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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山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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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隐约传来不绝于耳的机器轰鸣声,山间白茫茫的一片,却不是山岚。
信起又止不住打了个喷嚏,烦躁地关上窗户。山底下这几天在收割粮食,进来了不少大型收割机。
收割机这玩意效率是没话说,但粮食被初夏的太阳烤得一碰就掉渣,被机器卷进去一处理,灰尘漫天飞。
这不,信起一上午喷嚏就没停,整个房间都是一股灰味儿。
他擤过鼻涕,脑袋发昏地给施谷风发消息说想吃炸鸡,让他记得带。
一周多时间过去了,施谷风脑袋上那道缝了好几针的口子终于可以拆线了。信起这段时间可没少看住施谷风忍不住抠伤口的手,刚吃过午饭,施谷风就马不停蹄地进城拆线去了。
山顶传来朦胧的钟声,最近寺庙里的香火旺盛,往后山游玩的游客多了许多,连带着店里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他从店里货架上拿了一袋青梅,悠闲地坐在桌边看起排球比赛。
夜幕很快降临了,山底下钢铁巨兽的轰鸣这才歇息了,山间一时静谧得只剩下虫鸣和山风的声音。
迟迟等不到熟悉的车声,信起又给施谷风打去电话,可忙音响完了都没人接。
可能是有事在忙,他给施谷风发消息。
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却有点奇怪。
「到宁青寺后面那个空地来」
信起眉头一皱,总觉得从这句话里咂摸出点命令的味道来。他甩了甩脑袋,想什么呢,发消息跟通电话比不就是分不清语气这点缺点吗,别矫情了。
他看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那个空地又只能从山路过去。而山里的路不想田地里的,崎岖陡峭不说,不少树木的枝丫都伸到路上来,白天还好说,到了昏暗的夜晚,很容易被绊住而摔倒。
搞什么幺蛾子?
他想了想还是回道:
「有惊喜吗?没有不去」
「有」
这人也太实诚了,他哂笑,都让人知道了还叫什么惊喜。
不过施谷风这样他都习惯了,于是他跟隔壁屋信楚楚招呼没打就揣上手机出门了。虽然这段时间跟信楚楚之间关于和施谷风在一块儿这件事缓和了很多,他还是不想主动在她面前提起,不想让她觉得膈应。
晚风夹杂着青草和粮食的气息,他沿着后山往宁青寺那条小路脚步轻快地走着,嘴里还哼着小曲。
由于光线昏暗视物不清,他一路上没少挨荆条的鞭策,最终还是来到了施谷风消息里说的那个空地。
到了却没发现施谷风的人影,他在身旁堆放秸秆的干草堆上坐了下来。
周遭杂乱地堆放着大堆大堆的粮食秸秆,应该是由于不让焚烧秸秆的原因吧,农户们要整理好土地准备下一次播种,这玩意又占地方,便找了个谁也不碍着的地方堆放。
信起等了一会儿,打了好几个哈欠了还不见施谷风的影子,蚊虫不断地叮咬消磨掉了他满腹的期待和耐心,他不耐烦地给施谷风又一次拨去电话,这次居然直接被挂断了。
这人搞什么?
他终于失去耐心,站起身来准备下山,却在这时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
没等他打开手机灯,身后红光顿冒,他见状心头不禁“咔哒”一跳。果然,火势只一瞬间就蔓延开来。
秸秆经过骄阳炙烤,早已经变得易燃无比,山风一吹,火花像个顽童,不过眨眼间就蹿上周遭其他秸秆堆里去了。
一时间信起周围变成了火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他用衣袖捂住自己的口鼻,像个无头苍蝇,不知道哪里才是生路。
火舌不时地舔上信起的面颊,身后传来滚烫的温度不断提醒着他,这冲天的火会烧透他身上的衣服然后蒸干他身体的每一滴血。
浓烟呛得信起几乎无法呼吸,可火焰的温度太高了,直接穿过火堆的话只能落得个被烧熟的下场;可就这样待在火圈中央的话,迟早也会因为烟雾窒息而死。
怎么办?
他透过衣物拼命吸取空气中每一个氧分子,肺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擒住了,快要无法呼吸。
视线中的事物很快变得扭曲模糊起来。
“施谷风!”他撒开捂在口鼻上的手大喊。
*****
施谷风把车稳当地停在信楚楚家门口,正要给信起发消息,却发现微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强制下线了。
有谁登上过他的微信。
可没人知道他的密码,会是盗号的吗?
