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野冬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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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计嘉心里竟然意外的平静。
什么曾经想象过的悸动，紧张，不安，统统都没有。
如果真有什么比较强烈的情绪，那可能就是愤怒吧。
她把手机翻了个面，放在地毯上。
镜头正好对准她的下巴，屏幕左上角的视讯框框里，出现了她睥睨天下的眼神。
她问：“你有什么事？”
把易承宣都给问得怔了一怔。
他挑挑眉，捡起床上的衬衫披在身上：“这电话是我这边打过来的？”
“你说呢。”
……还真是。
易豆子那小屁孩，真的是不打一顿不省心。
易承宣抿抿唇，继续问：““刚刚那小孩儿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
女生在镜头那边慢慢悠悠：“他才两三岁，难道还能把你的银行卡密码告诉我么。”
“……既然你知道他才两三岁打错了电话，刚才怎么不直接告诉我？”
“老哥，我怎么知道是他打错了电话。”
计嘉盘腿坐在地毯上，语气依旧软软的，但话的内容听起来并不客气：“你的手机在你自己手上，视频也是你主动打过来的，你以为我是神仙能掐会算，还是有特异功能，可以通过电波实时监控你的人生？”
“而且这通电话又没泄露你什么机密，你房间又不是什么军事基地，看都不能看一眼啊。”
“……”
易承宣微微蹙眉，盯着手机屏幕不说话。
发生了什么？
在他短暂且模糊的认知中，他对计嘉的印象就是：虽然有些脾气，但非常擅长装乖。
至少面对她崇拜的偶像和未来的上司，绝不应该是这样一种态度。
计嘉看着男人一言不发，只顾低头扣衬衫扣子，突然顿悟：“难不成你是因为没穿衣服被我看到腹肌，所以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
“……”
什么跟什么。
易承宣啼笑皆非。
但很显然，手机那头的女生已经认为自己猜中了核心，豪迈道：“嗨你可真保守。行吧，既然这样，我也不让你吃亏。”
话音刚落，手机就不断响起消息提示音。
易承宣预感到什么，把视频切后台最小化，果然，计嘉在聊天界面给他发了十几张图片。
全是漂亮的海滩泳衣照。
“怎么样，我够大气吧。你就裸了个上半身，我还附赠你两条腿”
切回视频后，女生正好冲他打了个响指，伴随一个帅气wink：“放心，你的清白，我来守护。”
然后利索挂断。
留下一个错愕的男人在房间里看泳装照。
……
计嘉按灭屏幕，开门下楼吃饭。
事实上，她现在有点儿生气。
生怕再聊下去就控制不住要阴阳怪气起来了。
刚刚计楠推门又关门，一无所知地离开的时候，计嘉望着膝盖上的手机，忽然就想：
计楠追了易承宣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没放弃，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个恋爱脑傻白甜吗？
不一定吧。
八年，不是一个短的数字。
放在时间的尺度上，更显得厚重和漫长。
在这八年中的任何一个时间点，如果易承宣真的拒绝的足够利索足够无情，难道女方还会有脸皮继续死缠烂打下去吗？
要知道，计楠也是一个骄傲到前一天哭到天崩地裂，第二天依旧笑嘻嘻去上学的大小姐啊。
而且一个计楠是这样，那其他人呢？
他上大学的那几年，出国的那几年，工作的那几年……这么些年下来，就没遇到过几个同样为他神魂颠倒执迷不悟的女孩子？
那么面对这些女孩子，他的态度又是什么样的呢？
也会玩刚刚那种，一边摆出冷漠姿态，一边又送游戏兑换码的欲拒还迎手段吗？
她暗恋了八年的对象，搞不好还是个海王和渣男？
……那真的太糟糕了。
计嘉用力咬破嘴里的汤圆，黑芝麻涌出来，在舌尖绽放出温烫的甜味，却半点没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
连筷子敲在碗上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子怒意。
“干嘛呢你。”
计母在旁边瞪了她一眼：“多大人了都，还毛手毛脚的。”
“……不好意思。”
“不会是刚刚被我发现了秘密所以开始紧张了吧？”
计楠在旁边笑嘻嘻地：“快说，刚刚在房间里和你视频的那个男孩子是谁？是不是是新男朋友？”
计嘉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吃汤圆，根本懒得理她。
