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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你好啊,男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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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信起从他爷爷那收到巨款那天,他大伯就从宁安赶来了。
这下可好,病房里天天热闹得不行。信阳本来就是个话多的,加上信山越这嘴贫达人爷孙俩,病房天黑之前就没安静过,章爷的主治医生可放心了,这下这位患有嗜睡症的老爷子总算睡不了好觉了。
信老爷子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总算在月末的一个艳阳天搬出了医院,在此之前他们得知章爷的手术蛮成功的,便放下心来收拾好东西回家去了。
这天是柴芸开车来医院接的信老头。
“你怎么不回家?”柴芸把轻巧的衣物放进后备箱里,用那种像是问候别人吃饭没有的语气问信起。
信起把一些从家里带来的生活用品放进去,没什么表情回答道:“没带钥匙。”
“怎么不问我要?”
“我爷那儿挺好的,离医院近,方便。”
其实说不失落那是假的,他回津洲半个多月了,柴芸才问起这个,说明她也是近几天才回过家,之前一直是住在她那个同事家里的,和他的儿子。
柴芸奇怪地看他一眼,关上后备箱之后坐上了驾驶座。
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柴芸看了看后视镜,热络地对信阳说:“大哥这几年身体可还好?”
“托你的关心,还好。”信阳虽然这样说着,语气中却丝毫不见热切。
“这孩子这段时间劳你们费心了,真是感谢。”
“哪里的话,小起可是我亲外甥,哪里会舍得他吃不好穿不好啊,弟妹你说是不是?”这话说得可就夹木仓带棒了。
不知情的人听了大也都觉得不过是寻常的打趣,但信起一听就知道他大伯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替他小时候的待遇鸣不平呢。
信起微微偏过头撇了信老爷子一眼,见他心虚地装作看风景,准是他往出说的。
不过柴芸就像完全没听出来这层意思似的,依旧笑着回答:“那是当然。”
中午他们来到一家在津洲小有名气的一家中餐馆吃午餐,权当庆贺老爷子痊愈。
柴芸问了信阳的口味,点了一个汤锅和几个口味重的小菜。
趁着等菜的功夫,信起偷摸给远在宁安的施谷风发消息。
「你中午吃的啥啊?」
「干煸四季豆和炖猪脚,你呢?」
信起透过撑在脑门上的手指缝,看见柴芸仍然在坚持不懈地跟态度冷淡的他大伯拉家常,叹了口气,回道:
「跟我妈他们一块儿在外面吃饭呢,烦。」
没等到施谷风回信,柴芸略微不悦的声音先传了过来,“马上吃饭了,把手机放下。”
他无奈地锁屏,把手机揣进兜里。
但显然柴芸果然不只是为了说这个,饭吃到一半她就让信起准备复学。
“下周一?”信起皱起眉毛,讶异地问。
怎么会这么快,他休学这才两个月。
柴芸放下筷子,端起架子,“不去的话你想留级?”
“我腿还没好呢,能不能再缓缓?”今天已经是周六了,他怎么也赶不及再回宁安见施谷风一面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找外界的原因当作借口?你腿养了多久了你自己算算,三个月有余了,你再养下去要怎样才跟得上你的同龄人?”柴芸不由分说把他满肚子的借口堵了回去,分明就没想给他留任何拒绝的余地。
不行,他一定得回去见那人一面,一面就好。
“下下周怎么样,我一定听你的好好把没听的课补回来。”
“不行,我已经跟你班主任说了,你下周去上课。”柴芸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漱口。
信山越对他这点小心思门儿清,清了清嗓子,“我说,就让他再养养吧,骨折可是大事,万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是吧?”
说着给信起使了个眼色。
信起连忙附和道:“我最近腿还老是疼,估计还没好利索。”
柴芸狐疑地看他俩,最终问道:“那你接下来这周就在家躺着?要不给你请个家教吧。”
“不用了……”
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信阳说:“要不再回山里养个十天半月吧,你之前在山里不都没疼吗?”
