。别紧张。”沈妈自己紧张兮兮走上前去安慰女儿，“你从小就是，大大小小的比赛演出，妈妈一到现场给你加油就泄气，还以为你长大了会好点。你老板好严肃，我还是先走好了。”

　　“妈……对不起哦，每次都让你担心。”沈仪墨闷闷地说。

　　“没事，我刚好去同学那里，有帮她带的东西。”沈妈拍了拍女儿的脸，“别愁眉苦脸的，都不好看了。”

　　“我送你吧。”孙上上说，“在北京没车不方便。”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有地铁直接到啦。”沈妈笑笑，把孙上上拉到一边，“上上，你知道怎么哄老板。你要是走了，我那个傻女儿只会在老板面前吓的掉眼泪，情况只会更糟糕。唉，麻烦你啦。这孩子其实不差，就是容易紧张，让人担心。”

　　“恩，我知道。您路上小心。”

　　沈妈妈出门以后，录音师也出门抽烟，整间录音室只剩下沈仪墨和孙上上。

　　“上上，我担心……”

　　“没关系啦，”他下意识安慰，“老大每次录音都这么严肃，有时候苛刻到混蛋的地步。这算好的啦，你是女孩子，他也有所顾忌。如果是Shine的东西，每次都要争到剑拔弩张恨不得大打出手的地步。”

　　“不是……”她担心地看着他，“他过来，是想给我个惊喜吧，结果看到妈妈在这边……他会不会不高兴？”

　　孙上上立即如被闷棍击中般，心中一阵无力。

　　大家都在辛辛苦苦磨专辑，可她心里，却只是记挂着那个人，会不会因为自己故意隐瞒家长来京的消息而生气。

　　“我要的是她一直往前冲往前冲，不要被任何私人情绪的东西阻碍。”谭思淳的话突然又在他脑海中回响。

　　“你现在不应该想这个。”他的语气硬起来，亦是隐隐的怒气，“你懂得什么叫FOCUS么？工作时候就想工作，现在那么多人绕着你转，你不可以分心想别的。”

　　“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她眼眶又红了，不断深呼吸抑制眼泪夺眶而出，“一定不会再这样了……你相信我。”

　　“我一直都相信你。”见她难过，他刚硬下的心肠顿时有被击垮，声音立刻变软，只是克制自己不要一时冲动去抱住她安慰，“一会儿老大回来继续录的时候，刚说的那些要点不要再忘记。我知道你唱歌随性，其实这歌老大也不断按你的路子在改，你应该能越唱越顺。”

　　“我知道，我会注意。”

　　“好啦好啦。开心点，哭哭啼啼录的东西哪能打动人。我们墨墨最棒了。”他继续安慰她，“今天争取把这首录完，明天再录新歌。我知道一遍又一遍唱同一首歌很烦，但你以后只会唱更多遍，唱到吐为止，所以做好准备吧。”

　　“恩。”她努力笑了一下，眼角还是有水光，看的他有点心闷。

　　“他那边你别担心，我了解他，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时间差不多，你去叫老大回来。”

　　“是不是你叫比较好？”她央求地看着他，“我还是有点怕老大。”

　　“你不和他多接触怎么工作？又不是全公司所有艺人都能有幸请到他做制作人，别人缠住他还来不及，就你还要躲着他。”

　　“我知道了。”

　　“老大其实人很二的，很能玩的，久了你就知道。”

　　沈仪墨推门出去，舒郅恺就站在外面的走道上，一手拿杯子喝茶一手拿着手机讲电话。

　　“你才是大傻子。喂！你让小烈评理！我不就是洗碗打碎了一个盘子吗！有你说的那么低能嘛！”他一边聊一边露出微笑，走廊上有午后三点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分外温柔出色。

　　舒郅恺是帅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当他放松整日的严肃，与家人对谈时露出那种温柔善良，无害到让人惊讶。

　　他看到沈仪墨，点头笑了一下，对那头说：“好了，又开始忙了，晚上回家再聊。”

　　走回录音室的时候沈仪墨一直偷瞄他，直到他忍不住问：“我脸上有灰吗？”

　　“不是。”她笑，“就是觉得你和谭姐，很好。”

　　“多谢。”

　　“是真的很好。”她又说，“只是我找不出别的形容词，就是觉得特别好。”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会说话。”他笑，“我替她多谢你。”

　　接下来的录音由于沈仪墨精神上放松许多而分外顺利，居然提前一小时结束。

　　舒郅恺赶着去幼儿园接儿子给他的心肝一个惊喜，孙上上则依旧负责送他的艺人回家。

　　沈仪墨的妈妈的确如她所说是做得一手好菜，每一道都吃得人恨不能将舌头也咽下去。

　　等客人告辞，收拾完残局，陪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

　　是言毅。

　　去门外接电话。

　　“你在哪？”

　　“在家。”

　　“过来吧。”

　　“我妈在……”

　　“过来吧。”

　　“好。”

　　回到房里，沈仪墨支支吾吾说要出门。

　　“这么晚？什么事？”

　　“公司的事情，早上录音有点要补录，可能要晚点回来。公司的人过来接。”她说，“你先睡别等我。”

　　“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他没有什么表情，显得有点吓人。

　　“你妈妈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有点烦躁，“今天弄的我很尴尬。”

　　“我不是有意不告诉你的……我只是……”

　　“她知道了是不是？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对不对？”

　　“没，我还没和她说，所以才没告诉你。”她怯怯地说，灯光昏暗，她没有注意到他表情松了一口气。

　　“那么你觉得我不能登大雅之堂？你觉得说我是你男人丢你脸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是觉得我们还没稳定，所以……觉得还是缓一缓比较好……让你生气了，对不起。”她连连道歉，“她后天走，要不一起吃饭？”

　　“这种补偿太刻意了。”他说，“不去。”

　　“不介绍你生气，说一起吃饭你也生气。”她嘟囔着，“到底要怎么样嘛！我妈还在等着我。”

　　“你今晚别想回家。”他把她一把按在墙上吻住，“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知不知道？”

　　“知道。”她在被他深吻的间隙小声回答。

　　“什么事情，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知不知道？”他将她身体调转过来贴在墙上，一边伸手去解她的裙子和上衣。

　　他手指很凉，让她不由自主颤抖。

　　她回头去寻找他的唇，他却将头埋在她颈项间，在无瑕的皮肤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痕迹。

　　“我……有点……痛……别……”她皱着眉求他的温柔，他却默不作声，只用手将她身体抱得更紧。

　　“什么，都不许瞒着我。至于要怎么选择，都由我自己决定，知道吗？”他哑着嗓子低声命令。

　　“知道……”她痛到几乎哭出来，不由自主想要回头看他，却一直被钳制住不得转身。

　　这样的他，做得事情不脱序，却让她有点害怕。

　　搁在裙子口袋里的手机一直亮一直亮，直到自动接听，那边的人屏息听着这边人欢好的喘息声，直到挂断。

　　事毕，他搂着她，吻她红红的双眼：“小墨墨，原谅我好不好？”

　　“恩。”

　　“我很在乎你，所以我很怕你不信任我，你隐瞒我。我会生气，大概是因为太在乎。”

　　“别说了。”她眼泪已经掉下来，“我相信你，别说了。”

　　他笑，舔掉她脸上的泪水。

　　而这边，母亲拿着手机，大滴的眼泪滴在桌上而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