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茗》籁源

11、十

　　三人一行赶了半夜，天亮时分进了昆州境内，一路走一路的打听，就近的地方找了数家客栈询问，都说没有类似白如月的人投栈住宿，想来许是为避人耳目另找了地方过夜，或根本只是一直在赶路。

　　结果却是白白花费了三日，从昆州南门寻到了通往京城永安方向的西门，再是到通往江临的东门，愣是没有得到一丝一毫关於白如月的线索。赵吟凉愕然，再怎麽说总要停下休息吃饭的罢，再不成也该是停下买办干粮的，如此遍寻不见，难不成这人还能人间蒸发不成。

　　“爷，您说著白公子是不是在这昆州城的某个地方躲了起来？”一家饭庄三人同桌而坐，小戚吃饱了饭食支著脑袋道。一旁寒屿不想多话，点了头表示同意。

　　赵吟凉斜了小戚一眼道：“你有本事不吃不喝的藏起来几日给本王看看？”看著寒屿又问：“白如月在昆州可有熟识的人家？”

　　“我向来跟那人不熟，怎会知道他在昆州有没有熟识人家。不过他白家本家在！凌，如果不是他…他姐姐嫁给了我阿哥，也不会到黎霄来。该是没有什麽熟人罢。”寒屿皱著眉头本想说如果不是白如月对他阿哥有意，想了想却也没说。

　　赵吟凉把玩著茶杯盘算著要不要动用官府的力量帮著找人，就听得邻桌的两个男人压低了嗓子在那说人闲话，说得是某某为了在外偷情人，谎称是回乡探亲，实则回乡当晚又偷偷绕回了城中和情人幽会。

　　“原来如此……哈哈！”赵吟凉丢下茶杯起身就走，寒屿下意识的第一个跟上，小戚也想跟，让店家当做了一夥吃白食的，二话不说把他扣了，他好说歹说多给了银子才让人给放了，离了饭庄又见他主子很不满的站在马车前等他。

　　“怎的这麽慢，本王在这等了老半天了。”赵吟凉很是不快的睨了小戚一眼，翻身上了马车，嘴里还嘟囔不休，“要是本王会驾车早就走了，哪还在这等你！真个比猪还慢。”

　　小戚挠了头嘿嘿两声爬上了车夫的位置，先不说他家王爷分明是会驾车，再者他家王爷从来是口硬心软，这点别人不知他身为贴身小厮岂会不知。适才必定是赵吟凉故意等他。

　　“爷，咱这是去哪？”拾了鞭子，小戚问。赵吟凉胸有成竹道：“回金麒。”

　　话音才落，车里车外的两个都莫名其妙的盯著他看，他也不解释，挥手叫小戚尽管赶车便是，小戚无奈只得听他家王爷的话。待三人一车隔天清晨到了昆州西门口，赵吟凉叫小七停下随便找了个在城门口做买卖的小贩一问，才道三日前有形似白如月的人过了门往金麒去了。

　　赵吟凉一番得意，道自己神机妙算，然後把昨夜在饭庄里所听的一五一十对小戚寒屿说了，又道：“不愧是白如月，好一招声东击西。若不是本王神机妙算，岂不是连带著一起让他给骗了。”

　　小戚佩服寒屿不屑，赶车入城三人重又回了金麒瑞王府，这回赵吟凉亲自绘了白如月及他随身小厮笙儿的丹青派人再寻。

　　在府中休整了两三日，就有探子回报说数日前有辆素色的马车在清晨时分走的金麒西门，虽然车上的主人没有露面，但赶车的确确实实是笙儿不错，这才动身继续追。

　　此时宫中已是过了一番的明潮暗涌，太师李誉为子惨死一事於朝堂上暗中设计赵吟凉，欲要借高宗的手加害他。经高宗帝赵重墨夥同端王赵履寒将案情压制在调查中。

　　过了金麒西门再走半日路程便是到了浩山脚下，浩山隶属顺德境内，占地颇广三面围城，虽说是高山峻岭，多年来也建了数条山道，可供车马行走。待翻过了这座山头，其中便是如金麒般繁荣的城镇中心了。

