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鹿狐]《狐疑》》晦弦

50、第 50 章

　　之五十
　　在占云巾的认知里，琴狐皮是皮了点儿，可对待同窗好友，这狐狸的调皮捣蛋和体贴入微总还是成正比的。
　　只除了对一个人例外，那人便是任云行。
　　有这么个念头的时候，占云巾正从直升机上往下俯瞰。
　　狙击枪响的那一瞬，他眼睁睁看着琴狐夺了任云行手中枪支，一眨眼就拆成了一把零件，然后就这么当着任云行的面，噼里啪啦地撒在了两人中间。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耳机里同时传出剑雨一声惊呼，“我去！琴狐先生这手速绝了啊！南域第一了吧？！”
　　“信君，皇鳞趁琴狐和任云行对峙的时候，自己解了手铐，所以我用了方案B，击毙目标。”是玄真君的声音。
　　“嗯，没问题！”坐在占云巾旁边的江南春信扭了扭腰，伸了伸腿，神情放松了许多，“可算结案啦！回头我要开庆功宴！鹿巾你——”
　　直升机机舱的噪音极大，江南春信再说了什么，摘掉耳机的占云巾已是半个字都听不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根还在半空飘来荡去的空降绳，高度堪堪足够，便迫不及待地顺着绳子滑下，片刻不停地直奔琴狐冲了过去。

　　原本空旷的场地，此刻由探照灯照得灯火通明，身着制服的警察从四面八方涌入，任云行早早将手举过头顶，主动放弃了抵抗。
　　占云巾赶到琴狐身边的时候，恰逢琴狐正元气满满地拍着任云行的肩，把气死人不偿命这句话贯彻到底。
　　“嘿呀，放宽心嘛，不用太沮丧。敝人虽然不知你利用我和鹿巾把皇鳞引出来，再英雄救鱼的目的，但你虽然料中了皇鳞对我们的执念，却把这执念看得轻了。唉，苦境有位前辈说的好，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往坏处想，皇鳞是死了，但往好处想，就算皇鳞没死，结果也是一样哒！”
　　“噗咳咳咳……”
　　两名押送人员喷笑出声，不得已用干咳掩盖。
　　任云行倒是显得浑不在意，转过脸来平静地看着琴狐，莞尔一笑。
　　“呵，不过吾确实应该表扬尔。能想到利用自身劣势做饵，至少说明你吾水平相当。恭喜尔，琴狐，比大学时进步多了。”

　　外人或许不知，但当年汤问梦泽几乎全校师生都知晓，他们这班来了个文绉绉的转校生。彬彬有礼，谦恭温良，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把“你”说成“尔”，“我”说成“吾”，用这种奇怪又很文学的方式发泄情绪，倒是比直接骂街要来得文明许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能把任云行逼到这个份儿上，充分说明琴狐确实是把人家气得不轻。
　　罪魁祸狐愉悦得尾巴都要翘上天去，脸上得意之色更甚，继续用狐狸爪子拍打任云行的肩。
　　“好说好说，这还要感谢好友当初的偷药之恩呐！敝人与鹿巾现在很幸福，也希望你今后的狱中生活过得愉快。”
　　“呵呵，多谢，借尔吉言。”
　　任云行说罢，眼神犀利又古怪地瞥了占云巾一眼，然后主动带头往警车的方向去了，似是再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可琴狐偏偏不是省油的灯，下一刻直接扬起爪儿，在半空幅度巨大地挥舞起来，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与其说是送好友去坐牢，倒不如说是欢送好友去旅行，最好还是无期的。
　　“后会有期——！要记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敝人和鹿巾会去探监、呃不，探望你的！”

　　有那么零点零一秒的瞬间，占云巾对任云行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同情，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任云行居然还没被琴狐气到心肌梗塞，也着实是不容易。
　　欢送完任云行，这鬼机灵的小狐狸终于转过身来面对他了，“诶诶，你说任云行这是舍不得敝人，还是舍不得你啊？刚才他一步三回头，看了我们好几眼耶！”
　　“呵，你说呢？”
　　努力克制着不将眼前人直接拥入怀中，占云巾状若常态，故作无语地看着得便宜卖乖的琴狐，“你给我拉的仇恨还少么？嗯？”
　　“呃……是说敝人总在他面前提你比较厉害，简直能掐会算、未尝败绩？可敝人那是实话实说啊……”琴狐挠了挠头，又突然更加坚定地补充道，“哦对！敝人说和你现在很幸福，也是实话！敝人说实话，有什么问题吗？”
　　“这、呵……”
　　好像确实也没毛病。
　　占云巾哭笑不得，哑口无言，实在忍不住，索性伸手替琴狐理了理散乱的额发，又揉了揉琴狐的发顶。
　　银白的发质偏软，也很顺滑，即使他现在指尖微颤，也能清晰感受到像是在触摸高级绸缎一般的触感。占云巾忽地喉头有些发紧，缓缓深吸两口气，这才柔了声问，“你玩够了？有受伤吗？需不需要处理一下？”
　　然而琴狐睁着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久到占云巾以为这狐狸是不是傻掉了，刚要出声询问，却见琴狐眸色忽然一亮，语气欢快地道——
　　“鹿巾鹿巾！敝人想吻你！”

