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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   之四十八
      “嘿,行啊!学弟就罢了,就连学长也差不多都被你揍了个遍,你这样的人才将来不去一线也太说不过去!”
      刚从警体馆出来,江南春信就将一瓶运动饮料塞进了琴狐怀里。
      琴狐扭开瓶盖,对着刚入夏就热到要融化的骄阳,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大半瓶,这才舒爽地喘了一口气,“唔啊——去!当然要去!那可是敝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哦对,水,多谢!”
      “不、客、气——反正又不是我花钱!”
      江南春信阴阳怪气地拖腔拉调,说完又四下瞄了一眼,然后拉着琴狐往宿舍走,“我们下午没课,你前两天不是说想吃烧烤么?回宿舍把你这身湿衣服换了就——”
      “诶呀,急什么嘛!”琴狐两眼放光,三两步蹭了上来,贼兮兮地贴着江南春信,“坦白从宽!水该不会是上次那个高年级的级花买的吧?嘶、叫什么来着……步香尘?”
      “呵、呵,你想多了,本师可不想要那个‘福气’。”
      “诶?那你刚才在找谁啊?”琴狐一不做二不休,以手遮阳作势远眺,明目张胆地东张西望了一圈。
      明明这个点儿了,学生不是在回宿舍就是去食堂的路上,可这一路人来人往,愣是半个熟人也没瞧见。
      琴狐一步三回头,皱着眉心心念念,“唉,这人是会反侦察么?段位还很高啊……”
      “行啦,别找了——”江南春信溜了一眼不远处的道旁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侧过身小声同琴狐咬耳朵,“刚有个替人买水,又不敢亲自送的冤大头路过,你没看见么?穿白衬衫的。”
      “啊?哪儿——咿!好冷!”

      刚运动完的热汗还没干,回宿舍的路又必经两栋宿舍楼中间的风口,此时冷风一灌,再热的天也扛不住水分蒸发带走的热量,琴狐猛地打了个寒颤,直接掀了江南春信的防晒外套就往里面钻。
      “喂喂!出去出去!我刚洗的衣服!男男授受不亲懂不啊?!”江南春信浪里白条似的一翻身,条件反射,直接就上了擒拿手。
      琴狐左闪右躲,嘴上还能不停。
      “别呀,敝人都还没分化的!还是小朋友!敝人小时候可是好到和你穿一条裤子的!就让敝人靠靠取个暖嘛!过这个风口就行!”
      “靠!”
      江南春信翻了个白眼,终于捉住琴狐的后脖颈,把人从衣服里给揪了出来,“你去对刚才被你打趴下的学长说你是小朋友看看?我保证没人尊老爱幼,小朋友你会被群殴到脑袋开花!”
      但被扼住了命运喉咙的琴狐反而不吭声了,一动不动,就在江南春信手下睁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活像只被拎了颈子皮提起来的蓝眼北极狐,楚楚可怜,眼巴巴地望着人。
      居然还吧唧嘴儿……
      江南春信头疼,讪讪松了手,认命地脱下自己外套。
      “喏,回去洗了再还我!”
      “嘿嘿!谢啦!”

