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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宇智波族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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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火影办公室的时候,鹿丸正在书架旁整理卷轴,他看向自己,表情讶异,满脸不可置信。
“呀……鹿丸…”鸣人尴尬地一挠头,他知道这些日子里那个精神病都用自己身体做了什么蠢事,也就能够理解鹿丸的表情:“……咳,我来工作啦。”
鹿丸点点头,目光追随着鸣人的动作:“你昨天缴获的志村一族的作案工具我都已经纳入兵器库了……不愧是你啊,连这都发觉了。”
听到这话,正在喝水的鸣人呛一嗓子,立刻把话题岔了过去。
他发觉个屁。
他什么都没发觉,在政治方面,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纵横捭阖,勾心斗角的家伙。能用聊天解决的就聊天解决;聊天解决不了的,就让暗部解决,还解决不了,就让佐助去解决——这就是鸣人一贯的做法。
在和平时期的,一贯做法。
如果不是另一个自己发现了这些弊端,他可能还会和志村一族继续没完没了地和谈,谈到就算对方拿着武器找上门来,逼着他做出某些对宇智波佐助不利的选项,他也猜不到对方居然有这样的心思。
毕竟木叶最近真的太和平了,和平使人麻木。
有谁走了进来。鹿丸回过头:“哦?佐助,你来了。”
鸣人抬头。
佐助冲鹿丸略一点头,走进办公室,看着对方手中那些封印用的卷轴,想到大概是昨晚精神病缴获的那些武器。
昨晚发生了很多事啊……不过事到如今终于都可以结束了。他看向鸣人,发现鸣人也在愣愣地看着自己。
一时间,他们都有些尴尬。大清早在天台上搂着对啃那一幕还没能忘却,而对方那一番过于激烈的表白也自动在脑内循环播放起来。二人脸一红,不约而同地别过头。
鸣人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摁着圆珠笔,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响个不停。
虽然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但鹿丸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把最后一个卷轴系好,丢给佐助:“这五天休息得怎么样?上次在村子里呆这么久已经是半年前了吧。这苦无你先用着,在外漂了这么久,忍具也需要补给了吧。”
半年。一百八十……将近两百天。原来自己已经这么久没回木叶了吗。佐助接过卷轴,装进自己的忍具包——然后看向鸣人。
这个人应该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右眼似乎也能够正常使用,没受之前把眼睛移植给废物的影响。查克拉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晌午就能把那两个麻烦家伙送回原来的世界,下午他就可以离开木叶了。
鸣人手中的圆珠笔还在咔哒咔哒地响,像是某种躁动不安的心音。他又要离开了吗?这次又要离开多久?这次又是为了什么离开?守护木叶?当然,佐助并不讨厌木叶,也很珍惜木叶的大家。
但是……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
“其实就算你在村子多留一阵子,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鹿丸这么说着,但被佐助打断了。他顺着佐助的眼神看向柜子上被封存的武器卷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木叶里还是有很多人不接受宇智波佐助——他是这个意思,鹿丸一直都懂,鸣人是以前不想懂,现在不得不懂。
“如今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也该走了。”佐助淡淡地说,“今天下午——”
“——我也,跟你一起——、”
说这话的是鸣人。
鹿丸惊讶地看向拍着桌子站起来的鸣人,愣了片刻哑然失笑:“喂喂,冷静点鸣人。你现在可是七代目火影,你走了村子怎么办?志村一族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哦?”
“……啊、啊……”鸣人回过神,有些尴尬地笑着,挠挠脸:“我是说……我下午……送你。”
说着,鸣人低下头,拿起桌子上的时间表核对起来。这东西还是是精神病那家伙整理出来的,大大小小的事务排得很满,但还是空出了很多时间,因为他把那些需要影分身去做的事项都交给了下属——而原本鸣人是必须要事事都亲力亲为的。
而现在——时间表被自己的拇指食指压得微微发皱。
鸣人放下纸张,语气恳切:“——抱歉鹿丸,一会儿的五号线雷车架设会议,让松上替我一下可以吗?——”
没等鹿丸回答,他单手解开胸前的按扣,摘下披风搭在椅背上,绕到桌前,一把拉住佐助的手腕,握紧。
佐助一愣。
“我们,还有事。”
他说,向鹿丸递上一个抱歉的笑容,和佐助一同离开了这里。
——
木叶森林里,佐助坐在地上,鸣人靠着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有泪水顺着左眼流了出来,他一揉眼睛,顺便摸了摸右眼,却忘记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不由得痛叫了一声。
摸到凹陷下去的眼眶,联想到眼球的去向,鸣人看向坐在地上一直闷声不吭的佐助。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很难得啊,你居然不在这里和我打。为什么?”
佐助没说话。他就像是无视了对方一样,不回答任何问题,也不关心任何事情。如果是身体状况不好,觉得自己现在下手毫无胜算——倒是有可能。但佐助真的是那种会考虑这样问题的人吗?他确实是个冷静的性格,但复仇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保持冷静吧?
实在是想不明白,鸣人蹲下来,托着下巴看向佐助:“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打不过我呀?”
