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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责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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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烧烤,好不好?”舒服讨好的问。
“不想吃。”话筒另一端,许诺有气无力地回答。
“城西新开了一家茶楼,听说招牌点心石窟饼味道非常不错,要不要一起去检验一下?”继续引诱。
“没胃口!”
“城东新开了一家小商品市场,听说里面有很多可爱的小东西。你上回不是说想买一条珍珠腰链吗?我陪你去看看。”
“没钱。”
“你没钱?这好解决,我送你。”
“没兴趣。”
“这样吧,上那儿去看看,只要你今天看中的,都我送了,好不好?”舒服继续游说。
半个月前的那天夜里,黑无常找上了他,责备他没能很好地旅行协议,许诺主动向外人泄露了自己的秘密。作为担保人,他必须接受惩罚。五年的阳寿,一顿鬼鞭的拷打是他付出的代价。
躺在床上,万箭穿心的痛让他彻夜难眠。他没有怪许诺,只是担心,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她不可能会随随便便告诉别人这样重大的秘密。
接下来几天,他发现黑无常给予的拷打让他根本就下不了床。不想她担心,他只能告诉她自己外出了,为了不让她发觉自己的异样,他甚至不敢给她打电话,而是发了一个简短的短信了事。
妖孽,这个称呼他一点都不陌生。可是最初那些人这样叫他时,只是让他心里充满了羞辱和愤恨,而现在那个人这样叫他时,却让他觉得温馨,还有那种被人怜惜的幸福。
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裹在一床破棉絮中的他被扔在了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一个老实巴交的光棍汉领养了他。
小时候,身世、家庭、异能和他过于漂亮的外貌都让街道里的孩子排斥他,他们叫他妖孽。十五岁,养父因病去世,亲戚为了争夺那点微薄的遗产,以养父是被他克死为由将他逐出了家门。
流浪、乞讨、打架是那以后几年的必修课,甚至偶尔还有选修一下偷窃。在流浪的过程中,深夜有时不得不栖息在荒郊野外,他也更明白了自己和一般人的不同,恐惧时时困扰着他。偶遇同样具有异能的应叔后,他才不用继续风餐露宿。
这些年,他自如地运用着上天赋予自己的异能,让自己的生活有了巨大的变化。可是寂寞还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碰到的人总是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要么是因为他的异能,要么是因为他的外貌。
有一次许诺曾经说,遇到她是自己的幸运。其实,在他看来,遇到许诺更是自己的幸运。曾经,他不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可是许诺对戴均的深情和付出打动了他。因为有了许诺,他觉得世界其实还是很美好的,他也不再认为自己是一只浮游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太累,不想动。”
“半个小时后我到你那儿来接你!”舒服说完不等许诺回答就挂了电话。
从她的声音里,他听出了对人生的倦意,一定要见到她,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许诺叹了口气,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她真的不想出去。出院后,她一直宅在家里,或者确切地说,是展凌宇家里。
当初她其实是还想在医院继续赖下去的,一来是可以就近去磨着楼鸣,二来出院后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
住展凌宇家,离婚了,还在这儿呆着,有悖常理;叶家,那里从来就不是许诺的家;出租屋里,她没有勇气去面对戴均和沈奕茜。她倒是很想去乡下父母家,可是要以什么名目去呢?舒服那里倒是现在她唯一可行的去处,可是他又外出了。再找个地方租房子?房子倒是多得很,可惜她没钱。
后来,医院有新病人要住进来,本来就无家可归的她万不得已之下,只好半推半就地跟着展凌宇又回到了这里。
她很感谢展凌宇在她身处困境时的援手,回到家,她一边修养,一边等着楼鸣通知她手术的电话。
前天,当她再次联系楼鸣时,他居然告诉她叶雨生的手术已经进行过了,许诺惊呆了。楼鸣的解释是叶雨生的病情突然再次恶化,而恰巧有人愿意捐献。
听到这个消息,许诺觉得维持自己最后活下去的那一口气也慢慢地流逝了。现在,还活着做什么呢?
所以,这两天,她几乎没有出过房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蜷缩在窗边的那张大椅子里。
“我到了,你马上出来!”电话响起,舒服撂下这一句后就迅速挂了机。
几分钟后,舒服看着一脸憔悴的许诺走到车边,开了副驾驶室的门,招呼她上车。
“叶小姐出门了!”
