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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龙子争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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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回头一看,原来招财蛙已倒在地上。去扶时他已口吐白沫,怕是惊吓过度,孱弱地只吐出“书……书……”两个字就气断生绝矣。见此状况我便慌了,忙招呼店里的伙计帮忙拖到房里。伙计好心问:“客官这么放着不是事啊,要不您有什么嘱咐小的给您投入河去了吧?”我看了眼般若,让伙计待会儿再来听话。
见人走了我连忙问般若现在该如何是好,般若笑着说:“就让伙计替我们收了去罢,这东西马上就会化石,投去忘川河或许就能流到阳间了。”
“忘川河?在哪?”此时摸摸一旁的招财蛙尸体已开始渐渐发硬了。
“奈何桥下面,阴间所有的湖泊最终都流向忘川河,这就是为什么你能从尘灭湖到这里了。”般若上前看看招财蛙,说:“这石头做工粗糙。”
我一把抓住他,“那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在忘川河尽头?”
“嗯哉,”般若摇摇手指说,“但你别指望能游回去,忘川河里遍是饿鬼道,比夜叉、罗刹恐怖的多的事呢。”
我叹口气,问如何向招财蛙的家人交代,般若掩面隐晦一笑反问:“你可知道谁是他家人?”我一听豁然开朗责任感全无,开了门唤伙计来抛尸。
坐下来我便感慨道:“般若,你去过阳间么?你知道我们阳间死一个人是多大的事么?不像这里死人跟死猫似的。”我端过茶壶,见对方久未回话料是不预备回答,房间里听得到某处奇怪的“沙沙”响。
“怎么没去过……”般若眼望床架,缓缓地说。
“咦?你把床帘拉上啦?”我凑近他,笑问:“你去干什么呀?”
“我能去干什么?我就出生在那儿,”般若声音变的低沉起来,走到床边低头往里瞧,“你知道夜叉为什么要带那瘦子走么?”
我眨巴眨巴眼睛,摇头。他回头抿着嘴看我,继而在床沿坐下欲言又止。
我见势奇怪,忙问:“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人是个很特殊的人?”
“不是,”般若侧身撩开床帘,先前那细微的“沙沙”声瞬间放大。我往里探看时,般若一把将帷幔全拉开。
那里什么都没有——不对,在床顶停着一只雪白的小鸟。“你它妈偷人鸽子干什么?!”我用力推了把般若。
他厌恶地皱了眉,盯着那鸟笑称:“我这是报仇呢,我不但要看他的鸟还要摸他的鸟,哼哼。”
“没道德!”我一屁股坐回桌旁猛喝水降火。
般若见我气呼呼地便来劝:“你想过那大叔死了我们拿什么打火投店?我来教你:道德就是不能偷吃的,只能偷钱去买吃的!”
“吵架如来都吵不过你!”我没骨气地挪到床边细看那只鸟。
般若大笑一声称自己不是吵架是在讲道理。我不理他,问道:“这只小鸽子能卖什么价钱?”那只白色小鸟粗看之下只有手掌大小,实则貌不惊人。但说完这话我便怨自己眼拙了,细看那小鸟虽小扑腾时却银光闪闪,回目时一双眼睛金灿灿得夺目。
般若和悦的声音响起:“看清楚了吧?这就不是平常鸟。毛是银的眼睛跟喙、利爪,还有毛稍都是金的。这鸟要是假的就更好了!”
我问为何,伸手去探,不料那鸟却往仓皇挣扎起来,像是害怕。
“要是假的,那金银着实能让我们发笔财。但要是真的,那就太稀罕了,太稀罕的事则不是好事。听着,明天等到了那大叔要的东西后,一定得去市集转手。”
我答应着小心在床躺下,小鸟很奇怪只抓着床顶一刻不肯下来,我不安了半夜生怕鸟屎掉身上。
次日一早我就被杯盏破碎的声音吓醒,撩开帘子一看般若正坐在桌旁,身子抖个不停。我连忙下床去看,只见桌上放着一本青皮线装书,“怎么了?书里有虫子?”我伸手便去拈书,抖了抖并无异物,打开是本无字书,只有一页上留有几个字:刹那佛死。
“这就是那人要的东西……”般若站起身子,冲我一阵苦笑道:“东西到了,我们走吧。”
“等一下,这东西很重要么?”
般若回过身点点头,“重要,你把它留在这里最好,我们反正用不上的。”
“那你在怕什么?”我拉住般若。
“我什么都不怕……”般若侧目望定我,眼角掉下窜珍珠,“我只是难过。”
我松开手,他提个小红灯笼去床里捉了鸟进去,最后用布遮上开口,转过身时已无恙。我素来对般若的身世耿耿于怀,便开口道:“那本书上什么意思?”