　　浩山的范围不小且山道众多，一不小心就会走错。赵吟凉等人倒幸好遇上了个从金麒往顺德的商人，跟他同行总算不会走错路。据那商人所说，这浩山深处有座庄园是此处的禁地，据说住著位可怕的武林高手，踏足者无一生还。

　　赵吟凉不信，说定是以讹传讹的传闻，有机会倒要拜会一下那座庄园，没准有什麽有趣的事。一旁小戚听了挺是害怕，和寒屿说了寒屿又是不屑又也是害怕不说，两个一来二去的吵的厉害。赵吟凉听得心烦，大大发了一通雷霆後把小戚和寒屿一块是赶进了车厢里，自己坐著赶车的位置欣赏周围风景。

　　莫说，这浩山的风景确实比别处要好，虽是与别处一样的树石，在这看来却是两样风景，灵秀的让人欢喜。赵吟凉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些天憋在心头的担心也淡了些，不由的稍稍放松下来。

　　眼角余光蓦然瞥见上方山道往相反方向飞快跑著辆素色的马车，驾车之人极像白如月身边的笙儿，直直往西面去了。赵吟凉一惊，慌忙拉紧缰绳叫车马掉头，车里两个不知变故，滚地葫芦般撞做了一团。

　　“爷……怎麽回事天旋地转的，地震了？？”小戚头一个从车厢里探出脑袋来，满眼金星的四处乱看，以为地震。

　　赵吟凉将小戚提著拉出按在车夫的位置，将马鞭缰绳塞了过去。“看到前面那辆素色的马车了麽，快追！”寒屿这时也从车厢中钻出，仅看了一眼立即躁动起来，劈手夺了小戚的鞭子狠狠抽上马臀。

　　“白如月，你给我站住！！”寒屿大吼。

　　拉车的黑马一声惨烈长嘶，撒开腿直直的往前冲去，癫狂了般。这番突然变故，小戚惊慌之下缰绳脱手，这脱缰的马更是肆无忌惮的拉著车疯跑，冲上了一条狭窄的小径，环山而上。

　　寒屿站立不稳一个跟头栽进车厢里。

　　“吁！吁吁！！”小戚连忙吹哨，效果全无。

　　“啊啊救命！救命啊！！爷救命！小的还想多活几年那！！”小戚脚下一滑半个身子摔出马车外，惊慌失措的呼救，亏得被赵吟凉抓著才不至於摔出去。赵吟凉气得眉头紧锁咬牙切齿，连连责怪自己不该带寒屿这个冲动误事的小混蛋来。

　　“赶快抓住缰绳！要不然我们三个都得死在这里！！”眼见著脚下的路越发狭窄，身侧已然皆是断壁，赵吟凉急喝，施力将小戚甩到车辕上叫他去抓缰绳。小戚慌乱的伸手一抓，缰绳没抓住，倒是直接圈住了手臂。

　　小戚大概是在惊吓中几乎失了神智，或是根本没料到自己能抓住缰绳，竟呆傻的看著圈在手臂上的缰绳发愣。“我说小戚你发什麽愣！爷还不想这麽年轻就死了，快把缰绳拿来！！”骂罢顺势一脚踹小戚背上，没用重力。

　　“啊……啊啊哇啊啊救命啊！马爷爷您行行好，饶了小的这条小命吧别跑了！！”小戚吓得吱哇乱叫，抖著手把缰绳交入赵吟凉手中。

　　赵吟凉猛的一收缰绳，那马吃不住力道嘶鸣著停下两蹄高举，车却停不住的往前直撞在马身上。马死身倒连带马车一齐侧身翻下，车辕轰然折断，又滚了两圈终於停下，碎木摊做了一地。

　　也是万幸，只倒在了山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