他只好重新登一遍,输好密码点击确认后竟然显示密码错误。
施谷风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下车,手上操作着重置密码的同时敲开信楚楚家的门。
“风哥?”信楚楚敷着面膜打开门。
“信起在吗?”
信楚楚戏谑道:“这个时候了还找小起啊?还真是一秒都离不了。”
她出院回家后从信起那儿知晓了施谷风锤爆金辞的事,顿时声泪俱下地跑到施谷风家抱着他道歉。那时候施谷风满脑袋纱布,原本不想让她知道的,就是怕她流眼泪。
从那之后两人虽然没有放在明面上说,但比起前些日子关系倒也缓和了不少。
她虽然这样调侃,脚却动起来往楼上去,“等着啊,我帮你叫他去。”
这会儿信号忽然不好,屏幕里那个圈圈慢吞吞地转个没完。
施谷风心里忽然用上一股没来由的慌乱。
“奇怪了,”里面传来信楚楚讶异地声音,”明明刚才还在房间里的啊。”
她急急忙忙跑下来,“这时候他上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人。”
施谷风心里“咯噔”一下,就在这时屏幕上的圈圈转好了,终于登陆上了账号。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与信起的对话记录诡异地出现了不属于自己发出的内容,登时脱口而出:“坏了。”
说完他把手里拎着的炸鸡塞信楚楚怀里,风一般的向那条山间小路奔去。
耳边是自己粗喘的声音,他不管不顾地向前奔跑,任由路旁树丛的枝丫抽打在胳膊上、脸上。他的心猛烈地搏动着,呼吸已然激烈地颤抖起来。
不!他听见那个从储藏间逃出来的瘦骨嶙峋的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决不能再让那种事发生在信起身上。
绝不!
前方很快出现橘红的光,他感受到滚烫的热浪,紧接着他带上帽子裹紧外套一步也没有停留地冲进了火海。
乌黑的浓烟阻挡了视线,他捂住口鼻叫喊着信起的名字,却听不到回应。
怎么办?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绝望地想难道悲剧真的又降临在信起头上了吗?
耳畔乍然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施谷风。”
他听见信起在呼喊他的名字。
火海角落的一棵柏树下出现一团影子,施谷风倏地感觉仿佛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活泛起来,他拍熄肩上的火,向信起跑过去。
信起已经看不清周遭的一切,耳朵已然听不清任何声音,但他一直呼喊着那个人的名字,他知道他一定会来救他。
身体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他像小猫似的往那个颠簸的怀里蹭了蹭,脸很疼,但悬着的心却落入腹中,因为他知道他来了。
*****
鼻尖充溢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他眼皮很重,完全睁不开眼,但他清楚现在怕是又回到熟悉的地方。
真倒霉,他吸了吸还堵着的鼻子,心想等出院了一定得拉着大伙去烧烧香去去霉气。
耳边依稀响起施谷风低沉的嗓音,他胡乱伸手在床边一捞,抓住一片衣角。
“再休息会儿吧。”
接着手被塞进被子里。
男人的手刚从被子里拿出来,他立马飞快地伸出手去抓住了施谷风的袖子。
“不。”
“我不走,会一直陪着你。”施谷风把信起揪住自己衣袖的手放在手里握了握。
这句话像是往身体里注射进一剂镇静剂,信起逐渐感觉身体漂浮在云端,没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外面的阳光很刺眼,他想用手挡一挡眼睛,却发现手被施谷风紧紧握住。
施谷风坐在椅子上,趴在病床的床沿上,幽深的眸子此时正紧闭着,通过不停颤动的眼球可以判断他也许睡得并不安稳。
信起缓缓坐起身,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也没有收回来的打算,他仔细端详起男人的睡颜。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病床上铺洒成一条金色的线,施谷风头发杂乱的脑袋正枕在光的路径上。他脸上灰扑扑的,脸颊上还有几条结痂了的血线,像小猫的胡子;身上还是昨天出门那套衣服,肩背处多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洞,是昨晚冲进火海时烧坏的。
信起慢慢勾起嘴角,他好像一直被这个男人守护着呢。
他俯身亲吻施谷风粗|硬的头发。
男人的睫毛像蝴蝶振翅一样颤动了两下,然后睁开了双眼。他跟信起对上眼,疲惫却温柔地笑了。
“早上好。”
“嗯——”信起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
信起伤不严重,下午就出院了。
从医院出来后正好到了晚饭的时间,施谷风带他来到一家藏在巷子深处居民楼二楼的小店。这会儿正赶上附近中小学放学,不光店里站满了人,队伍已经排到一楼拐角了。
“想吃什么,炸串、凉面还是土豆?”