　　占云巾一愣，还在捋琴狐头发的手险些薅下一撮狐狸毛来，直接僵在原地，“什么？”
　　以为占云巾不愿意，琴狐又主动拱到占云巾怀里，垫起脚尖，“那还是你吻敝人吧，快，吻我！”
　　他确实早就想这么做了，但眼下……
　　占云巾环顾四周，确认同事们都还在忙碌于处理现场，而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相对较偏，确实也不大会引人注目。
　　占云巾最后确认道，“琴狐，这里是户外，还是案发，你确定要在这里？”
　　“要！然后敝人就告诉你个秘密！骗你就烂狐狸尾！”
　　“你——！”

　　这狡猾的狐狸居然是用秘密做诱饵，想引诱他给自己一点甜头！
　　占云巾下意识就要伸手去弹琴狐的额头，然而手抬到半空，忽地又顿住了。
　　琴狐正期待地扬起脸看着他，那双浅蓝的眸子里亮闪闪的，像是有星辰落进了一片镜湖，它们半眯成了一双月牙，里面分明藏着狐狸特有的狡黠，却又柔软得让人不忍辜负，只想心甘情愿地踏进这个甜蜜的陷阱里。
　　占云巾轻轻叹了口气，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宠溺。
　　“呵，下不为例。”
　　也许经历这一晚上的惊魂不定，他们彼此都需要借着这点碰触，来换取一丝你在，我便心安的慰藉。
　　占云巾缓缓低下头去，慢慢靠近那双樱色的唇畔。
　　风声、说话声，在这一刻被彼此急促的心跳声掩盖，这世界之大，也大不过他们呼吸纠缠的方寸之地，没有人会发现，他就要在同事们的眼皮子底下，从琴狐的嘴边，偷一个劫后余生的吻。

　　成了。
　　轻悄悄的，几近无声。
　　柔软的唇瓣刚一轻触，蜻蜓点水，他便急着要离开。
　　却听小狐狸嘴里哼哼唧唧地发出两声抗议，随即，狐狸爪子拼了命地抱住占云巾的脖颈，不准他在给足自己安全感之前先行告退。
　　于是这一吻不再浅尝辄止，而是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琴狐要咬他，磨他，他便让他咬，让他磨。琴狐若是咬不动了，他便按住琴狐的后脑勺，变本加厉，凶狠地讨要回去。
　　口腔中的血气腥咸将理智彻底烧成了灰，这场痛苦的互相折磨里注定不会有温存，唯有疼痛，才是彼此都还活着的最好证明。

　　占云巾突然有点想哭。
　　但鼻尖刚开始发酸，就忽听周围暴起阵阵欢呼，声音大到要把耳膜震穿。
　　他下意识睁开眼，紧接着就被强光刺激到只想从来没这么干过，等视野里短暂的雪盲过去，他发现自己和琴狐正被一个光圈画地为牢，几千瓦的强光探照灯，让除了光线照射以外的地方都黯然失色。
　　琴狐在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终于放开了他，虽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执拗地要把每一个字都说清楚。
　　“鹿巾，敝人今天才发现！其实敝人很早、就已经决定要跟你在一起了，很早很早，刻在了敝人潜意识里的那种！”
　　“嗯，我知道。”
　　占云巾脱口而出。
　　就算自己没发现，当初西窗月不是也早就看透了么？
　　或许他们的开始，都比对方想象的要早很多，只是当局者迷，当事人谁都没有自觉罢了。
　　琴狐那双好看的灰蓝色眸子又眯了起来，只是这次里面没有狡黠，只有坚定和认真。小把戏超多的白毛狐狸竖起了狐爪爪，似是正乖巧地等待着和人类击个掌，签订一份终身制的领养契约——
　　“所以鹿巾，敝人要回的，永远是那个有你的地方。”

　　风停了，今年的初雪恰在此时落了下来，洋洋洒洒，在探照灯的聚光之下，像是一把莹莹发光的星屑，又像是庆祝收幕的礼花。
　　悬着的心，至此终得安稳。
　　占云巾缓缓抬手印上琴狐掌心，有什么东西顺着面颊滑落，烫得他声音都开始发颤——
　　“好，那么我们一起，刚好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