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迷似失》薇雪落

3、三

　　真正同孟遥任在一起已经是高三的事情。

　　那是一个天色微昏下午，木梓一个人在食堂吃过饭预备回到教室看书，路过一颗三人抱的大榕树，一颗心好似有感应一般突地跳动。

　　刚走过了树，一个熟悉的黑瘦身影暴露出来，木梓极不自然的朝他咧了嘴角，抬脚循规蹈矩地继续沿着刚才的路线前进。

　　“我知道你喜欢我，做我女朋友吧。”孟遥任不咸不淡的口气，却让木梓的心不可抑制的痛了起来。

　　那时调了座位，木梓不再与孟遥任同桌，也不知究竟是谁说起的，木梓喜欢孟遥任。流言刚好产生，便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节节攀高，满城风雨，而木梓一开始是想否定的，可是却想知道孟遥任的态度，而任流言蜚语滋生泛滥不管不顾。

　　孟遥任好像没有听说一样，依旧我行我素，偶尔见到木梓点头示意也就过了。

　　只有秦恬问过她，“你真的喜欢孟遥任？”木梓默然，想要否认，却垂下了头，脸上绯红一片，任是刘海稍长也是遮掩不住。

　　“你怎么会喜欢上他……”伴随着秦恬的一声叹息，大概也是大家感到了无趣，这件事结了尾。

　　风头过了，孟遥任突然对木梓说出这样的话，先是心神激荡，她想知道他是否真心，努力看向他的眼睛，期盼能够看到一点点期待，只是结果让她很失望，黑瞳里是平日里一样的平淡，几乎接近讥诮。

　　出于少女的犹豫，她想立刻拒绝，或是羞涩地迟疑，可是孟遥任的不甚在乎的模样让她没有自信，错过今次就不会有下次了吧，微风搔痒着额前的发丝，木梓任凭自己的心微微点了头。

　　汽车剧烈地颠簸着，木梓紧紧攥起的手沁出了细密的汗液，如果当时她狠狠心，不让自己答应得那么轻率，或者只是惊吓地退后一步，后来就不会出现让她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孟遥任一开始要木梓保守这属于他们俩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连秦恬都不行，多一个人知道，多一番纠葛，其实他并不怕老师知道，只是怕麻烦。

　　木梓知道其中厉害，点头答应，孟遥任对她始终有些冷淡，虽然背着同学们一起吃饭，躲在大树下面亲密的聊天，总也觉得无法更加亲密，没有过任何交往的经验，木梓以为这就是所谓的早恋。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透过树叶的罅隙，太阳从高处能够看到两名简单干净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藏在大榕树下相拥轻吻，微风带过桂花香气，木梓认真地投入这初次的亲吻，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切只是以孟遥任为中心。

　　木梓偷偷地睁开了眼睛，孟遥任的睫毛在眼前轻轻抖动，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榕树下相拥度过，木梓安静地抬头看着孟遥任坚毅的脸庞，莫名地有些心悸，许久以后，才终于听秦恬提起，原来那天她第一次和莫言去开了房间……木梓只是微微笑了笑，什么话没说，心里翻江倒海地疼。

　　第一次跟着孟遥任逃课翻墙，全是从没有过的体验，心里突突地怕，却因为孟遥任坚定的眼神而义无反顾，不小心摔倒在草坪上，手心被草丛里暗藏的石子割破，流了血也没感觉，努力咧嘴嘻嘻地笑好像是在炫耀我也可以做到。

　　孟遥任却注意到了她手心的伤，蹲到她身前，用自己的衣角擦拭血迹，木梓因逃课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印在心里的只是孟遥任微微蹙起的眉峰，平稳安详的呼吸，其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恍惚中，木梓开始想念，下一秒清醒过来，嘲笑自己无知的善良。

　　如果只是偶尔逃课，在树下亲密，根本不必那么介怀，孟遥任要的从来不止是一点点，他带了她去KTV，第一次正式的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兄弟们。

　　“二嫂！”木梓心慌地见着几个不修边幅的男生倒在沙发上有些客气地打招呼，孟遥任依然觉得不够，搂着木梓的腰在KTV里面兜了一圈，恭敬的“二嫂”声音此起彼伏，木梓被惊吓，悄悄地瞥着孟遥任的脸色，可是他没有半分表示。

　　木梓勉力压住心里不安的情绪，一个个的微笑颔首，“二嫂和大嫂一样漂亮呢！好像比大嫂更温柔……”突然有人发了声，说了这么一句。

　　木梓很清楚，大嫂是秦恬，她没有说话，孟遥任撇了撇嘴，把她带到了角落，KTV幽暗的灯光里度过了一个下午，她好像见到了他不轻易露出的笑容。

　　不知为什么，孟遥任和木梓的关系从此公开了，天天出双入对，只偶尔避着老师，可是被老师知道是迟早的事，木梓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时只是一味地随着孟遥任，大概以为是爱，所以付出得心甘情愿，只要自己给得起的都给了。

　　孟遥任说会带着木梓去看电影，却是去了学校旁边一个窄小毫不起眼的店面，木梓远远看着孟遥任对老板娘说了几句话过后，跟着他进了房间，沙发旧得破了角，墙角发黑似乎是蜘蛛网，扑鼻是一股子霉味。

　　木梓不知道孟遥任怎么会带她来这种地方，电视机的尺寸还好，老板刚出去，孟遥任便把门掩了回去，顺便拧了锁，木梓突然有点害怕，站在门边，想要说什么，可是只能拼命安慰自己孟遥任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可是，孟遥任回过身，第一件事是把沙发拉开成为一张床，看起来已经不平坦，不柔软，甚至可能会有臭味，木梓咬了咬唇瓣，“遥任，一定要在这里看吗？”

　　“怎么？不喜欢？”孟遥任说着，大力把木梓拉到身边，她嗯了一声被他抱进怀里，陷入浓烈且熟悉的烟味，“我现在没钱。”孟遥任放大的脸显得有些微的狰狞，木梓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按在摊开的沙发上。

　　“你……你要做什么？”木梓突然心慌起来，孟遥任什么都没有对她讲。

　　孟遥任什么都不说，只把脸凑下来，木梓拼命挣扎也没有结果，她听见了自己衣服被撕破的声音，也听见自己的心好像玻璃被砸碎在地面的声音，可是不敢睁开眼睛，始终不敢看孟遥任对她做出那种事的时候，黑色的瞳孔是否如同往日般清凉冷峻，或者有种燃烧的火苗。

　　木梓绝望地闭着眼，衣服被扯破开始，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知道挣扎不开。孟遥任费尽心力要做的事，哪有没做成的呢？呵呵，唯一一件只是秦恬的拒绝，木梓在最痛的那一瞬终于醒悟，她一直都是秦恬的替身。这是比身体更痛的悟。

　　只有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曲折蜿蜒地淌下，夹着心的碎片，浸湿了铺在沙发上的脏布，没有人看得见，没有谁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