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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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我跟着太宰一起来到了这间叫作Lupin的地下酒吧。酒吧不大，门外挂着亚瑟鲁邦的漫画招牌，店里除了一位上了年纪的酒保，吧台前就只坐着一个红发男人，还有一只蜷起来小憩的三花猫。
……这只猫是吉祥物吗？
红发男人安静地坐着，一杯酒已经喝了一半。
“哦，织田作你也在啊！”太宰突然兴奋地张大眼睛，拉着我的手蹬蹬蹬踩下楼梯，快步走到那人面前，“我今天又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哦，这是爱理酱，今天她可是救我一命了呢！超厉害的哦，就这么用手勾住我把我从河里一下子……”
虽然声音兴奋，表情激动，但我并没有看出来你对此的感激之情啊。
“你好，”我点头示意，“我叫亚历克斯。”
红发男人也对我点了点头，神色冷淡声音却很温和：“我叫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轻巧地凑到他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鸡毛蒜皮却又奇奇怪怪的话，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足够熟稔了，这让我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就算他自己一个人来也绝对能喝得轻松自在吧。
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拉我一起喝酒，是因为想观察我还是想套我话？总归不会是因为想介绍织田作给我吧，他都不一定在酒吧。
等等，回想一下太宰下楼梯见到他时那夸张又虚假的笑容……总感觉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啊。
胡思乱想之余，可能因为有点尴尬，我开始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一些不太礼貌但容易让人会心一笑的玩笑话，任太宰在旁边张牙舞爪地解释他投水的“完美动机”。
“这么说你不是第一次投水了？”
“是哦，有时候看着波光粼粼的美丽河面，就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呢！可惜还是没死成。
啊啊，真是的！有什么又简单又叫人安心的自杀方法啦！*”
“……织田君，和太宰做朋友，很辛苦吧。”
我试图用拙劣的手段制造一些轻松的氛围，缓解见到陌生人的无措，这一招曾经对碰到过的普通人无往不利，却在此时这个叫织田作的男人面前彻底失效了。
“还好吧。”他愣了一下，但仍旧神色淡淡，没有接我吐槽的话题。
“偶尔是会碰到一点小麻烦。”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尴尬，他又补上了一句，真是温柔的男人。
我逐渐放下了自己的紧张和戒备，和他做朋友，真是自在又幸福。
我突然有些羡慕太宰了。
“哎，我给织田作带来麻烦了吗？”太宰毛绒绒的脑袋凑了过来，泪眼汪汪，扭头对酒保说道，“老板，一杯洗洁精不加威士忌——”
“没有。”酒保一脸司空见惯地擦拭着玻璃杯。
“那一杯苏打水加洗洁精——”
“没有。”酒保依旧神色不改。
“哎，那就算了。一份啤酒和蟹肉罐头～爱理酱想喝点什么？”
“有葡萄酒吗？”我问。
布列塔尼又称葡萄酒之乡，大街小巷都有卖葡萄酒的。不止这里的居民，行走的旅人、过往的商客也会随身带着两袋解渴。虽然宫廷宴会会准备一些更高浓度的酒饮，但我还是觉得街边酒馆大叔家里酿的最好喝，甜甜的，也不容易醉。
我走到吧台旁，看到那只闭着眼睛休息的三花猫立刻跳开，跑到另一个椅子上去了。
“这位是「老师」哦。”太宰摇晃着杯中的啤酒，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老师？”
“因为每次有人来的时候，他都会先一步给人让位，怎么样，是不是很聪明啦。”
“这样哦，是很聪明。”
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味儿挺重的，很香，但有点酸。
和记忆里的葡萄酒一点都不一样。
“爱理酱很喜欢葡萄酒呢，是有什么原因吗？”
“嗯……”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我的故乡盛产葡萄酒，所以提起酒，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个。”
“哎？”太宰露出亮晶晶的眼神，“真棒啊，葡萄酒之乡，是在法国吗？在漫天遍野的葡萄庄园里尽情饮酒，真是幸福的地方啊～”
“不是，叫布列塔尼，布列塔尼公国。”
我听到太宰小声嘟囔一声：“那里现在已经变成法国了哦，已经，不存在了呢。”
什么叫变成法国？
布列塔尼在这个世界也存在过吗？
难道我没有穿越异世界，而是穿越时空？
但这又怎么解释我们那个时代完全没有的异能？这分明就是两个世界吧。
我忍住没有质问太宰，虽然无所谓，但也不想就这么被他试探出身世来。
“ 你说的应该不是一个地方。”
说着，我又喝了一大口葡萄酒。
然后我便喝醉了。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
我从来没有一个时候对自己的酒量有如此清醒的认知。
——我以前喝的都是什么啊！糖水吗！
虽然还保持清醒，但我知道自己已经喝醉了，大脑活跃兴奋起来，具体表现就是——
我变成了一个话痨。
“真羡慕你啊，太宰君，”我拿着酒杯和他用力碰了一下，“织田君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呢。可以轻轻松松地聊天，真的让人羡慕了。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吧。”
