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于杉》泠凪

82、听说虫子·有毒

　　第八十二章听说虫子·有毒
　　崇宁伸长了手臂，在炸毛的纪棠头顶顺顺毛，说：“我家棠儿真聪明！”
　　“哼！”被表扬的纪棠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冷嗤，“不聪明点，被你卖了还要给你数钱！”
　　“哪儿能就把你卖了？”崇宁笑道，“除了我，还有哪个王八羔子冤大头想把你这个不省心的祖宗买回家供起来？”
　　纪棠不乐意的催促：“少转移话题，快说，瞒了我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崇宁拉着纪棠的手背，逗引的调笑：“那是坦白腰酸，抗拒铃铛！为夫可是在吃九月的醋，四月不打算为为夫的消消火气？”
　　纪棠感受着腰部一阵一阵的酸软，心下空虚。
　　心道：年纪大了，这么个疯狂法腰子还能不能好了？
　　崇宁笑笑，将纪棠的扭捏羞怯深深的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盘算了今晚要怎么样的姿势。
　　“看你这翘首以盼的模样，白日宣淫可不好，咱们晚上在慢慢狼藉！”
　　崇宁在纪棠耳侧吹了半口暖气，轻言私语。
　　纪棠连连缩起脖子，表情真是难以言喻，心道：谁特么心驰神往翘首以盼了！禽兽！大白天的行虎狼之事的不就是你这个王八羔子嘛！
　　崇宁气定神闲，清心寡欲、正人君子的坐在位置上，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小嘬一口，说：“也没瞒你什么，只是白枳振玉回来禀告的时候你在休息而已。你醒了后一直在说九月，哪儿有时间问你爹的事儿？”
　　“……”
　　纪棠脑仁疼，崇宁说的真是酸楚非常，宛然一副妻子不安于分，拈花惹草，枉顾父亲，不孝不仁，丈夫包容万分的模样。
　　你特么真的在吃醋？我真的信！
　　纪棠暗测测的想一巴掌把做戏的崇宁叉出去！
　　炸毛的纪棠。
　　心平气和的崇宁熟稔的放下茶盏，声线低沉，说：“振玉按照你说的方法去纪侯府查探过了，纪侯，却是已经往生多日。”
　　纪棠默默点头。
　　虽然对纪侯的记忆只有在崇炼寿宴那一次，并且还是威胁纪侯，但出于对死者的尊重，纪棠也不免少了嬉皮笑脸，严肃了半分。
　　崇宁继续说：“振玉用银针查探过，纪侯的五脏六腑早已坏死，且长期浸泡在毒物之中。振玉意外从纪侯的鼻腔中看到一只从身体里爬出来的毒物，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但已经在研究了。”
　　纪棠在听到‘从身体里爬出来’‘鼻腔里的毒物’时，脸色发青，鸡皮疙瘩冒了满身。
　　一种可怕的想法浮出水面，惊的纪棠连连缩起膝盖，双臂抱着，来回抚摸。
　　这故事太过虚无缥缈，放在这个建国后不准成精的时代，大家都当做玄幻故事，听听也就罢了。尽管原作者明确强调这是真人真事，可纪棠也并不相信，只当是一个脑洞大开的故事而已，看完便扔到一边吃灰了。
　　现在结合崇宁说的事儿，不免让纪棠将内心深处对那本书的恐惧重新唤醒起来。
　　那是一本描述一个姑娘得罪了苗族婆子，被下了蛊，源源不断的吐出很多虫子的故事。
　　崇宁一眼就看出纪棠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联想到纪棠对尸身的恐惧，崇宁断了话茬。虽然他已经尽量选择不太刺耳的词语来形容，可是让就无法绕过那一份挥之不去的恐惧。
　　活人体内长出毒物，黑色蠕动的毒物爬满了五脏六腑，让人活生生的受千虫万蚁的啃噬。直到将腹中脏腑啃噬的千疮百孔，啃噬殆尽。
　　活人能清楚分明的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最后无法逃避的步入死亡的深渊。
　　然而这却不是终点。
　　死后人无法得到往生，行尸走肉一般的‘活’在这个世上。那些毒物竟然能保证尸身不腐！可惜喻名到底还是坠崖而死，不然就可以知道被毒物操纵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便是他不想告诉纪棠的原因。饶是他见了振玉带回来的活物，都是一身战栗恶心。
　　纪棠皱了皱眉，双手搓搓脸颊，说：“没事，你继续说。”
　　“纪侯那事儿你就别操心了，那玩意儿太过恶心，让白枳去收拾去。”崇宁坐到纪棠身边，揉揉纪棠的头顶，“纪侯这边的事儿还不能盖棺定论，也没法和文霏微联系在一起，真正让我觉得不妥的，是西清侯家事。”
　　纪棠点点头，又疑惑的问：“就是昨天谢尘嚣所说，全家雷雨死光，只剩下西清侯一个人的那个家事？”
　　“那就这么容易全家死光了？棠儿你真可爱！”崇宁本来思绪万千，却被纪棠这么一问，不禁嗤笑起来。
　　他刮了纪棠的鼻梁，站起身来，说：“那西清侯是谁？他家里要是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早就朝内朝外添油加醋的传遍了。还等着江湖的话本小说，编纂的含沙射影吗？”
　　“那就是没死了？”
　　纪棠觉得有点可惜，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雷雨》诶！