计楠这个人，说好听点是直率爽朗，说难听点就是爱叨逼没情商。
她不是故意要跟自己对着干或是怎样，因为她对她亲姐也是如此，因为同住一个家无法躲避，这个世界上最讨厌她的人，估计就是她亲姐计雯了。
此刻，计楠话音刚落，计雯就夹了一大勺苦瓜给她：“你怎么话那么多啊，人家和谁聊天关你什么事了，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先给自己找个对象。”
“那我就看见了啊，好奇问问不行？”
计楠根本不把她姐当回事，直接反驳：“而且嘉嘉也是成年人了，谈恋爱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捏着藏着的，我看人家身材还蛮好的，比她前男友配她。”
“这都什么跟什么的？”
计母在旁边已经听懵了：“嘉嘉，你……你又谈男朋友了？”
什么叫又？
她人生活到现在总共也就谈了瞿明诚这么一任好吧。
计嘉吃完碗里的最后一颗汤圆：“没有谈，是我老板，我倒是想谈，但也要人家看得上我啊。好了，我吃完了，出去散步消个食。”
“你老板？诶等等，嘉嘉你回来，给我回来说清楚……”
……
这边，计嘉同学还在上演迟来的青春期叛逆戏。
那边，另一位男主人公早就已经逃离了家族饭局。
易承宣靠着沙发，看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并且维持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差不多快五分钟。
很眼熟的玻璃海白沙滩，应该是他去过的岛屿景点。
而女生穿着连体泳衣，说是连体，其实也就是比基尼中间有几根细绳连着，臂膊间挽着一条波西米亚风大丝巾防晒，整体造型非常清凉。
但很奇怪，并不会让人往露肉的低俗方向联想。
中间有几张照片，她正好侧对镜头，头发被海风高高吹起，唇畔没有笑意，看起来很冷艳。
散发着一种张扬散漫，又让人难以接近的气场。
他不由得开始思考起对方刚刚说那几句话的态度——和之前比起来，并不礼貌，不礼貌得甚至有些直白。
他确信自己一定惹到了她，还不是一般的程度。
为什么呢？
易承宣是一个很忙的人。
就平时而言，工作已经占据了他时间的大部分，以至于懒得再花费时间去琢磨不重要的个体心理，在职场上很少顾及情绪。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他一直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同样的道理，年少时谈够了，谈得累了，没有那种好奇心和新鲜感了，看谁都懒洋洋提不起兴致来。
但计嘉不同。
她身上有一种古怪的吸引力。
那个夜晚，她倚着围栏，一杯红酒在手里晃啊晃，脸颊上有泪，眼睛也湿漉漉的，但比起悲伤和茫然，眼里更多的情绪反而是冷漠。
明明相貌清纯礼服朴素，却让人觉得风情万种。胡乱喝着红酒还呛了几口，却让人觉得右手应该再夹一根烟才更和谐。
用文艺点的形容，就像是黑白水墨画里的一点朱砂，又像是花团锦簇中的一抹泠然。
矛盾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再后来，打破了那层观赏的隔膜后，易承宣才发现，这姑娘既不妖冶，也不清高，更不孤独。
她生气勃勃地自我着，又与这个世界友好地打着交道，特立独行得非常融洽。
再想到她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前男友……
“嘟嘟。”
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来电人士：齐劭。
易承宣随手接起来：“喂，什么事？”
“有空没，出来聚聚呗。”
“没空。”
“嘁，肯定有空，快出来！杭博还有晏然他们都在，就差你了。”
电话那头音乐声非常喧闹，齐劭几乎快喊破了嗓子：“你呆在家里有什么好？我告诉你，你妈今天可谋划着要给你攒个大局，你要是不想在家里和一群姑娘促膝长谈，就出来潇洒潇洒。”
易承宣蹙了蹙眉：“你怎么知道？”
“我妈说的啊。反正你妈这回是铁了心要把整个柏杭的女性都给你招过去，你要是不想被圈禁在笼子里相亲，就趁早溜出来，哥们还能帮你遮掩遮掩。”
“……”
他叹口气：“你们在哪儿？”
“西城巷，快来，攒了个剧本杀的局，有漂亮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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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承宣是借口买烟乔装出的门。