      衣服一穿,暖和了的舒龙琴狐又是神气活现一尾狐。
      江南春信是真拿这个发小没辙,下意识揉揉鼻子,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就着指尖多嗅了两下,“唉?怪了,你这身上还真是一点儿信息素的味儿都没有,小时候听你说我还不信,你们家人真的都这样?分化这么晚的么?”
      “是啊!能尽情体验生活,这可是我们舒龙一族的特权!可能舒龙家的祖上拯救过整个南域吧!”
      “哦——那分化之后呢?”江南春信挑着眉,毫不客气地戳他脊梁骨,“你梦寐以求的一线可都是Beta和Alpha的天下,但你们舒龙一族不是说分化成Omega的概率会更高么?所以你祖上这是拯救了整个南域之后,又顺手把南域包一包,给扔火坑里了是吧?”
      “呃咳!”
      琴狐吐吐舌头,尴尬地挠头,“那个就……就到时再说呗!嘿嘿嘿,搞不好敝人就是那种天之骄子呢!”
      “哦——?”
      江南春信深表怀疑地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会儿,随即暗暗挑了唇角,露出一抹坏笑。
      “嘿,要我看啊……反正你这十有八九都会长成新时代工作狂魔的样子,好像也用不上这腺体,要不切了吧,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啊噗——?!瞠目狐狸!还能这样玩儿的吗?”
      江南春信被喷了一头一脸的饮料水,也不恼,淡定地掸去水珠,话说得依旧言之凿凿,“那是当然,这都什么年代了啊,科技这么发达,切个腺体算什么?我跟你讲啊,等你一毕业就去申请……”
      可江南春信再说了些什么,琴狐压根半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这宿舍一楼大厅没有遮掩物,他刚才震惊抬头时余光一瞥,好巧不巧,正看到有个人跟在他们身后回的宿舍。
      这人抱着一摞大部头的参考书,身上白衬衫湿了个透,都隐约能看见那锻炼极佳的八块腹肌了,显然是怕热得不行,但又不得不从太阳地里一路走回来。
      是占云巾。
      鱼与熊掌的煎熬念头一丢丢都没有闪现,几乎是在心跳加速的瞬间,琴狐就鬼使神差地呐出了声——
      “……可、万一以后要用怎么办?”
      ……

      是了,万一以后要用怎么办?
      琴狐的嘴角轻轻扬了起来,勾如新月,甜如蜜糖——
      原来有些东西,比他自知的要决定得更早,也许从一开始,他的世界里就不止有解谜,还有占云巾。
      “呵,多谢提醒。但这是敝人私事,你要是喜欢听八卦,不如去我们局里喝杯茶,信咪应该和你挺有共同话题的。”
      徛封浔闻言一笑,忽地抬起下巴示意道,“肚子,还疼么?”
      琴狐一怔,咬着牙硬着头皮挤出几个字,“……多谢关心,敝人好得很。”

      回忆太过甜蜜,险险忘了演员的自我修养。
      琴狐故作强撑之态,将半个身子都靠上了假山石,然后一只手缓缓覆上肚腹,动作别扭地摸了摸,像是在安抚里面的小家伙别闹,另一手却仍是稳稳端着抢,指着敌人的脸,“放心,敝人有得是时间与你在这里赏景聊天。”
      “那就好。”
      徛封浔点点头,话里话外居然当真有那么点儿真诚关心的意思,人随即捏着手中的遥控器踱了两步,竟是往琴狐这边径直走了过来。
      “当初明河影跟我说你有孕,看来你与鹿巾的感情真的不错。”
      “喂喂喂——这样不好吧,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热衷于嗑我们公职人员的CP是吗?你让我们的威信往哪儿放?”
      “哦?还有谁在嗑吗?”
      徛封浔饶有兴趣的歪了下脑袋。
      而随着徛封浔逼近,琴狐看似要与人拉开安全距离踉跄后退,但又像是离不开这假山石的支撑,退了几下又赶忙扶回来,显得有些寸步难移,唯有视线还坚定不移地盯死在徛封浔身上,嘴上也不忘揶揄两句。
      “有啊,也不是好人,但你大概不认识,而且你俩倒是有个共性,都挺惹人讨厌的。”

      一步,两步,三步……
      近了。
      再一步,琴狐就有把握三招之内夺下遥控器,并锁住对方的脖子。
      他刚才趁着抚摸肚腹的动作,偷偷给小水仙打过暗号,那手势的意思是要小水仙原地待命,不要开枪。
      看来小水仙接收到了。
      如今徛封浔已经安然无恙地踱到了假山石前,这距离极近,近到琴狐已经能在浓到化不开的暮色里,清楚地数出对方头上到底有几缕白头发。那张本该属于北冥风举的脸带着得逞的快意,接下来的话虽然说得可怖,但眸色浅淡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阴沉,反而干净到只剩下享受现状的愉悦,纯粹天真得宛若赤子——
      “呵,敢开枪么,舒龙琴狐?不如我们来谈个交易吧,我给你个机会——亲手杀了我呀。”