欠扁的笑容,欠扁的声音。然而这都没能让对方看自己一眼。鸣人想要摸摸他的脸,佐助这才有了反应,一把拍开。
“——给我滚。”虽然说的是相当不留情的话,但声音实在是太虚弱了。他不想多说话也不想看自己,大概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现在的状态吧。
已经根本不是能不能向自己复仇的问题——而是连保持清醒都很困难的状态吗?
半晌,鸣人轻轻地说:“如果要报仇,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哦。回到那个世界,你打不过我,还是会被我关进地下室的哦。”
“试,……、”佐助突然不说话了。
他有些痛苦地,往下咽了什么东西,身体也跟着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尽管还是在强撑着保持呼吸平稳,但因为疼痛而流出的汗水是不会骗人的。
……
而这一切都被鸣人看在眼底。他蹲着挪了几步,挪到佐助的面前,用指肚揩去他脸颊两边的汗水,还有嘴角流出来的血水——像是无数次在地下室里做过的那样。
“佐助。我……”他轻轻地说:“我……也想让你杀了我的。”
佐助没说话,想要避开对方的抚摸却没有力气。眼神里的厌恶难以遮挡,面对对方这样卑微的请求,他没有任何感受,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恶心。
想死?想死你早就该去死,从一开始你就该去死,事到如今你在这里说什么,你以为我就不敢杀了你吗?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
这样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不需要言语,不需要任何的交流,他们太过熟悉彼此。鸣人皱起眉,想要帮他擦去流到颈边的血水——却一把握住了对方的脖颈,向树上一推。
“咳哈——、”疼痛和突如其来的窒息,让佐助瞬间失去了抵抗。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鸣人说着,眼泪却先流了下来,“杀了我!不要用和那些家伙一样的、”
他忽地松开手,苦无破风而来钉在树上,失去支撑的佐助立刻倒在了地上,鸣人颤抖地喘息着,泪水还噙在眼中,视线模糊而不真切,他偏头,抹去眼里的泪水。
他终于看清了来者,慢慢皱眉。
鸣人把眼泪擦干,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哟,真是奇遇啊?我现在,应该认识你呢?还是应该不认识你呢……”他一拍膝盖,站起来看向对方:“……嗯,要么你先自我介绍一、”
有什么东西呼啸着掠过他的耳边。
——
火影办公楼。
鸣人和佐助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走廊里。今天阳光很好,足够温暖的光从窗户中投射下来,一扇接着一扇地落在二人握紧的手上。
这一次鸣人没有穿上那个印有七代目火影的披风,这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比平时消瘦了不少。是最近太累了吗?还是太久没有好好注视过对方,以至于现在对突然拉近的距离感到恍惚——佐助默默地想着,隐约听见对方叫着自己的名字。
“佐助?”
佐助回过神。他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他从来都没来过的地方。
是一间小屋子。房间不大,也没有过多的摆设。一张床,一把椅子,柜子里堆着一些没开封的速食拉面,桌子上摆着一些速效兵粮丸以及一只电水壶,还有杂七杂八的卷轴。
佐助明白了,这是火影专属的休息室吧。身为火影确实需要有这样的一个地方,那张印满鸣人卷的单人床也昭示着这间房屋的主人。
“不要不回答问题啊,佐助。”鸣人松开佐助的手,绕到床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颗兵粮丸放进嘴里,另一颗丢给佐助:“你现在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还行。”佐助接过对方的兵粮丸,吃进去才发现居然是拉面口味的。
“还行是怎么样啊?我……我是担心你还和佐助君的精神有联系,”鸣人嘴里嚼着兵粮丸,说话也含混不清,神情焦急地拖着椅子向佐助的方向蹭了蹭:“如果现在也有联系,你不是很危险吗?”
佐助抬眼:“……所以呢?”
鸣人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所以——所以我不放你这么轻易地离开村子啊。至少也要,等你们两个的精神彻底分开了再——”
再离开村子——这话鸣人没能说出口。还要让他离开村子吗?现在离开,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他还会回来吗?再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的现状会改变吗?他还是木叶的火影,对方还是自己的搭档,仅此而已,就可以了吗?
这五天发生的一切,最终的结局只是这样吗?
察觉到鸣人的迟疑,佐助一顿,然后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所以我才问你,所以呢?”
他的笑容没有嘲讽也没有恶意,只是一直都很了解对方的想法,所以很快就明白了鸣人在烦恼些什么。
佐助走到床边,坐下去。用左侧的身体面对鸣人。
“——精神方面的问题你可以不用担心。我和他已经分开了。”
佐助说着稍稍别过头,左侧的刘海将他的表情好整以暇地遮住。
“至于离开村子……辉夜的遗迹,大筒木的下落。这些事情只有我能做到。而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你能做到。我们各自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以后——”
“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不可能以后再说吧?”鸣人摁住佐助的肩膀,掰过对方的脸,让对方直视自己。
“我那些话,也不是一时兴起说出来的。”他的双手微微用力,掌心甚至微微渗出汗水:“——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再辜负你的心意,不想让你一个人替我背负一切了。”
佐助就这么愣着看了对方了一会儿。
可他还是笑了。
他很轻很淡地笑着,微微歪头:“……所以呢?”
