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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今夜无人入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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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刘璘和你说什么了?”施谷风拧紧手中的瓶盖问道。自从刚才他进去买水,这俩人在外边嘀咕了什么信起就变得不对劲,刘璘都走了好一会儿了他还闷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信起撇嘴偏过头,好一会儿才闷声说:“你有没有觉得刘璘对你很奇怪,就是……让人感觉不舒服那种奇怪。”
“你到底想问什么?”
“他是不是……对你有想法?”他说着又记起来在刘璘家后院那一幕,胃里犯恶心。
施谷风抿着嘴笑起来,把他的头发揉乱,“大学的时候他追过我,不过我没同意。”
“啥?!”男人这一席话惊得他手里的冷冻矿泉水掉在地上,刘璘这人孟浪不羁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当初被他往死里揍的时候分明是不想被施谷风知道的模样,没想到这傻叉老早就居心不良了。
“大四时候的事了,那会儿陶将出书联系出版社就是他帮的忙,后来请他吃饭我也去了,”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男人无奈地扶了扶额,“吃完饭就跟我表白了,吓我一跳。”
“当初缠了我好久呢,不过我们都没当回事,毕竟他老这样。”
“老这样?”信起想象不出刘璘到底是多么浪荡了,这超纲了。
施谷风喝了口水,娓娓道来:“他之前还追过陶将,据说死缠烂打了几个月,听说后来他跟萧蔓野见了一面,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敢骚扰陶将。”
“呵,活该。”
“怎么?他跟你说要追我?”
被施谷风一语中的,信起紧捏着瓶子说不出话。虽然不想承认,但其实他有些妒忌刘璘,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跟喜欢的男人告白,还在施谷风学生时代画上自己的符号。
真叫人不甘心。
男人揽住信起的肩膀,撒娇似的摇晃起来,“怎么?怕我被抢走?”
“说什么呢?小爷这么有魅力你还逃得掉?”他虽然嘴硬,但在听见刘璘那番下战书一样的话之后,要说一点不担心那是假的。跟年纪轻轻就家财万贯的富家子比起来,他还只是个高中生,离开柴芸和信雨生就一无所有。要说他胜在何处,只能说可能现目前施谷风图个新鲜,喜欢自己这款罢了。
他这一路上都在反复问自己,他值得这个男人喜欢吗?
见他嘴贫之后又不说话了,施谷风飞快在他脸上嘬了一大口,他都能听见“啵儿”的一声。他红着脸使劲搓了几下,“你干嘛啊?”声音却忍不住有些发颤,这太跌份儿了。
“继续清单?”男人蹭了蹭他的脑袋,问道。
“接下来干嘛?”
然后施谷风就拖着他来了离家最近的沃儿玛。
施谷风在入口推过来一个购物推车,灿烂地笑起来,“坐进来。”
“?”信起满脸问号,赶紧摸了摸他的脑门,“也没发烧啊,怎么还说起胡话了?”
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信起他自己尤甚,捂着肚子扶着旁边的货架,笑得直不起腰。看来施谷风和他一样,发现之前他没少这样说自己,也咧着嘴笑起来。
好半天他俩才收拾住,“行了,别笑了,人导购都看我们好几眼了。”信起道。
施谷风揉干净眼泪,“那是因为我们信哥实在太帅了,大家都情不自禁。”
虽然施谷风三番五次让他坐进去推车,甚至不惜当着旁边买菜大妈的面撒起娇来,他也没同意。那小推车就那么点儿大,他怎么说也是个北方大汉,让人看见算什么回事儿。
于是事态就演变成了他在前面推着车,施谷风双手撑在他推着车的胳膊外面,将他整个儿笼在怀里。
好像更羞耻了。
好在这会儿超市里人不多,他便没有挣开男人的手,任由他去了。
“来点儿这个吧。”他从蔬菜货架上拿起一个西蓝花,坏笑着对施谷风说。
没想到这人根本不上套,学他坏笑起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行,你喜欢吃就好。”
感到无趣,他也不再继续了,从男人咯吱窝底下钻出去,做了个鬼脸跑远了。施谷风在原地推着小推车无奈而宠溺地笑了。
他们慢悠悠在超市里闲逛,直到周围的人多了起来。信起知道这是附近的上班族吃过晚饭出来消食顺便买好明天的蔬菜,便没有向施谷风那样大惊小怪。男人就像是头一次见这种场景似的,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四处望。
这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他心想,毕业之后一直待在山里也不出来工作,完全没有这个年纪上班族该有的样子。
“喂,你为什么不出来找份正经工作?”他装作感兴趣,拿起来货架上一个泡菜碟问。
“我工作哪里不正经了?”施谷风有些受伤地问,给人送货难道不是啥正经事吗?
“我是说,一个月领固定工资有五险一金那种。”
施谷风没回答,低头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继续逛吧。”
虽然一时不明白触及到男人哪块逆鳞,他还是赶紧答好,却忘记放下手中的碟子。施谷风注意到,表情缓和了些,“你想要这个?”