“你跟着她,看看她和谁在一起,又去了哪儿。”展凌宇吩咐阿彪。
因为担心她的身体,他摒弃一贯的嫌恶,用心替叶雨生寻找肾源。所幸,某些时候,金钱的魅力是无穷的,短时间内这件事情就完满的达成了,他也就不再担心她钻了牛角尖,非得割下自己的肾去报那个人的生身之恩。
可是,这件事过后,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似乎变得更加颓废了。这两天里,她几乎连卧室门都不太出了。看着她日渐憔悴,展凌宇感到很是无力。
现在,她要外出,他猜想是被她称为妖孽的那个男人。外出半个月,那个妖孽回来了么?
从征信社送来的资料里,展凌宇知道了其中一个男人叫戴均,是本市交警中队城西支队的一名交警。联系到叶天颖送来的材料,展凌宇知道了这个现在以叶天慧的身份生活着的她在这次生病住院前经常前往戴均对门的出租房。
牛得草的事情发生后,展凌宇曾经去看过他的母亲,后来,临江路那房子也是他做主买下的,所以,看到有一张照片上楼房的外墙上的“幸福里”字样时,他就猜到她应该是去见过了牛得草的家人。
展凌宇让李特助去见了牛得草的母亲,事实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那天,她魂不守舍地来找自己之前曾经和那个叫戴均的交警一起去过牛家。
现在,关于戴均,展凌宇唯一不明了的是,她和戴均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她为什么要去接近他,看着他时眼里的深情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很清楚,今天让她外出的不会是那个小警察。照片里,那小警察厌恶地甩开她不顾而去。
那个长得象花一样妖艳的男人,很神秘。征信社的人竟然没能查到他的社会关系。这半个月从没看见他现身过。而以前,征信社的人只查到经常有名车在他家出入,至于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他的邻居也是一问三不知。
她和那个妖孽的联系是最多的,他们是怎样一种关系呢?不知道他是否能解开她的心结,展凌宇很好奇。
“到了,下车!”
“怎么来这里了?”许诺回过神来,但是坐着没动。
一路上,舒服断断续续地从她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知道了她厌世不想再活下去,就改了方向,将许诺带回了她父母家。
舒服下了车,看见许诺没有下来的意思。走过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一把把她拽下来,向许家走去。
“看着这房子,想想里面住着的人。你的人生里,难道只有一个戴均吗?”
“不是,当然不是!”许诺哭着说,“可是,你知道吗?这具皮囊好脏,真得好脏。我不想要它!我只想要回自己!”
“她跟你没关系!她是她!你是你!她做错了事,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不要把别人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舒服抓着许诺的肩,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可是我一想到这身子就……”
“你还说不是为了戴均?你就是因为这个身份、这具身子让戴均产生了厌恶而厌世!多想想那屋子里的人,只要你活着,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活着,你就有机会重新回到他们身边去!”
“阿姨,你来了!”小逗逗拿着陀螺从屋子里出来,看见许诺,兴奋地大喊一声。
以前,许诺来时总要去逗逗他,他和这个漂亮阿姨已经很熟了,还曾经告诉她自己有一个很可爱的阿姨,可是已经去了天上了。
许诺蹲下来,张开双臂抱住了逗逗。是的,这世界上值得她牵挂的除了戴均还有这一大家子。只有活着,一切才会有念想。
傍晚到家时,许诺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舒服喊住了她:“不管什么时候,你要记的,在这世界上你并不是一个人!你有爸爸妈妈、姐姐姐夫、小逗逗,还有我!”
许诺点了点头,是的,除了爱情,这世界上还有亲情,自己不能太自私。
“还有,记牢你不能告诉别人你的秘密!否则,否则……”舒服想要用合适的措辞告诉许诺如果说出秘密的严重后果,可是又不想她受到惊吓,斟酌着用词。
“是不是黑白无常找你麻烦了?”许诺担心地问。这次见面,她发现舒服瘦多了。他很久没有提这个话题了,现在突然说起,意味着什么呢?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能主动告诉别人这个秘密。”
“主动不行,那就是被动就不要紧了?”许诺有些诧异。舒服什么时候也会咬文嚼字了?
“是,你不能告诉别人,可是如果是别人发现了,那就不是你的事了。”
“如果我告诉了别人,黑白无常就会处罚我们,反之就不要紧了。”
“是,就是这个意思!”
以前,曾经看见过有本书上说,西方某国有这样一条法律:在公共场合饮酒,要被处罚的;不过,你要是用报纸或袋子将酒瓶遮盖,就尽管饮用就是了,因为即使警察来了,他也不能要求检查,那样是侵犯人权的。
原来这冥界规则也同样搞笑,许诺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