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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你对我撒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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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发_情的动物才会随时随地这样看着任何一个活的生物。温言在心底过了一遍残酷的丛林法则,越发肯定了这个愚蠢的人类现在的状态。他微微皱着眉,觉得自己简直受到了极大的冒犯。这个人类是把他这只公猫当成是发情对象吗?这简直太离谱了。
王慎尧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了两声,有些震惊地望着温言,试探性地又问了一遍:“……啥?”
温言皱着眉,古怪地看了王慎尧一眼,心想人类可真是□□。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的季节。
王慎尧一脸懵懂,往晏来那边看了一眼,才低低地操了一声,低声问:“他那啥眼神?”
航总道:“他脑子有问题。”
温言低头喝奶,翻了一页书。
中午的时候,还是早上的司机来接的。他一看车,先是有三分不情愿,上了车后,又道:“裴钰呢?”
司机陪着笑:“裴爷有事儿呢,目前还回不来。”
温言闻言便皱了眉,握紧了手机,半天不吭声。直到中间拐弯去满庭芳去拿饭的时候,温言才叫了一声停。
司机有些茫然:“您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温言往嘴里塞了一根奶棒,推开车门,轻声道了一句谢。
外面的人太多了,温言站在红绿灯口,紧紧地皱着眉。他罕见性地暂时忽略了这场面,绿灯一亮,就顺着人流往那边走。司机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是错愕,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匆匆忙忙地拐了弯,心里纳罕着明明交代过这小少爷内向怕生,不怎么敢自己出现在公共场合,怎么现在这么胆大了?
温言速度快,人流量大,司机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他正疑惑着,抬头一看,对面是第一人民医院,喃喃道:“操了……老大没交代啊……”
温言速度快,司机停好车后,在医院门口截住了他。温言瞪着一双碧绿的眼睛,面无表情地把奶棒吃完,温温吞吞地说:“干什么?”
“不是……您干什么?”司机说:“咱们吃完饭下午就得去学校了,饭店在对面儿呢。”
温言说:“裴钰在里面。”
司机猝不及防被他绕开,心里也纳罕,心想这小孩还是个练家子:“他跟你说了啊……说了他在里面?他让你过来找他?”
温言按了一下电梯,面无表情地又拆了一根棒棒糖。
他给司机递了一下,动作看上去无比熟练。司机条件反射地接了,棒棒糖入口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烟。他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温言,心想为啥这小孩递个棒棒糖都能递出烟的架势,难道这么小就已经在裴钰身边受到荼毒了?
电梯在三楼停了一下,温言一只脚都跨了出去,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皱着眉闻了闻气味,又跨了回去。司机觉得好笑:“怎么着小少爷,您闻出来是几楼了?”
温言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含着棒棒糖,说:“六楼。”
司机倒是怔了一下:“老大跟你说了
温言歪了歪头,漂亮的绿眼睛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冷淡得像是水一样。到了六楼,温言先一步出去,目不斜视地走到605,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也不待里面回答,就直接推门而入。司机跟在后面,愁眉苦脸:“我身不由己啊老大!”
病房里围了一群人,听到动静齐齐往回看。裴钰被簇拥在最里面,他把白衬衫穿的吊儿郎当的,袖子挽了起来,头发有点乱,一根胳膊正在包纱布,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烟。虚虚地往回看了一眼,条件反射地直接把烟摁灭,表情有些错愕,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温言。他张了张嘴:“你怎么……你……”
医生啧了一声:“跟您说过多少次别在这儿抽烟对伤口不好,您就是不听。看来这小朋友比我说话管用啊……我输在哪里,是输在了脸上吗?”
一堆人哄笑起来,裴钰笑骂了一声,招了招手让温言过来。温言用舌头把棒棒糖从左腮帮推到右腮帮,面无表情。
司机赶忙澄清:“您自己给他说的,我可没故意带着他过来。”
“是。”
裴钰点了点头,揉了揉他的头发,脸上带着笑:“是我给他说的。”
温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裴钰的胳膊,他微微地垂着眼眸,碧绿色的眼睛里隐隐浮现出了一点困惑。他伸手摸了摸,小声说:“疼不疼啊?”