“我就看看。”
男人玩味地拿起手边成套的餐具说:“其实我也挺想买一套,方便以后你盛菜什么的。”
“为什么是方便我?”
“难道你愿意天天吃我做的东西?”
信起回想起早上味道诡异的煎蛋,打了个寒颤,“那还是我来吧。”话说出口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不对啊,这怎么就决定好了以后谁做饭啊,这不公平!
施谷风看见小孩满脸的愁色,忍不住笑了,揉揉他的脑袋,“开玩笑的,家务当然是一起承担啊。”
“这还差不——等等!什什么做饭,什么家务啊?怎么……”
怎么跟商量婚后生活的小两口似的。他感觉耳尖烫烫的,耳朵肯定红了,话音愈来愈小。
施谷风勾着嘴角把一袋薯片放进购物车,环视了周围,他们正在零食区三个货架的夹角里,外面这会儿也没人,于是他勾起信起的下巴将嘴唇照着那抹桃红贴了上去。
“唔——”信起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抵着他的肩膀想把他往远推,可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施谷风都纹丝不动。
湿润温热的触感从两人紧贴的地方传来,他的嘴唇正被面前这个男人温柔地噙住一遍一遍地吮舔,男人的舌尖在他的唇缝处逡巡挑逗着,并不着急进去。
身体发软,刚准备打开唇缝,男人就放开了他。
他脸上烫得都能煎鸡蛋了,往施谷风腹部捣了一拳,“你干什么呢!”这里可是超市,处处人来人往的,还遍布摄像头,怎么能在这里亲他!
施谷风用拇指抹开下唇上透明的津液,接着在信起嘴唇上摩挲起来,“放心啦,没人看见。奶油味儿的要吗?”他手里拿着一带薯片。
“除了奶油味儿的都要!”他拍开男人的手,转头钻到货架另一边去了。
这人可真是太讨烦了。
两人逛超市没个目的,逛到哪个区看见啥觉得需要才放进购物车中。这就造成他俩与周围人们有序直接的购物氛围格格不入,这俩人可太悠闲了,信起兴奋地在货架间穿梭,就像是参观动物园的小朋友;而施谷风放松地推着购物车慢悠悠地跟在男孩身后,面容慈祥,那架势,给他手上挂个鸟笼,活像公园溜达的大爷。
反正就不太像正经逛超市的。
等超市工作人员已经在清理存包柜准备关门了,他俩才拎着大包小包往出走。等溜达回老小区楼底下已经十点出头了,信起接过施谷风手里几个看上去小一点的口袋,才发现这些东西可真重啊。借着昏黄的路灯,他看见施谷风被带子勒得发白的手指,后悔自己怎么就答应让他一个人拎了。
他自责又生气,没等施谷风就闷头上楼了。
不是说好一人一半的吗?
“怎么?又生气了?”男人在他身后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鞋柜上。
信起绷着脸和他对视,“是,生气了,你要怎么办?”
施谷风嘴角勾起来,没骨头似的赖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朝他的脸吹气。
“别生气了,施太太。”
“嗯?你叫我什么?”他被这个正在撒娇的男人环着腰摇晃着,声音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男人把嘴唇挪到他的嘴角,轻轻触了下,“施太太,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不喜欢。”他恶劣地说道,虽然听施谷风这样说其实心里乐开了花,但他才不会放过调戏他的机会。
果然,施谷风顺着问:“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爸爸。”
“诶,”男人坏笑着应道,“在外边可别这样叫,别人该误会了。”
“你大爷!”他没想到反到自己中计,但也觉得好笑,啐骂过后跟着笑了起来。
打闹间过后两人洗好了澡,在客厅地上坐着吃外卖。今天去商场的时候忘了买居家穿的裤子。信起半天才在信老爷子的衣柜里头翻出来一条新的裤衩让施谷风换上,这下可好,好端端一青年更像大爷了。
电视里放着球赛,施谷风聚精会神地看电视,都没顾得上跟他贫嘴。
他迅速地吃完,铺好床再找出干净的被褥把被套胡乱套上,出来喊施谷风睡觉。
“你先睡吧,我等会儿。”男人捧着冷掉的饭正全神贯注地看比赛,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
信起有点不爽,难道自己还比不过个破足球了?遂探身到施谷风面前,捧住男人的脸,不由分说和他接了个麻辣烫味儿的吻。
没过多久施谷风平稳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信起觉得这样一直弯着腰太累了,于是跨坐在他盘起的腿上,紧接着腰就被他大力箍住,紧紧和他的腹部贴在一起。
过了许久两人才分开来,信起气喘吁吁地撑着施谷风起伏同样猛烈的胸膛,仔细地端详着男人的脸。
他抚过他酡红的面颊,“现在还继续看球赛吗?”
