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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赵衡回来了,在薄沅即将离开东宫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薄沅想不到,他竟然这会子回来了,猛然见了他,竟一时没了动作,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愣在那儿了。

      冬生从外头跑进来,看见了赵衡,很是欢快,“殿下!您真的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说着她就要去接赵衡手臂上挂着的披风,赵衡抬了下手,那是制止的意思,她整个人顿住了,笑也凝在脸上。

      赵衡转过了头去看薄沅。

      薄沅知道他在看她,所以很紧张,她的手原本抓着桌子,这会儿收了起来,却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能蜷了又张开,张开又蜷上……

      赵衡看她这样,挂披风的那只手臂挪到了前头,用另一只手抱住了。这样瞧着,他很是闲适的样子,似乎是要等着看薄沅接下来怎么办。

      薄沅突然意识到,这会儿她应该说点什么的,是的,该说点什么的,但是,说什么呢?

      她手又抓住了桌子,结结巴巴地讲,“殿……殿下,您、您回来了。”

      赵衡点了下头,“是,回来了。”

      “什、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的。”赵衡说完,换了只手挂披风。

      薄沅瞧见他这动作,一瞬间如梦方醒,绕过桌子,到了赵衡身前,去接赵衡的披风。

      赵衡这次没有再抬手什么的,而是自然而然将披风给了薄沅。

      薄沅挂好披风回来的时候,赵衡已坐在桌前喝茶了。

      薄沅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赵衡也不再说话,薄沅不想站着,更显得她此刻手足无措,于是也在桌子边坐下了。

      薄沅看了一眼赵衡此刻的脸。

      赵衡今年才十九岁,还未到加冠的年岁,相貌更多承袭父亲,俊眉修眼,神清骨秀,单从容貌上讲,是一副温和好亲近的样子,只是,当今圣上赵预确实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太子殿下却不是。赵衡的唇偏薄,他又好抿着,且常常抬着下巴斜着眼看人,总之是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人不怎么敢亲近,不过他本来就不想人亲近他就是了。

      薄沅见到这张十九岁的脸,突然想起她梦中见赵衡的最后一面,那日她跪在大殿上,隔着好远,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记得他那会儿已蓄了须,端在在空旷的龙椅上,再不是少年时的模样了。

      薄沅想的有些入神,便没有听到赵衡唤她,还是赵衡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她才回了神,“啊?怎么了殿下?”

      赵衡看着薄沅,问:“妃子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薄沅知自己失了态,又把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没有想什么,殿下。”

      “那妃子为何不回我的话?”

      薄沅又要愣了,“殿下刚问了我话?”

      赵衡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还给薄沅也倒了一杯,“没问,但确实是想和妃子说说话的。”

      薄沅没想到赵衡竟然这般一本正经地诓她,这下子是真的愣了。

      “我刚进来时,听见妃子说要走,妃子要去哪呢?”

      薄沅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把要紧事说了,正要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踌躇半晌,才说出一句,“殿下此次归来,可去了延福殿?”

      赵衡嗯一声,“延福殿自然去了,连慈元殿也一并去了,娘娘还说要来看妃子你,我没叫她来。”

      赵衡京郊外遇到信使,进了宫城便直奔延福殿。

      他既是人子,又是人臣,自外归来,本就该先去延福殿。向皇帝禀报政务乃是他职责所在,只是他乐意禀报,该听的那个人却未必愿意听,所以只是问安而已。

      赵预不怕段皇后,也不怕段氏,可他怕赵衡,他总不能骂自己儿子是奸佞,且这儿子根本不是他外公舅舅那般跋扈张狂的做派,相反,这儿子的行为举止挑不出一点错处来,不仅别人挑不出他的错处来,他还挑别人的。

      他幼时起便爱皱着眉毛一脸嫌恶地数落旁人,仿佛被他揪住错处的人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偏生他又说的很对,满嘴都是礼义廉耻,义正言辞,很得那些个老古板们的赞赏,被他数落的那个只能灰溜溜认了。

      身为他的父亲而又十分没有皇帝样子的赵预曾深受其害。

      赵预很不想见出息的大儿子,他不仅不想见,他还躲,除非真的躲不掉。

      此次赵衡的归期略有提前,是以赵预也没想到会提前见着自己大儿子,他也是见到赵衡才想起来,他好像把大儿子的媳妇送到京郊去了,想到这儿,赵预的心竟然颤了两颤,但随即又想到,他又不是无缘无故把他媳妇送到京郊的,话是司天台讲的,天命不佑,恐生不祥,他是从大局考虑才做了这般决策!这样想着,赵预便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许多,也能在大儿子面前挺直腰杆子了。

      九五至尊皇帝陛下轻嗽了两声,知会大儿子他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质问了,他已经想好回应的措辞了,绝对的冠冕堂皇。

      赵衡微抿了抿唇,用一种极为惋惜的语气讲道:“陛下,我到今日才发现,您竟已老到昏聩了,儿瞧着真是心痛。”

      天底下竟有这般跟老子说话的儿子?