计嘉则是在外面晃着晃着，突然被剧本杀店的老板给喊过去的。
剧本杀店的老板是她舞蹈老师的老公，她和舞蹈老师相识六年，早就处成了朋友，开始互相介绍社交圈。
以前放假回家的时候，因为没啥活动，计嘉就经常组路人局去玩剧本杀，也因此认识了不少有趣的人。
今天晚上，听老板说，有个很有意思的新本子，正缺一个名额，问她要不要来一起。
计嘉想了想，反正呆在家里也无聊，就欣然应允。
——但万万没想到，她和易承宣今天竟然这么有孽缘。
剧本杀店的候场大厅里，女生未施粉黛，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粉白色棉袄，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一群人，陷入了沉默。
老板在那边冲她招招手：“计嘉，快来，你们这局的队友到齐了。”
门口男人闻声抬头，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她身上，挑了挑眉。
他说：“哟。”
……
呦。
倒大霉呦。
计嘉换好旗袍，拉下帽檐，盖住自己的大半张脸，踩着猫步悄无声息走到座位区。
她的位置正好在易承宣对面，透过狭窄的视线，能看见男人拿着一副扑克牌，靠着沙发背看本。
他原本就穿着衬衫和黑西裤，所以也不用换服装，只在主持人的建议下搭配了一副墨镜和黑手套，整个望过去，活脱脱的凶手样。
她抿抿唇，坐下来，身旁的小哥立马凑近，好奇地问：“妹子，你认识我们老易啊？”
今天这局，三男三女，除了计嘉，其余的五位成员都是认识的老朋友了。
确切点说，基本都是易承宣的高中同学，只是可能不同一届而已。
他高中是在柏杭本地念的，柏杭外国语学校，出了名的半私立贵族学校，高三毕业生出国的比例，高达百分之五十。
当初计父也想把计嘉给送进去，是计嘉自己不愿意。
不过不愿意，不代表她对这所学校一无所知。
最起码，易承宣的那些高中同学，她都非常面熟。
因为易承宣的高中同学，也是计楠的高中同学，当初计楠生日会的时候，他们大部分都来参加了。
但估计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记得她了吧。
齐劭见女孩不说话，又冲易承宣挤眉弄眼：“老易，到底什么关系啊，说说呗。”
刚才进屋的时候，这漂亮妹子看老易的眼神，可不一般。
而且这妹子的长相气质，啧，绝了。
齐劭认识易承宣这么久，最了解他不过，人家都说易承宣喜欢妖艳御姐挂的，只有他知道不是。
易承宣初恋就是清冷白月光型的，和这姑娘一模一样，甚至这姑娘在气质上还略胜一筹。
齐劭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普通的男女关系。
“老板。”
易承宣还没开口，计嘉率先回答了。
她弯弯眉，嗓音清脆：“我是盛和的员工，年前面试的时候，就是易老板面的我。”
“噢，老板啊。”
齐劭有些意外：“那你也是柏杭人吗？”
“对啊。”
“那你和我们老易是……”
“2号玩家，你还看不看本了。”
易承宣打断他的话，视线漠然：“请不要打扰别人入戏。”
2号玩家齐劭：“……”
.
他们这次玩的是一个民国背景的恐怖本，计嘉选择的角色是少帅的三姨太。
至于易承宣，非常巧，演少帅那个病体孱弱被儿子三姨太谋算下毒的爹。
计嘉觉得他非常没有演技。
“没想到吧，你每天喝的茶里，就有我下的慢性毒药。”
她冷哼一声，感情充沛：“大帅，你已经老了！我劝你还是尽早退位让贤吧。别做个讨人厌的老不死。”
易承宣（二郎腿坐姿）：“……”
“真是愚蠢啊愚蠢，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疼如珠宝的嫡长孙，根本不是你陈家的种。那是我跟轩哥的私生子！”
易承宣（眉毛微挑）：“……”
“堂堂大帅，替仇人白养孙子十几年。”
计嘉眼角眉梢都带着十足十的嘲讽：“可怜，可悲，可叹啊！”
易承宣（平静）：“……”
——你看吧，对着这种木头脸对手戏演员，谁能演好戏。
还好没进娱乐圈，否则一定被观众痛批是资本也扶不起来的阿斗。
所以起身找线索时，她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台词都背不下来，还不如演具尸体。”
旁边听得一清二楚的易承宣：“……”
结果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房间内原本就黯淡的红灯笼忽然灭了光。
全黑的环境中，响起咿咿呀呀的戏曲。
那声音幽怨，凄婉，全方位环绕，仿佛从每个人后脖颈处升起，极力营造出一种恐怖片的氛围。