施谷风鼻尖磨蹭他的下巴,搂着他黏黏糊糊道:“当然是睡觉。”
两人进行最后的洗漱后躺上床,黑暗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能听见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交叠。
“我说——”信起盖着被子躺在施谷风身边,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微弱灯光,看着天花板,“这两天才是真正的你吧。”
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和施谷风单独相处的这两天,虽然时间短,他却明显感到这个男人连变了很多,不仅仅是与他的相处方式,还有他周身的氛围,不再像是在山上那种信楚楚说的那种“不真实”,这两天施谷风的模样更加“有人味儿”了。
就像是终于剥开伪装的那层硬壳,阳光下他舒展开真实的身躯,毫不吝啬地展示给信起看。
恍惚中他听见一声轻笑,接着施谷风触碰到他交叠在被子外面的手,然后交握住。
“这样的我,你喜欢吗?”
信起极不情愿地“嗯”了声,把两人交握着的手放到被子里。施谷风抽回手,翻身把信起抱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我也喜欢。”
不知道是在说他也喜欢自己还是在说其他的。
“你怎么会过来啊?来还啥都不带。”信起记起来他情绪低落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这人已经在津洲了,他之前就动身赶过来了。
没等施谷风回答,他倏地从他的怀里坐起来,皱着眉问:“你该不会先前就知道吧,我那个便宜弟弟的事?”
之所以他会这么问,是因为他发现那个破小孩之前两人唠家常的时候,施谷风问他有没有弟弟什么的。
施谷风见他反应这么大,心虚地摸摸鼻子,悄咪|咪抬眼观察着信起的脸色,点点头。
见他这么诚实就认罪了,信起心中的火熄了一大半,憋着嘴躺回施谷风的胳膊,“你怎么会知道的?”
“她来接你的时候车后座放了一个球鞋盒子,上面不是你的尺码:开车的男人衬衫衣领上粘有和她嘴上一个色号的口红。”
他停下来,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才继续道:“我猜想驾驶座上的那位就是那个小孩的爸爸。”
“真厉害,像个侦探;不像我,像个笑话。”信起自嘲地说。
“我喜欢笑话。”
信起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听他这话又憋回去,转头和他对视道:“我发现你怎么就不安套路来呢?你应该义正言辞地否认,然后举出我的一大堆闪光点来说服我,让我相信我不是个笑话。”
“这可太让人为难了,列举你闪光点这件事。”施谷风亲吻着他的额角,慵懒地说道。
见信起立马又要起身,他拉住他,笑嘻嘻道:“怕是到世界毁灭也列举不完。”
“草,”信起有些害臊,把他往床的另一边踹了两脚,“我鸡皮疙瘩落一地。”
施谷风又没皮没脸磨蹭过来环住信起,“什么也没带是因为在车站送走你之后,我就起身往这里赶了。”
“骗人的吧,那怎么昨天晚上才到?”
坐高铁也就几个小时,怎么也不至于在路上耗两天。
“说来话长……”
看见信起那个状态,他就想陪着他会津洲,甚至没等信起那趟高铁发车,他就打开手机查询同一趟车还有没有余座。他都打算好了,站票也行,只要能陪他回去。
不知道说他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一查还有座,现在进站也来得及,等到付款的时候却显示余额不足。这才想起来前不久这个月的余钱都给李二了,他所有的账号都没绑银行卡,因为王厚君三番五次找借口糊弄过去,他无从得知那几张卡的密码——尽管是他自己的“工资卡”。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妈这人他了解得很,软硬都不吃,逼急了当你不存在。他索性也没绑卡,每个月就靠王厚君给的那点“零花钱”过活。
王厚君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更别说是他为了一个小屁孩。因此她绝对不会轻易把身份证和银行卡给他,所以施谷风干脆买了不需要身份证的短途车票,打算先往北走一段,在这期间向陶将借点钱。
没想到票还没到手,倒是在车站前遇到开车溜达的刘璘。
“然后他带着我就过来了。”
“这意思就是你的钱是借他的?”信起脸一下子拉下来。
他冷着脸走到玄关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印花已经刮花了的卡,回来将施谷风摁在床上,把那张卡塞人手里,霸道地说:“钱还给他,用我的,密码是我生日加俩1。”
施谷风愣过又笑了,“挺豪嘛,信大款。”
“怎么?打算包养我?”他接着贼兮兮地凑近信起的脸。
信起张开手掐住施谷风的脸,脸依旧绷着,眼里却已经有了笑意,“怎么?不卖?”
“用你爸妈的钱,我算不算是他两包养的?”
“去你大爷的!”信起撒开手蹬他一脚,从他手里抽走银行卡,“这张卡里是我打暑假工自己挣的!”
施谷风厚着脸皮凑过来,笑着亲了亲信起的唇角,“协议现在能签了吗?主人?”
男人正仰着头注视他的眼睛,眼眸因为忍着笑意泛起泪花,湿漉漉的。浓密纤长的睫毛被沾湿,贴在眼睑边缘,像一朵绽放的黑色的花。
信起忍不住吞咽了一下,随即感觉自己身体某处正向雨后春笋一样,跃跃欲试地想钻出来,顿时臊红了脸。他把卡胡乱往施谷风怀里一塞就要滚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没想到那张卡竟然好巧不巧从男人的领口落了进去。
施谷风捉住他的手,笑得不怀好意,他舔了舔干涩得嘴唇,轻佻地道:“拿出来才让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