“串儿吧,少辣。”
施谷风让他等在楼下,自己站到队伍最尾端。
信起发着呆忽然记起来什么,慌忙地寻找施谷风的身影,可是这家小店生意太火爆了,队伍的尾端早就已经变成了学生,施谷风排到前面去了。
队伍很快延长到信起身边,他往后退到路边,掏出兜里的手机,却发现关机了。
但施谷风没让他等太久,不一会儿就从人堆中挤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袋炸串和两碗凉面。他把串儿拿给信起,再递给他两张面巾纸。
“诶我说,电话借一下。”信起摊手问他要手机。
施谷风没有丝毫犹豫,把手机摸出来交到他手里,“干什么?”
“我昨晚一晚上没回家,我姐他们不得急死了啊。”
“我昨晚给你姐打电话说带你出去玩了,他们不会担心的,你把心放肚子里吧。”
信起狐疑地划开手机放到施谷风面前,一声提示音后手机锁打开了,发现壁纸尽然是施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他笑着的照片,脸上顿时发热了起来。
“喂,”他强压着笑意,语气硬邦邦的,“这什么?”
“首先排除汽车,也不像是大象。”施谷风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还真是装得像模像样。
信起不愉地撇嘴,把手机扔回去,“哦。”
“开玩笑的,这我男朋友。”
“行。”
信起从纸袋里拿出一根串比在施谷风嘴前,“喏,赏你的。”
施谷风接过来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好吃吗?”施谷风走在信起身侧问道。
\"凑合。\"
“我读高中的时候跟李二经常来这家,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在。”
信起不禁遐想施谷风高中穿着校服和朋友蹲路边撸串的样子,嘴角不知不觉勾了起来。
“哦对了,”信起这才想起正经事,“你昨晚约我去那儿到底干嘛啊?”
施谷风脚步一顿,嘴唇蠕动了半晌但都没说话。
两人走到车旁,他不好意思似的摸着后颈说:“本来想在没人的地方做点色色的事情,没想到竟然着火了。果然,连佛祖都看不过眼要吓吓我们。”
信起嫌弃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一反常态没有像往常一样翻进车兜里,而是犹犹豫豫坐上了副驾。
施谷风讶异地挑了挑眉毛,也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
车驶出市区。
“不害怕了?”施谷风从后视镜里看信起。
小孩儿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轻松,信起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头底底往下压着,显然他并没有完全克服之前的恐惧。
信起明明胃里的东西都快反流到嗓子眼了,却还是嘴硬道:“这有什么好怕的?”
旁边传来男人一声轻笑,他撇过脸假装看风景,实则张嘴狂吸新鲜空气以压制住恶心的感觉。
真男人绝不认输。
*****
两人前脚刚回家,后脚派出所的车就开到门口。
车上下来几个民警,信阳迎出去配合询问,很快就皱着眉头让信楚楚叫信起下楼来。
信起趿拉着拖鞋,刚洗过澡,手里还拿着根毛巾擦头发,下来一看这阵仗懵了一瞬。
他最近该没犯事吧。
“别紧张,”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民警看他紧绷的模样笑了,“就是来询问昨晚山火的情况。”
信起这才知道昨晚那场诡异的大火在他被施谷风救走后没来得及继续蔓延,所幸寺庙里的和尚及早发现给消防和派出所打了电话,火情被及时遏止,否则不知道烧到最后这场火会变成什么模样。
“有村名反应在火情发生之前看见你一个人上山去了,你最好解释一下昨晚你到火势开始的地方干什么去了。”
信起眉头一皱,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心里早已经浪潮汹涌,他说:“吃完晚饭我就出门遛弯消食,误打误撞走到那儿了。”
“我坐在草堆上歇脚,结果突然就着火了,吓我一大跳。”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倒不全然是装出来的,昨晚那场火可差点要了他的命。
老民警点点头,正当信起松了口气,旁边一个年轻不少的民警眼睛一眯,问道:“那请问你当时为什么不在发现火情的第一时间通知消防呢?”
“我没带手机。”
信起摊手,一副头疼的模样。
“后来呢?你大概什么时候下山的?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员出现在山里?”老民警问。
“我当时吓坏了,就匆匆忙忙跑下山了,”他平静地说,“大概是七八点钟的样子;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后来民警们又询问了信阳一家最近有没有异常情况,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一行人就往旁边的施家去了。
信起刚放下去的信又提了上来,连忙冲上楼打电话给施谷风通气,让他千万别露出破绽。
这时候房门被叩响,此时他的神经还紧绷着,被这清脆的几声门响吓得一抖,发现是信楚楚靠在门框上又松了一口气。
“干嘛做贼似的?”