　　崇宁单手负在身后，低着头，一手拨弄茶杯的杯沿：“死倒是没死，但是目前发生的事和话本小说写的大部分是很雷同的。”
　　纪棠坐等下文。
　　崇宁保持着姿势，思忖的组织了语言：“据探子来报，加上佟篱儿和瑶星在路边听到的来看，西清侯那边并不太平。大部分的事儿确实按照话本小说《柳暗花明》来演绎的。”
　　“目前，银赦因为喜欢上了同母异父的妹妹，自己与姨娘私通的事也败露，被西清侯软禁了。银政为银赦求情，遭到牵连，也被西清侯软禁了。那同父异母的妹妹不堪受辱，服毒自尽，西清侯正妃纪氏郁郁寡欢不见人，妾室清逸一根白绫自尽了。”
　　纪棠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这依旧还是现实版的《雷雨》！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崇宁将茶杯拿在手里，双眼看着茶杯，说：“但是这事儿不对劲。”
　　崇宁抬起头，与纪棠四目相对，二人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纪棠！”
　　话一出口，崇宁与纪棠相视一笑。
　　纪棠恍然大悟，确实有地方不对劲，那个地方就是纪棠！
　　银赦深爱纪棠，从崇宁前一世经历的种种来看，银赦唯一对不起纪棠的事就是娶了纪棠的姐姐，亲自把纪棠送上了端王府的花轿。
　　这也是银赦最后悔的事。
　　自始至终，都没有《雷雨》的剧本！
　　很有可能，这一世出现的改变是人为造成的。
　　比如那个清逸，茗情的真伪？
　　西清侯家事的关键在于西清侯愿意承认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但若西清侯早已经被控制，被迫应下了这些并不真实的事，那只能说明顾谓的人已经将势力渗透到了西清。
　　竹枝！孤身一人的竹枝怎么办？
　　纪棠急不可耐的坐起身来，牵引的酸软的腰肢，让纪棠皱起眉头。
　　崇宁心里对自家棠儿的聪明从不含糊，他弯下腰，扶着纪棠，宽慰说：“你先别急，我的人暂时没有竹枝的消息，这便是好消息！”
　　虽然崇宁说的在理，但纪棠还是无法不在心中牵挂。
　　到底，是他让竹枝去西清的，是他亲自把竹枝推进那个水深火热的漩涡的。
　　“叩叩叩……白枳。”
　　“进！”崇宁站直身子，回应了叩门声。
　　白枳和瑶星应声而入，抱拳见礼：“爷！王妃！”
　　崇宁颔首。
　　白枳首先禀告：“爷，西清出事了！”
　　崇宁看看纪棠，二人皆是一愣，这才刚刚说到西清家事，就出事了？
　　白枳说：“外面已经传遍了，说是西清侯世子银赦并非西清侯亲生，乃是茗情与人私通而生逆子，混淆西清血脉。此事传的有根有据，说是西清侯震怒，已经将银赦下狱，并上书请陛下撤去银赦世子之位，改立二公子银政为世子。银政坚持银赦才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不愿取而代之，触怒西清侯，也一并下狱了。”
　　纪棠和崇宁面面相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原来，李代桃僵在这儿等着！
　　崇宁推了推纪棠的腿，示意他把榻让出个位置，自己坐着，问：“振玉呢？”
　　白枳回答：“振玉在街上看到奕霖和流儿往郊外的方向匆匆赶去，便与佟篱儿跟踪去了。”
　　崇宁点点头，侧颜看着纪棠，与纪棠十指相扣，说：“我与棠儿不能靠近松雪林，那边的事你们尽管放手去做。”
　　“是！”
　　瑶星、白枳双双领命。
　　纪棠坐起身来，问：“白枳，从纪侯身上挑出来的毒物，有什么线索？”
　　白枳眼下失落，摇摇头说：“那虫子离开纪侯身体未过半个时辰，便在我眼前化为筛粉，弥散在空中。幸好那粉末无毒，不然我已经没法站在这儿了。但是我从残留在银针上的虫子□□中发现了熟悉的东西。”
　　纪棠目不转睛的看着白枳，说：“三l氧l化l二l砷l？”
　　白枳点点头。
　　崇宁蹙起好看的剑眉，问：“怎么会化为筛粉？那毒物本身是否有毒？”
　　白枳摇摇头，也是满心的疑问，说：“据我推断，应该是那虫子以人体为食，离开人体便不能存活。从接触过虫子后剧毒的银针来看，活体虫子应该是以三l氧l化l二l砷l豢养的剧毒之物。”
　　白枳顿了顿，心中明白纪棠对尸体，虫子的恐惧，努力地思索要不要继续说。
　　纪棠捏捏崇宁的手，鼓起勇气说：“你尽管说，没事。”
　　白枳看向崇宁，崇宁点头，白枳这才敢继续说。
　　白枳继续描绘的说：“在那虫子化为筛粉之前，我仔细查看过虫子的模样。起初我以为那虫子就是黑色的，其实不然。那虫子其实是亮黄色的，只是浑身覆盖了浓密的黑色绒毛，所以看起来是黑色的。虫子蠕动的时候，应该能透过黑色的绒毛看见若隐若现的亮黄色。”
　　“之所以它化成的粉状无毒，我估计是因为它本身以毒物为食，它的主人给纪侯下毒，然后用纪侯的身体豢养了这些虫子。离开尸体后的虫子失去了食物来源，只能靠自己身体残留的毒物勉强维生。最后毒物耗尽，便也就生死身亡了。所以虫子化为的筛粉是无毒的。”
　　“只是……”白枳对自己的描述明显是觉得很荒诞的，非常没有底气的皱起眉头，“只是这虫子怎么能让尸体行动自如？这太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