不过计嘉是剧本杀的常客了，更恐怖的本她都玩过不少，这种场面对于她来说只能算是平常。
她能清晰感受到有NPC擦着她的裙摆从身旁走过，然后又不知道转悠去了哪里。
直到两秒后——
“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
女鬼的声音飘飘忽忽：“我的金钗，许郎，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啊，你把金钗还给我，还给我……”
“啊啊啊啊啊我不是许郎快滚啊滚啊滚远点——”
几团惊恐的身体在黑暗中四处冲撞，还伴随尖刻刺耳的尖叫。
计嘉下意识伸手安抚团队：“别慌，她只是在宣布任务，只要我找到金钗——”
话语忽然顿住。
寂静又黑暗的环境中，响起模糊的皮肉分离声。
一颗豆大的泪珠瞬间从计嘉的眼眶里滚了下来。
而熟悉的男声仿佛咫尺之距，贴着耳畔：“给，金钗。”
……
计嘉咬着牙，用另一手拉住女鬼NPC的衣摆，嗓音颤抖地求助：“救命，操……操他妈的，是哪、哪个王八蛋，老娘手废了，手废了呜呜呜……”
女鬼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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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场剧本杀精心设计的高潮恐怖环节，结束的非常仓促。
甚至还是女鬼姐姐为他们开的灯笼。
——因为有位暴力的玩家，不知道是夜视能力太差还是神经太过紧张，把钗子直直扎进了身旁同伴的手掌。
没错。
手掌受伤的可怜同伴就是计嘉。
而那位暴力的玩家叫易承宣。
深夜十一点半，计嘉坐在烧烤摊前，一只手垂着，神情冷漠，饭来张口。
在她对面，易大佬正举着根羊肉串，递到她嘴边，拧眉瞅着她吃。
“我是真没想到。”
计嘉深吸一口气：“你会下得了如此狠手。”
男人垂下眼眸：“不小心。”
计嘉神情愁苦：“我是个画师，靠手吃饭的，要是手断了，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不会断，没伤到筋骨。”
易承宣淡淡望她一眼：“我已经伺候你吃了半小时串串了，你还想怎么样？”
“老易。”
旁边的许杭博忍着笑：“你怎么说话呢，是你把人的手弄成这样的，喂几根烤串怎么了。”
“就是，人娇滴滴一个姑娘，被你硬生生戳了个血洞，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妹子，不担心哈，他有的是钱，你让他好好给你治，有什么不舒服啊，都说出来，让我们老易对你负责。”
许杭博和齐劭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揶揄，话里满是暧昧。
计嘉看了他们一眼，出于教养，没说话。
当时计嘉手被伤成那样，剧本杀当然也玩不下去了，一大帮人把她送到楼下诊所看了看，好在医生说，只是皮肉伤，消毒喷药包扎养养就好了。
剧本杀玩到一半，计划横生波折，就这么分别难免有些尴尬。
所以他们又混到了烧烤摊吃夜宵。
但让易承宣充当烤串工具人这件事，就纯粹是计嘉的恶趣味了。
她只是开个玩笑，倒没想到易承宣真的动了手。
那一瞬间，不仅计嘉自己愣了愣，易承宣的朋友们也都面露惊讶。
也是直到了这个时候，有个女孩才问她：“妹子，你叫什么呀？”
计嘉弯弯眉：“Tracy。”
一个英文名。
显然不是什么正经介绍的意思。
易承宣微微抬眸，估计是想到了当初自己的“Eric”，于是一句话没说，换了根玉米粒继续充当举串工具人。
那个女孩当然也有些意外。
她沉默两秒，笑了笑，没有再追问，而是转头和另一个女伴开始聊工作。
能被齐劭约出来玩的，都不是什么普通姑娘，本身自然有几分傲气在。
既然计嘉的态度不冷不热，那她们更没有必要主动递橄榄枝了。
此时时间已近十二点，计嘉兜里的手机再次开始震动，又是妈妈发过来的一连串催促微信。
她正要起身，耳畔却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她即将开口的告别。
“易承宣？！天哪，这也太巧了吧。你也回柏杭了吗！”
计嘉偏过头，看见了两位不认识的女孩子。
而很显然，易承宣也不认识。
他微微颔首，就算是回应过了，而后把手里的签子丢进垃圾桶里，问计嘉：“你还要吃什么？”
“……不用了。”
计嘉轻咳一声：“谢谢啊。”
她趁此机会站起身：“那个，你们好好吃，我家里来消息催我了，我可能得先走了。”
“我送你吧。”
“不用。我家离这很近，共享单车一公里就到，开车反而还麻烦。”
易承宣的视线就落在她手腕上：“你这样能骑自行车？”
“能骑。就一公里大路，我松手都能骑，而且也没啥事，皮肉伤。”