“怎么又是这句话!?所以、”
但是佐助轻轻一挣,别开了对方的手掌:“如今你知道我的想法,我也明白了你的想法。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不必要消除记忆,就这样保留着,活下去。不是很好吗?”
这回倒是鸣人愣住了。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甚至观察了好久佐助的表情,才意识到对方说这话时真心实意的,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在撒谎。
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让他们回归到一开始的状态。
鸣人皱起眉,语气也沉了下来:“你是想说……我们彼此抱着这样的态度,继续对小樱和雏田撒谎吗?”
接着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可是这样的话,不是又在践踏大家的感情了吗!和之前又有什么区——”鸣人一挥手,然而——
然而,有什么堵上了自己的嘴。
不是嘴唇,而是手指。摆出一个嘘声的手势,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露指手套还带着血的味道。是早上的血还没干吗?还是对方的手指出汗润湿了——鸣人就这么呆呆地想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佐助。
这张脸。这张曾几何时看了就很火大,很想揍下去的脸。原来已经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原来已经不知从何时起,就早已变得想要一直留在自己身边,超越了朋友恋人亲人甚至是一切的——
“鸣人。我们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已经不能靠大吼大叫来解决了。所以,”
对方这样说着,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像是要将自己看透一般,闪过淡淡的光,像是某种叹息一般:
“你一路走来,和其他人结下的羁绊,绝对不是错误。不要想着去改正它,鸣人。正视它,接受它,然后……”
他松开手指,看着对方双眼,一如从前那般湛蓝明亮,没有任何的杂质。
是吗,他一直以来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眼睛。
“——珍惜它。雏田,博人,向日葵他们,绝对不是错误的选择。”佐助说。
……
良久。
良久,鸣人突然笑了,他一摊手,像是感到不可思议那般,慢慢地耸起肩膀:“所以,这到底算什么?你的大度?我的软弱?我,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我已经做好舍弃一切的准备,哪怕是舍弃性命,我也想要不让你再—、”
“这世界上不是舍弃性命就能解决全部的问题。你不是十六岁了,成熟一点吧。”
鸣人一摇头:“曾经的我,也不是因为幼稚而随口乱讲那些话的。佐助,你不要太小瞧我的决心了。”
他们都知道彼此指的是什么。
即使舍弃性命,即使失去一切,也不想让对方回归到那样的深渊之中——
“还要继续犯傻吗。16岁的那些话就算了吧。如今你的性命早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雏田他们都需要你,木叶丸他们也都信任着你。整个木叶都——”
剩下的话被拥抱堵了回去。不是接吻也不是其他。只是一个拥抱,带着无法言述的沉重和爱意,却无法突破那层隔阂。已经不能再那样任意妄为了。至少现在不能吧。至少在他们两个都没有将这些羁绊切断前,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确认心意了吗。
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他这样想,垂下眼。
“——可是那里没有你啊,佐助。”对方紧紧地拥抱着自己,没有七代目的火影披风,也没有自己的黑色大氅的——炽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传到自己的胸前,烫得像是灼烧着彼此的心脏: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已经不能再随随便便地作出决定,活着也好,死去也好,离开木叶也好……可是,就算是我任性好了,佐助。这样的话,我只会在这里说一次……所以…”
他睁大了眼。
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黏黏答答的。他立刻用手指接住,揩去,然后看向窗外。
“没有你的木叶,根本就……我根本就……”而鸣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之中。
来不及了吗。虽然有点对不起这个气氛,但现在确实来不及了——佐助就着对方的拥抱,迅速单手结印。
瞬身术并不需要太多的查克拉,但是架不住两个人是彼此拥抱的状态。就这么相互搂着来到了森林里,二人失去了床面的支撑,鸣人扑通一声坐到地上,作为施术者的佐助则站了起来,看向眼前的一幕——
染血的苦无,插在地上的太刀。到处都是手里剑划过的痕迹,一些折断的树枝散落下来,被踩得破破烂烂,染满鲜血。还有一只相当可怕的,正在流血的断臂。血迹滴滴答答地向远方延伸,延伸到这个森林的出口——
18岁的漩涡鸣人靠在一棵树桩旁边,脸上染满鲜血,正呆呆地看着他们。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苦无,苦无上还黏连着人的皮肉一样的组织物。似乎是用来斩断谁的手臂——
他呆呆地看着他们,他还活着,握着苦无的手还在颤抖,只是——
18岁的宇智波佐助趴在漩涡鸣人的身上,他的四肢都还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除了身后插着一把巨大的风魔手里剑,竖着扎进去,将衣服后面宇智波族徽染得一片鲜红。
他的一只眼睛是蓝色的,另一只眼睛是还是红色的,带着炽热的温度,有滚烫的鲜血流出——
只是太晚了。
那双眼很快就失去了颜色,带着相当的迷茫和不甘,以及某种不可察觉的释然——慢慢地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