般若莞尔一笑:“你还不懂么?一佛生,一佛死;两佛涅槃刹那的事。”说罢推门便跨了出去。
上了集市摊上货品琳琅满目,我拎着灯笼来到一鸟摊,看了看卖家的货色问般若的意思。他说:“这些鸟均通灵,常有人驯来通讯穿越阴阳两界,可千万别小看这些生灵。”
摊主见我一人提个笼念念有词便热心招呼起来,我扯了遮布让他验货。摊主一看是只灯笼大骂我是神经,轰我。
“小兄弟,不是我轰你,你自己走吧!”
我见这桩生意坏了便要走,一转身撞上个人,还没看清相貌就听般若一声:“别理他,快走!”
闻言我忙跑,慌忙间一回头眼前一亮——是个和尚,身上背着一个石碑。
躲过那个人我忙问般若,他狠狠地啐那招财蛙:“这次来真是亏了,全因为他晚节不保!哼,还没完呢,接下来会遇到更多怪人,我们得赶紧走。”
“怎么了?那些是什么人?冲你还是冲我?难道是夜叉派过来杀我的?但是我们现在走不了啊,”我指指不远处一直尾随而来的店伙计说:“我们还没出去就会被他们打死的!”
“咳……”般若深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也不好意思再瞒你了,你还记得刚才那本书上的字么?‘刹那佛死’,那其实是人的名字……”
“那本书在哪里?”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这是个一头金毛的高大男子,后敞的领子里头发延伸至整根脊椎。
“嘲风!我们跟这些东西无关,你放了我们!”般若招手示意让我靠后。
那般若唤作“嘲风”的金毛头瞅了我一眼对般若说:“鲛人那根舌头是世界上最狡猾的,信你还不如信我的拳头!”说罢一腿飞上前来。
般若见势忙躲,怒吼:“说了用拳还用腿,下流!”往下一沉般若躲过他的拳腿,反身利爪一伸嘲风胸襟上“嚓嚓”几道血印。嘲风吃疼向后一仰,展臂直往般若劈来——
“嘲风,自己人……”
我往不远处一看,大叫一声:“那秃子!”
只见那和尚模样的人一脸慈眉善目缓步边上前,边细声细气地说:“嘲风,摩诃般若是自己人,杀了他佛死君要怪罪的。你看这上头有他的名字。”说着衣襟里掏出本白皮书,打开给嘲风看,嘲风刚凑上前他便“啪”一下合了,笑眯眯地说:“你又不认识字。”
嘲风此刻显得好脾气起来,轻问:“真有?”那和尚笑笑点头。我趁机溜到般若身边瞧他怎样。
他皱着眉说:“挨了他几拳,真是个劳动人民力气太大了。”我问如今怎么办,两个人咱们对付得过么?他摇摇头称:“我刚就险些抵挡不住他,如今又来个帮手怕是凶多吉少。”
我心里着急,忙说:“我们不还有只鸟呢嘛!”般若白了我眼,从地上站起直接问那两人:“准备怎么着?”
那和尚保持着一脸微笑,天生空姐的料,他扯着嘴角说:“跟我们回去吧,我想佛死君会很乐意看到你的。”
“我呸!就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也想命令我?给我收起你虚假的笑,你又不是做鸡的!”般若往前一步,情绪非常激动,“当年他让我走的时候何曾留过我?我有我自己的安排,你们管好自己分内的事少插手我的生活!”
嘲风一直观察着和尚的脸色不动声色,和尚那边则笑开了称:“我无非想做份顺水人情送大人回去,既然大人不给我这殊荣,则免了。只是这只迦楼罗,嘲风你给我抢过来!”说罢脸色一变,嘲风应声而出。
我见势就躲,般若迎面一爪插进嘲风掌里,嘲风也是有预备的抡起腿将般若踢出一米远。般若撑在地上措手不及,险些就要被嘲风一脚踏住,只听身后一呵:“够了!嘲风,我们走。”闻言嘲风收势,恨恨地随和尚离开。
“般若,你怎么样?”我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他,见他嘴角淤青裂口渗血忙问:“那和尚是谁呀?怎么下毒手呀?”
“咳,那一个身上背块石头的叫霸下,金毛那个叫嘲风是他弟弟……他不是和尚。他们都是龙子!”般若用力啐了口,“嘶”一声又觉嘴角疼。
“聋子?”
“龙子!龙生的儿子!”般若捂着嘴边起身边说:“算起来我们也是亲戚,只是他们血统比我正而已,就害我受那么多苦……”般若探头往我身后一看,脸色忽然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