计嘉笑笑：“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有空再一起玩。拜拜。”
易承宣还来不及说什么，女生已经挥手道了别。
她脚步轻盈地走到街角处，扫了辆单车，夜色中身形分外清瘦，全程头都没回过一次。
就连最后骑着车远去的背影，都带着几分冷淡和疏离。
“这女孩蛮有傲气的。”
齐劭在旁边笑了笑：“不太好相处啊。”
易承宣往后一仰，靠着椅背：“可能只是不想跟你们相处吧。”
“哈？”
“看不出来么。”
他似乎笑了一下：“明摆着不想营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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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嘉确实不想营业。
事实上，早在一开始看见易承宣的时候，她就想直接鸽掉这场局。
但最终，为了不输面子，还是强忍着留下来了。
易承宣的高中同学，她一个都不喜欢。
也可能是初中时期的偏见太深，导致内心始终存在几分抗拒，反正她就是不想笑脸相迎，不想虚与委蛇，也不想融入他们的那个圈子。
那两位男士，全程表情揶揄，语气暧昧，在她跟易承宣之间来回打转，玩笑开个不停，像是没学过尊重跟社交礼仪。
那两位女士，更有意思，用一种探究和挑剔的眼神打量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心怀叵测的心机坏女人。
真的很烦。
要不是柏杭太小亲朋好友圈重叠率太高，计嘉在剧本杀的店里就直接翻脸了。
从烧烤摊到家里，当然不止一公里，但计嘉一边听歌一边骑着单车，心情反而好了许多。
她锁上单车，走进小区，看见微信上新增两条易承宣发过来的消息。
Eric：到家报个平安。
Eric：抱歉了。
计嘉挑挑眉。
机甲头子：现在到家了。
机甲头子：而且你不用一直道歉hhh。
机甲头子：只是脱了个臼而已，没什么大事。
对方回复得意外快。
Eric：倒不只是为了事，也为了人。
机甲头子：你说你那几个朋友吗？
机甲头子：他们确实有点烦人，不过算了，反正以后也碰不到了
机甲头子：倒是易老板你，会交这样的朋友，我感到很奇怪
从初中的时候，就感到很奇怪。
在初中的她眼里，聪明的、绅士的、完美的易承宣，会和一群整天嘻嘻哈哈、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玩在一块，让她难以理解。
甚至，这种友情，持续了十来年，到现在还没散。
Eric：不是朋友，应酬而已
机甲头子：？
机甲头子：应酬玩剧本杀？
Eric：对，应酬玩剧本杀。
Eric：行了，到家就好好休息吧。
Eric：年后公司见。
机甲头子：再见.jpg
易承宣也就没有再回复了。
计嘉把手机放回包里，打开围栏，走进家门。
然后门还没关上，就发现计楠又坐在庭院的秋千上喝红酒。
“嘉嘉。”
她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嗯。”
计嘉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了一句：“你呢，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睡不着。”
计楠喝掉杯中最后一点酒：“刚才，有人告诉我，说易承宣可能交新女朋友了。”
“……”
计嘉扶着门框的手就是一僵。
“有人今天晚上撞见他跟他女朋友在吃夜宵。”
计楠苦笑一声：“说长得很漂亮，和孟妶是一个类型的，和他很搭。”
“……”
“过年的时候，出来吃夜宵，估计是被带回来见家长了吧。”
“……也有可能只是个柏杭本地的朋友。”
“不可能。她们还看见他喂他女朋友吃烤串了，手把手喂的，说是贴心的不得了。”
“……”
计楠放下酒杯，抬头望着天空：“你说，他这么些年，换了一个又一个，什么类型的都有，怎么就偏偏不肯看看我呢。”
计嘉好容易才平稳下心绪。
她关上庭院的门，语气淡然：“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
“是啊，说不清楚。”
计楠叹息一声：“不过真羡慕那个女人啊。不管最后怎么样，至少短暂地得到过他……真幸运。”
她偏过头，语气酸涩：“也羡慕你，嘉嘉，年纪小，什么都不用记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野冬奇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