医生已经包完纱布了,闻言看了他一眼,笑道:“没事儿,老裴皮糙肉厚,已经伤习惯了。”
裴钰挑着眉:“弄完就滚吧,还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医生收拾东西,咬牙切齿:“怎么不疼死你呢。”
裴钰懒得理他,摸了摸温言的头发:“没事儿了宝宝。”
温言哦了一声,目光还是忍不住往他胳膊上落。他实在是像一只猫,既聪明又伶俐,懂得在什么时候表现出什么样子。一举一动让人挑不出细节上的错误。
裴钰摸了摸他的头发,目光扫过一堆凑热闹的人:“成了,该回家回家,都堆在这儿干什么。”
温言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周围视线的灼热程度了,他忍不住拉住了裴钰的另一条胳膊,细细软软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往后推了推,那是一个很明显的逃避的姿态。裴钰望了他一眼,把他往自己怀里摁了摁,低声说:“现在知道怕了?”
温言说:“喵。”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裴钰捏着他的下巴,声音里带上了稀薄的笑意:“撒娇没用我告诉你裴发财……”
温言往他怀里蹭了蹭,小声说:“……我错了。”
司机去满庭芳拿食盒去了,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裴钰松开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温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把棒棒糖棍子从嘴里拿出来,说:“闻见味道了。”
裴钰乐了:“狗鼻子?”
温言皱着眉,微微歪了歪头。
裴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小孩捧起了脑袋。小猫崽子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用额头蹭了蹭他的额头。小孩还认认真真地蹭了蹭他的胸膛,歪了歪头,最后把额头贴在他的颈窝里,就这么不动了。小猫的体温高,贴着皮肤的感觉像是贴了一个暖宝宝似的。裴钰有点不知所措,好半天才把那只手搁在他的脊背上:“哟,这是怎么了?”
温言想了想,说:“在撒娇。”
“这样……”裴钰想想又觉得好笑:“那我是不是该安慰安慰你?”
温言皱了皱眉:“该我安慰你。”
他直起身,摊开手臂,认认真真地说:“你对我撒娇吧。”
裴钰忍着笑:“好疼啊宝宝。”
温言摸了摸他的头发,明明看上去小小的,却像个小大人一样:“乖,不疼了。”
他的指头往下移,隔着纱布搁在了他的伤口上。
温言垂着眼眸,重复了一遍:“不疼了。”
……其实那明明隔着纱布。
但是不知为何,裴钰总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那温度是那样高,像是被灼伤了一样。他微微眯起眼睛:“你……”
那种被灼伤的感觉转瞬即逝,随即若隐若现的痛感就消失了。他被子弹擦伤的伤口简直像是在一瞬间就长好了一样。裴钰想起之前温言的割伤,似乎也是在一个晚上之内就消失的。温言歪了歪头,握住了他的手:“……好了。”
裴钰啧了一声,脸上浮起了笑意:“言言啊……”
“你可真是……”
门被推开,司机走了进来,他看着裴钰和温言拉着手,尴尬之意陡然升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两位了?”
温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这就滚。”
司机识趣地关上门,裴钰挑了挑眉,看着温言:“我们言言真厉害。”
温言抿着唇,犹如冰雪消融一样,迅速露出了一个笑:“是的。”
“我很厉害。”
在医院不方便拆纱布,到了家之后,裴钰才全部拆掉,受伤的地方已经平整如初了。他看了自己的胳膊一会儿,那边温言已经拆开了盒子。司机也是个识趣的,除了点了老鸭汤和炸小鱼干外,其他的全是熘肝尖之类的补血东西。老鸭汤熬得浓浓的,香味浓郁。汤汁澄澈香醇,鸭脂油亮。老鸭肉软糯喷香,单是拿筷子一戳,鸭肉就全从骨架上掉了下来,松松软软地落在筷子上。酸萝卜已经被腌得变了色,香脆爽口,格外解腻。木耳黑亮,脆酥酥的。油炸小鱼干虽说是用油炸出来,但是油色和油味却极淡。鱼的腥气藏了一点,轻微地放了些盐。裴钰根本没机会吃这盘鱼干,温言一只猫就能全部干掉,还分走了半盆老鸭汤。这小孩吃起肉来依旧是这样凶残,裴钰提醒了好多遍,但温言总是记不住,本能让他面无表情地咬断骨头,神色漠然地咔嚓咔嚓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