“那太麻烦你们了,”柴芸想信起最好立即复学,委婉拒绝道,“之前已经那么让你们替我|操心了。”
“我大侄子在我家可听话了,我和芳淑压根没操过心。”
信起赶紧点点头,这话说得不假,在山里的这段时间他大伯夫妇一个月基本没两天假,绝大多助时候替他操心的都是信楚楚。
“他在我那儿保证吃饱穿暖,下个月我肯定把这孩子好好儿给你送回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吧。”
果然此话一出,柴芸就没声了,只好犹豫地点头答应。
跟信老爷字回到他长大的那个老房子,把东西归置好了,爷孙俩加上他大伯在里边喝了一顿酒,第二天信起就收拾好东西跟信阳回宁安了。
到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了,他俩搭最慢的火车回来的。信起上了车才发觉,问他大伯为什么买这种车票,信阳羞涩地抠脑袋,附在他耳边道:“我这不是没剩多少钱了吗,能省就省点吧,回去了你刘姨肯定还得说,到时候你替我挡挡啊。”
夏天的脚步近了,外边已经感觉不到冷意了。
一出站他就看见靠在银色皮卡上的帅气男人向他招手,他想也没想冲下阶梯,飞快扑进男人结实的怀抱。
真好闻,他在施谷风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那个让他着迷的气味。
信阳拎着包慢悠悠走过来,有些惊讶,“你们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啦?”
信起听见这话身体一僵,尴尬地从人怀里出来,果不其然施谷风脸上出现了嘲弄的笑。
“就,我俩关系本来就挺好。”他对信阳笃定地说。
原来老头子没告诉他大伯他已经出柜的事啊!
他尴尬地抠起手上的死皮来,见他大伯做进副驾,自己也轻车熟路地翻进车斗里坐好。
施谷风撑着驾驶座跟他大伯嘀咕了几句,竟然大手往车斗壁一撑,潇洒地翻了上来,坐在信起的身旁对他傻笑。
“你干嘛啊?”信起有点蒙,“谁开车啊?”
男人摇了摇食指,凑在他面前说:“大伯会开车。”
“他不是拿了驾照不敢上路吗,你怎么忽悠他开车的啊?”信起笑了。
“我说脚疼,待会儿刹车可能会踩错成油门。”
施谷风笑得更灿烂了。
“可真有你的。”
车很快驶出火车站,在一个红绿灯处汇入车流。施谷风趁着红灯枕在信起大腿上躺下来,一双长腿憋屈地弯曲着放在车斗里边。
“你干嘛啊?”男人脑袋放的位置正好靠近两腿中间,某个部位感受着重量,信起难免有些害臊。
“后视镜能看见一点后面。”
施谷风说着边伸出手指搔|弄他的下巴,手法跟挠猫下巴类似。
信起安逸地闭起眼睛,听见男人呢喃道:“你好啊,男朋友。”
车身颠簸,信起被他的脑袋一下一下撞得有点疼,嘴角却忍不住要上天,他睁开眼低下头看他的眼睛。
男人躺着,额前过长的头帘分开来,垂在额角两侧,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
信起忽然开始后悔,初中的时候没有跟着钱一鸣去练跆拳道,否则他腿上的韧带怎么会至于这么硬,完全撑不开啊。
他看见施谷风就这样躺在自己腿上,一副欠亲的样子,早已经心痒难耐,但他是真的弯不下腰。
正气馁,嘴唇忽然贴上两瓣微凉柔软的事物。仿佛沙漠里忽然涌出一孔泉眼,正汩汩流淌出甘甜的清泉,滋润着他干旱的心灵。
一个长长的吻过后,施谷风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笑得春风满面。
“你好啊,男朋友。”
信起见他这样,久违而坦荡地笑了,学着他说起情话。
要不信阳自己说驾照白拿呢,进山之后道路变窄路况也变差,他死活不肯继续往里开,只能换施谷风把接下来这段路开完了。
而施谷风不愧是送货小能手,崎岖的山道在他脚下跟平整宽阔的大道没什么区别,不多时车就稳稳当当停在信家楼底下。
这个时间点信楚楚她们母女二人都在家,听见声响开门,帮忙拿行李将叔侄俩迎了进去。
信起都没来得及跟施谷风道晚安。
“爷爷怎么样了?”信楚楚拎着信起较为轻巧的行李包,上楼的时候走在他前面问道。她因为还要看店和为刘姨准备晚饭,没有赶到津洲去探望爷爷。
“挺好的,前两天刚出院,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了。”
“那就好,”她放下心来,“没去看他老人家我总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多了。”
他露出宽慰的笑容。
信楚楚把他的行李放在桌上之后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站在门口,面露纠结,像是想说点什么的样子。
于是信起把行李箱放在桌下后,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自己起身去把门合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信楚楚面露难色地盯着他的脸,像是能从上面盯出花来,上下唇瓣开开合合好几回也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至于她这样纠结?信起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风哥,你们俩什么关系?”终于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在她说出“风哥”这两个字的时候信起整个人就僵了,奇了怪了,她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她看见什么了?
