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猫[校园]》恰一口柠檬

10、流言

　　谢酒带顾霏霏去的地方，是市图书馆。
　　不是他们常去的社区分馆，而是市中心那座拥有玻璃穹顶的庞大建筑。
　　阳光穿透穹顶洒在静谧的空间里，高耸的书架像沉默的卫士，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知识特有的气味。
　　“这里？”顾霏霏有些错愕，她以为会是游乐园、电玩城，至少是个能“散心”的公园。
　　“嗯。”谢酒领她走到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小片绿意盎然的花园。
　　他拉开椅子，阳光正好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上，“这里安静，而且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逃避，是定心。”
　　他打开书包，拿出两套整理好的资料，一套推到她面前。
　　纸张边缘整齐，重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字迹清晰工整。
　　“这是高二上的核心知识点和典型题，我昨晚整理的。”他语气平静，但眼下的淡青泄露了这“整理”耗费的心力，“霏霏，你从来不笨，以前高一摸底你考过前一百，记得吗？后来……”他停顿，避开那个让她成绩滑落的时间点，“只是心思被其他琐事占满了。”
　　顾霏霏盯着眼前详尽的笔记，喉咙发紧。
　　在她最狼狈的时刻，他没有说空泛的安慰，也没有趁虚而入谈感情，而是用最实在的方式，试图把她拉回一条能站稳的路。
　　“我们先定个小目标，”谢酒的声音沉稳有力，“期中考试，摆脱后五十名……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交给我处理，但你的战场在这里。”他指尖轻点她的太阳穴，又指向习题册。
　　那一刻，顾霏霏看见了一座灯塔。
　　在家庭风暴和学校暗流中，谢酒没有带她盲目逃离，而是为她点亮了指向学业航道的灯。
　　这比任何情话都更让她感到被尊重。
　　她用力点头，抓起笔翻开习题册。
　　整个上午，图书馆里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书写的沙沙声。
　　谢酒解题思路清晰、字迹工整，顾霏霏收起散漫全力跟随。
　　偶尔抬头，看见窗外阳光在绿叶上跳跃，或是身旁少年专注的侧脸，心里竟涌起久违的安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下午他们回学校取作业时，流言已如野火般蔓延。
　　刚进校门，异样的目光便从四面八方射来。
　　窃窃私语像毒蛇吐信，丝丝缕缕钻进耳朵。
　　“就是她，夜不归宿……”
　　“跟谢酒一起请假，太明显了……”
　　“家里都不管？啧啧。”
　　“成绩差成那样，心思早飞了吧……”
　　顾霏霏脸色瞬间惨白，手指狠狠掐进掌心。
　　顾樱樱的动作果然快。
　　谢酒脚步一顿，侧身将她护在身后，挡开大部分视线。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了下来。
　　“别听，别信。”他低声说，声音沉稳，“跟我走。”
　　他们径直走向教师办公室。
　　谢酒敲门，顾霏霏跟在他身后。
　　王艳老师看见两人一起出现，怔了怔。
　　尤其是顾霏霏苍白的脸和红肿未消的眼睛，让她皱起眉头。
　　“王老师，”谢酒开口，声音清晰礼貌，“昨天顾霏霏同学家里有紧急情况，情绪很不稳定，出于安全考虑，我让她在我家客房暂住，我母亲可以作证。今天上午我带她去图书馆学习稳定情绪，耽误的课程我们会补上。关于一些不实传言，希望老师明察，这关系到顾霏霏同学的名誉和心理健康。”
　　这番话不卑不亢，说明了情况，强调了安全和学习，把问题提到名誉高度，还抬出家长作证。
　　王艳看着眼前沉稳的学生会长，又看看低头攥着衣角的顾霏霏。
　　她想起数学老师说过的顾霏霏高一时的变化，想起这孩子偶尔流露的孤寂眼神，心里有了判断。
　　“我知道了。”王艳点头，语气缓和，“顾霏霏，有困难可以找老师，学习要抓紧，不懂的多问。”她特意看谢酒一眼，“同学互助是好事，但要注意分寸影响。”
　　“谢谢老师。”两人齐声说。
　　走出办公室，顾霏霏松口气，但心头依旧沉重。
　　王艳是个通情达理的好老师。
　　但老师理解是一回事，同学间的窃语是另一回事。
　　“流言不会立刻停止，”谢酒看穿她的心思，“但我们不用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用行动说话。”
　　“行动？”
　　“嗯。”谢酒目光坚定，“期中考试，考出样子来，成绩是最好的反击。还有，女子防身术社团的招新展示好好准备，让那些人看看，你顾霏霏除了传言里的模样，还有更多闪光点。”
　　他的话像定心丸也像强心剂。
　　顾霏霏看着他清亮的眼睛，那里没有怜悯，只有信任和并肩作战的笃定。
　　“好！”她深吸气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顾樱樱和她的姐妹团从走廊另一端走来。
　　看见他们，顾樱樱立刻换上担忧又怯生生的表情。
　　“姐姐，你昨天去哪儿了？爸爸找你好久，急坏了……”她欲言又止，眼神在两人间游移，“难道你和谢酒学长真的……”
　　顾霏霏身体僵住，怒火混着委屈直冲头顶。
　　谢酒却上前半步，目光平静地看向顾樱樱，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顾樱樱同学，关心姐姐是好事，但请注意措辞场合，随意传播不实信息，对他人造成困扰甚至可能涉及诽谤，这不是优秀学生该做的事，学生会纪律部最近在关注校园言语环境，希望大家谨言慎行。”
　　没有疾言厉色，但话语的分量和“学生会纪律部”的名头让顾樱樱脸色一变，她身边的小姐妹也缩了脖子。
　　谢酒不再看她，转身对顾霏霏温声道：“走吧，拿作业去。晚上我们把今天整理的数学题型再过一遍。”
　　他刻意用“学习”这个最正当的理由，再次把焦点从绯闻拉回正轨。
　　顾霏霏跟着谢酒离开，将顾樱樱不甘怨怼的眼神抛在身后。
　　她知道战斗才刚开始，家庭的压力、学校的流言都不会轻易消失。
　　但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
　　她侧头看身旁挺拔的少年，他正低头查看手机课表，侧脸在走廊光线下专注可靠。
　　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守护，她必须变得更强大。
　　从眼前这套习题开始，顾霏霏握紧书包带，眼神里褪去彷徨，燃起久违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