      琴狐稳端的枪口突兀地抖了一下。
      初见时的那股违和感就像是一只不断充气的气球,直到徛封浔话落的那一刹,终于嘭的一声炸开,成了一个无法忽视的疑点——
      原定的十月计画,是因任云行设了局的将计就计之举,可如今钓上钩的,为何却是一条疑似求死的黄鱼?
      任云行在做什么?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已知线索不足,琴狐顿了一下,忽然提声发问,“条件?”
      “你们所说的疫区,衍金温床病毒彻底爆发,染疫之人,无一生还。”
      “所有人?”
      “也不是。”
      徛封浔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道,“你们的防护措施并非全无效果,新增病例数不是也控制住了么?只是染过病的人,在病毒异变的情况下,药石罔效,唯死可解。”
      那可是疫区三分之一的无辜平民!
      “呵呵。”
      琴狐干笑两声,与其说是震惊,倒不如说是愤怒更站上风,他撑在假山石上的手抠得指尖发白,无法抑制地激动到嗓音发颤,“疫区三分之一的人口,近三十万人要给你一条咸鱼陪葬,敝人是头壳坏掉了么?这么赔本的生意,敝人不干。”
      徛封浔脸上的笑意登时变得有些失控,显是早有预料,正期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那片薄唇轻启,鬼魅似的幽幽道,“哦,那再加上,你和鹿巾的孩子的命呢?”
      “什——?”
      “月份还没到吧,在这种地方早产的婴儿,你觉得存活概率有几分?现在的室外温度,可是只有两度,怎么样,感觉到冷了吗?”

      像是应了这句话,忽来的冷风扫过面颊,刺骨生疼,想要在琴狐心上掏出个灌满凉风的窟窿。
      他突然明白了,难怪徛封浔会问那么奇怪的八卦问题,徛封浔这分明是已研究他们许久,并藉由这次行动,验证研究的成果。
      而真正可怕的,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玩弄人情的恶劣把戏,确实戳中了他与占云巾曾经的要害之处。
      但是,太恶心了,说不清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琴狐……”
      “不要动!”
      琴狐凛眉一喝,将小水仙担忧的声音直接打断,同时有更多冷汗从额角滑落下来。
      说胃里是翻江倒海都是轻的,他现在只觉得整个胃袋仿佛都已经扭成了麻花,有酸水不断要冲破喉咙,他想吐。
      深吸了两口气,琴狐到底还是扶着假山石缓缓弯下腰来。

      徛封浔又上前进逼了一步,他看不见琴狐的脸,只能兴致盎然地打量琴狐发抖的样子,“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琴狐,你知道香如昔和明河影,是因何而亡的吗?”
      “你、闭、闭嘴……”
      但徛封浔显然并不打算照做,反而喋喋不休地继续戳着琴狐痛处,“如果你没追究楚歌饶恨曲,香如昔就不会死。如果你没有回来调查医鬼,明河影就不会因为暴露身份被当作弃子。都是你的错,琴狐。你已经为了你的大义,害死了鹿巾的胞妹、挚友,如今,你又要为了你的大义,杀死他的孩子么?”
      “闭嘴……”
      琴狐的手无力地从假山石上滑下,他抱着腹部缓缓蹲了下来,痛苦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要是我们……”
      “为什么?”
      徛封浔轻飘飘地跟读了一遍,紧接着又自问自答,语气里头一次带上除了享受愉悦以外的情绪,阴冷森寒——
      “因为三年前,也是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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