那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崩人设了，只是想什么说什么，更不用提能不能意识到已经快把自己的老底都抖出来了。
“爱理酱也这么觉得吗？”太宰露出了谜一样的微笑：“那爱理酱呢？你的朋友怎么样？”
“朋友？”我又喝了一口，品尝着干红的余韵，一边昏昏沉沉地说，“他们不记得我了。”
“哎？”
“嗯？”
我好像听到了一声二重奏，感觉有些口干，咕嘟咕嘟又灌了点。
“没错，不记得……全都不记得了！”
可能因为酒精上头，我的眼眶有点湿润。
“是我疯了吗，还是这个世界疯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九十九次，整整九十九次！”
我睁大眼睛，低下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的三花猫，将它抱起来，对着它的眼睛说：
“他们真的存在吗？如果存在代表了记忆，那是不是记忆不在了，人就不在了……他们存在于我的记忆中，那我呢？我真的存在吗？会不会我本身也是别人的一个臆想？”
“如果他们是我幻想出来的，那此时此刻真的我又在哪里？会不会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如果是梦，请快点让我醒来吧。”
我断断续续地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想起了第二周目阿尔诺冰冷的眼神，还有三十七周目时奥兰德冷漠地驱逐我的场景。
七十七周目乔伊斯根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第七十八周目刚在上一世为我挡住一击的修转眼为了自己的伙伴将匕首对准我的心脏……
是我醉了吗？
不然眼睛为什么模糊了？
明明我再也不会哭了啊……
“快让我醒来吧，我真的不想再做这个噩梦了。”
我低头带着哭腔，控制不住地说着一些丧气话。
可能因为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说出来以后反而觉得闷在胸口的沉郁之气一朝散尽，整个人也没那么低落了。
“喵。”
「老师」轻轻叫了一声，轻巧地跳走了。
“阿尔诺……”我举起手中的玻璃杯，透着剩下的一小半半透明的红色液体看向对面人的眼睛，“这一切真的都是我的幻想吗？可是一剑穿心的感觉，真的好真实啊！过了这么这么久，我都忘不掉……我实在没法忘掉……真的好痛啊。
早知今日会分别，是不是就不应该相遇？”
鲁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坐在右手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真难得，他居然笑了。
我看着他惊喜地笑了笑：“你居然回来了，鲁先生，一切都还好吗？”
“我好开心，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你们留下来的感觉真好。”
他依然笑着一言不发，看得我有点恼羞成怒，我不爽地说：“别笑了，鲁先生，你明明就不是会笑的人。”
“你说你没有故乡，没有故乡的人怎么会笑得出来呢。”
“他们哭都快要哭不出来了。”
“……”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鲁先生，”
“每次看到月亮，我就忍不住想起家乡。我家可没有这么大这么美的白色月亮，也没有这么多美丽或者忧伤的传说。
所以有一瞬间，我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个梦太甜美了……如果可以，我真愿意长睡不醒……
当你说你是「候鸟」的时候，有一瞬间，我真的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追随您而去，因为我太能理解那种心情了！
候鸟，候鸟……不就是没有家乡的鸟吗？
没有家乡……
甚至纵使没有故乡，也必须为了生存的地方战斗的那种心情，我也可以理解。而且正是因为太能理解了，所以我才拒绝了您。
请原谅我是一个懦弱的人吧……鲁君，随您而去的未来光是靠想象就已经太过猛烈地刺激着我的神经了。
可能正是因为拥有的太少，才会像一个吝啬的守财奴一样，哪怕紧紧死守着过去的回忆，也不愿意面对可能的未来吧。
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放下。
对不起，鲁君，辜负您的好意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变成了这么一个，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担惊受怕的胆小鬼了啊。
有些话平时碍着脸皮薄说不出口，只能现在的机会说出来，甚至我自己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醉话。我只是哈哈笑了两声，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酒醒以后我又是一个勇者。
……
“困了就睡吧。”鲁君终于说话了，语气是难得的温柔，“你需要休息，爱理。”
「爱理」……？
他以前可没这么叫过我。
我搭住他的肩膀，昏昏沉沉地往诊所走去，凑过去在他耳边说：“有时候觉得就这么睡下去，该是一种多么快乐的事啊……对不起，鲁君，我不该说这种丧气话的。
「不珍惜生命的人，没有救的必要。」
这可是您说的呐。
能有今天的结果，都已经是神的恩赐了。不，不对，也是您的恩赐。”
“赞美光明神。”
“噗嗤。”想了想我的身份，觉得这句话更加搞笑，于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我居然在赞美光明神……”
然后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醉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