信楚楚关上房门走到信起面前。
“有什么事吗?”
“刚才为什么撒谎,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她锐利的眼睛盯住他,像是要直接看透他这个人。
“跟风哥出去玩了。”
“这套说法可骗不过我,给我从实招来。”
心里明白恐怕瞒不过去了,他就把昨晚那场诡异的火灾向信楚楚描述了一遍,至于去那个堆满秸秆的空地的原因他囫囵带过了。
这哪儿能展开说说啊,他羞耻地想。
没想信楚楚听闻他昨晚惊心动魄的遭遇后,尽然毫不关心他的身体,反而注意力都在那陡然起火的草堆上。
“真不是你无聊点着玩儿最后收拾不了撂挑子了?”她质疑道。
信起闻言嘴角抽搐,他在信楚楚眼里到底是个啥形象啊?
“我就带了个手机,怎么点火?钻木取火吗?”
信楚楚笑了,调侃道:“也不是不行。”
但谁也知道这场火大有蹊跷,可就是火起的地点和时机都太过诡异,就像是被看不见的鬼火点燃的。
*****
这天的事情刚过没两天就传来了从派出所和环保局传出来的消息:经调查,此次山火的起火源是寺庙里参拜时点的香烛纸钱将尽未尽时飘到了附近干燥易燃的秸秆上,从而引发了山火。
这也太玄乎了,信起初次听闻时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一想到自己洗脱嫌疑又觉得浑身轻松。
虽然不是他点的火,但是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就他一个,那火又说燃就燃起来了,说不是他干的,估计没人信。
好不容易等到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了,他提心吊胆在家窝了好几天没见着施谷风,没等来盼望已久的约会邀请,倒先等来了他妈的电话。
房间里关了灯,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不绝于耳的手机铃声,信起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觉得胸口闷闷的。
很快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他拿起桌上孤零零躺着的手机打算给施谷风打电话,页面立即跳到和刚才电话进来时别无二致的界面。
“啧。”
他还是接起来。
柴芸的声音和小时候一样温柔,其实她的声音与许多女性的嗓音不同,她的声音不似别人的轻柔顺畅,而是沙哑的、富有颗粒感的。
在信起幼年的记忆中这嗓音就像翻沙的西瓜,简直甜蜜到心坎里。
但是现在柴芸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却让他烦躁地想摔手机。
“为什么?明明还没到半个月!”
“你能不能成熟理性地去思考?”柴芸那边嘈杂中混杂着广播的声音,估计又是在哪个机场准备出差,“这是你自己的人生,现在的你已经落后同龄人一大截了还整天沾沾自喜。我同事的儿子最近得了物理竞赛的大奖,直接保送C大了。”
电话里有行李箱轱辘的声音,她接着说:“我对你的要求已经足够宽松了,只是要你尽可能快地复课,尽早跟上同学们的学习进度,这很难吗?难道你准备跟着下一届的一起高考吗,你的时间就这么经得起折腾?”
不知怎的信起心头燃起的大火倏地被浇灭了,他本想呛声回道“难道我明天就会死了吗时间那么紧迫?”,可他忽然想到施谷风,想到今后的日子。
诚然他家不差钱,可那些终归是信雨生和柴芸的,如果现在不努力今后便只能靠他爸妈的施舍过日子。
信起不喜欢这样束手束脚迎合讨好的生活,就算再穷再窘迫,他也渴望通过自己的双手支撑起和施谷风的一个家。
通往理想生活最佳的路径就是现在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将来找一个薪水看得过去的工作。每天睁眼就能看见施谷风的脸那种生活,光是想想就感觉幸福感快要溢出来了。
电话那头还在不依不饶地说着什么,他也不想费力去听。
“我明天就回去。”
柴芸忽然安静了下来,像是在为他轻易的妥协而反应不过来。半晌,广播里已经开始提醒乘客登机她才讷讷道:“哦,好。”
电话挂断了,信起推开窗户,外面的阳光很好,那幅深蓝的窗帘被穿堂风带到外面,飘舞着向他打招呼。
“施谷风!”他双手拢在嘴边大喊。
可是没人回应。
信起向下看才注意到施谷风家的车库没有关严,想必男人是出门去了,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
钟声在山间回荡,一声声清越的鸟鸣穿破树林钻进耳朵。
信起在房间中踱步,走到窗边又走回房门背后,眉头锁住又松开。最终他还是拿起了手机,不知给谁拨去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