      自以为做了完全准备而全不怯场此刻正刻意喝茶以示自己从容的皇帝陛下“噗”地喷出一大口水来,他看着底下面不改色的赵衡,伸出的手颤抖着,连话也说不完整了,“你,你、你你……”

      “陛下,您虽久不理事,但寻常的分辨能力还是该有的,您不能由着别有用心之人随意诓骗您。”

      赵预猛地咳嗽起来,这次是真的。

      高平小心翼翼进来,给赵衡赔了个笑,“殿下,林大人到了。”

      “叫他进来。”

      “是。”

      那林大人战战兢兢进了大殿,远远见着了赵衡,腿一软就跪下了,“臣参见陛下,太子殿下。”头低着不敢抬起来,满头的汗也不敢擦。

      赵衡说,“林大人跪那么远干什么?”

      林大人赶紧跪近了些。

      “林大人,听说你给太子妃判了命,说是什么,天命不佑?”

      林大人嘴里发苦,佟贵妃叫他编了一套词,也没跟他说要给谁用,谁知道是用到太子妃头上去了,这他哪个都得罪不起啊?贵人们都好命,只有他才天命不佑。

      林大人头叩得极低,颤声道:“若按卦象,确实是、是这样不错……”

      “太子妃果真天命不佑?”

      “这……”

      “林大人,孤记得,孤成亲,纳吉这一礼,好似也是林大人你负责的,那些话具体的我都忘记了,但是孤倒不记得你有说什么,天命不佑,如今你这样讲,是告诉孤,你当初有所欺瞒。”

      林大人冷汗频下,“臣,臣不敢啊殿下!”

      “你欺君。”赵衡冷冷地说。

      林大人趴在地上,抖如筛糠,他根本不敢说话,倘若真的坐实了他欺君的罪名……他根本不敢想。

      “欺君是大罪,林大人必然是不敢的,想来只是技艺不精,这次出了差错罢了,想来是林大人年事渐高,连本职的事都做不好了,这是上天给林大人的昭示,该是回家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林大人今年不过四十岁,正是壮年,又哪里是年事已高,可是他听到这话,却当即就应下了,甚至像是赶不及似的,“陛下,臣老朽,不堪大用,臣请乞骸骨!求陛下恩准!求陛下恩准哪!”

      林大人被扶走后,赵衡转而去看御座上的赵预。

      赵预被他这一眼瞧的头皮发紧,连舌头都有些僵了,“宫中不太平是事实,我只是顺天意而为,我问心无愧,你逆天而行,必遭反噬!”

      赵衡叹了口气。

      闻得这一声叹息,赵预接下来的话都不敢讲了。

      “四弟和十弟的事,儿已知晓了,陛下舐犊之情,儿亦能体会,所以理解陛下的所作所为,陛下只是一时情急罢了,怪不得陛下,另也请陛下放心,太子妃会暂搬出东宫,不叫陛下忧心。”

      赵预倒愣了,“你说什么?”

      “听说儿在外时,太子妃病了数回,如今已孱弱的很了,宫里又不是养人的地方,儿便想着带太子妃去韩园住,休养一番,可这终归于理不合,不敢说与陛下听,可没想到如今陛下有了疑心,心中有了芥蒂,这样一来,也顾不得合不合理,陛下安心才是最要紧的,儿与太子妃搬出去就是了。”

      薄沅诧异极了,“殿下要带我去韩园住?”

      “是这样没错,太子妃常怏怏不乐,许是宫中过于烦闷,约束了你,我将此事说与娘娘听,她也是极赞同的。”

      薄沅愣在那儿了。赵衡竟然因为她不快乐而要带她去宫外住,他竟然知道她不快乐?

      “我离京好些时候,妃子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薄沅声音飘飘忽忽的,为了要跟他说话而说话,“殿下在外,一切还好吗?”

      “还算顺利。”

      “江南花开的好吗?”

      “江南风景怡人,春日晴好,风暖日熏,吹得人未饮酒都要醉了,花开的遍地都是,锦绣似的铺开了,过往的风都染了颜色气味,我坐在亭台下,望着梢头檐上成双的莺燕,想起了我还在北方的新婚妻子,想着要快些回到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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