“普通朋友啊,还能是什么关系?”他僵硬地笑笑,内心迫切地祈祷信楚楚可不要再问了,他说谎技术有多糟糕他不是不知道。
信楚楚埋下头,语气笃定,“没那么简单吧。”
“不是,我们两个男的还能有什么不简单的关系啊?”
她这样说就是还没有能够把他俩恋爱这事锤死的铁证,信起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言语间也轻松了许多。
“我并不是非得从你口中知道,”她周围的氛围依旧紧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离那些不好的人和事远一点,哪怕现在再喜欢再痴迷都不行。你要清楚地知道罂|粟花就算再美,都是有毒的。”
“否则将来只能害了自己。”
信起心里久违地腾起一股烦躁,他不明白不就跟男人谈个恋爱吗,他亲爷爷都表示随他高兴不插手,为什么信楚楚明明不知道施谷风对于他的含义,就这样把之前还试做谪仙的男人这样诋毁。
“知道了。”他冷漠地回答道。
“你不要糊弄我,”信楚楚的声音变得坚决,“你才不知道继续下去会陷入怎样可怕的境地。”
“路上没睡好,你可以回自己房间了吗,我困了要睡觉。”
她摇摇头笑了起来,起身在他肩上轻轻一拍,回自己房间了。
直到耳边听见熟悉的关门身,信起才卸下维持浑身紧绷的力气,坐了下来。
这叫什么事啊。他还没来得及继续享受和男友甜蜜的生活,千辛万苦回到这里首先就被一直以来关系还不错的堂姐泼一头冷水。
他脱下衣服躺上床,露着肚皮给施谷风打电话。
“嗯?”施谷风好像被他的这通电话从梦中吵醒,声音沙哑又慵懒。
“没事,”他听见男人的声音心里那团火就悄无声息地熄灭了,便不再想那些烦心的事,“就是回来没跟你说上什么话,你继续睡吧。”
即使嘴上这样痛快地说着,他却迟迟没有挂断电话,耳朵紧贴在手机听筒上贪婪地倾听电话那头平缓微弱的呼吸声。
那头没安静多久就传来了悉索的声音,像是布料相互摩擦发出的,紧接着通话就被挂断了。
信起难以置信地把手机拿到眼前仔细地看了又看,才终于相信他被那个人挂了电话。难道是打扰他休息让他觉得厌烦了吗?他禁不住乱想,毕竟前不久刘璘还专门告诉他说在这段关系中施谷风一定是比较累的那个,因为他得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信起——他太幼稚了。
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感觉,他把手机扔在床的另一边,却依稀听见施谷风叫他的名字。
他屏住呼吸,仔细从山林的虫鸣中仔仔细细辨别了一番,发现这声音并不是幻听,确实是男人的声音在轻缓地呼唤他的姓名。
像是神明指引,他从床上弹起来飞奔到窗户边将它打开,果不其然,他刚才还在担心会厌烦他的男人只穿了件背心,就站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仰望着。
施谷风见他打开了窗户,三两下轻车熟路地爬上来,跳进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