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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天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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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拐了回来:“怎么是……裴先生您……”
电话那边沉默着,晏来的惊慌失措简直都摆到了脸上。他错愕地看着温言,再也没有方才的气势:“您……你……”
裴钰轻轻地笑了一声。
似乎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他的态度就变了个样,声音里满是笑意,像是教导自己不谙世事的晚辈一样,带着宠溺和纵容:“言言啊,你是王慎尧的朋友,现在他受伤了,你得照顾他。”
温言乖乖点头:“好。”
裴钰声音带笑:“等会儿去中心医院,就说找邢医生,知道了吗?”
温言说:“知道了。”
裴钰说:“乖,挂电话吧。”
温言说:“好的。”
他挂断了电话,连看也不看一眼晏来,直接走向医生:“是去中心医院吗?”
医生愣了一下:“……是。”
温言说:“谢谢。”
关航已经目瞪口呆了,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把目光落在晏来身上。晏来整个人都像是呆住了,被医生拉到病床边,好歹被按了下去,人还是呆怔的,他只看着温言,好半天才抖了一下:“裴……他什么意思?”
温言歪了歪头:“他的意思是,天凉了,晏氏该破产了。”
关航喃喃道:“普普通通裴教授啊……”
“这还真是太普通了。”
温言看着关航,有些疑惑:“你知道裴钰?”
关航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就一普通家庭。”
温言一张脸上写满了不信。关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望向脸色苍白的王慎尧:“坚持住啊王总,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坚持住!”
王慎尧气笑了:“航总啊……我敬你是个女生,所以不愿意对你说出那一个残忍的字眼。”
关航说:“感谢王总舍一己之身赠我半天假期。”
救护车直接进来了,温言看着王慎尧艰难下床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是一个小小的猫咪,化成人形的样子也是轻飘飘的,看上去一阵风都能吹到。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按了按王慎尧的肩膀,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王慎尧简直吓了一跳,浑身都僵硬起来:“操啊……”
温言面无表情地说:“裴钰让我照顾你。”
王慎尧脸上那种惊愕和尴尬还没消退下去,他机械地点头:“啊……”
温言看上去小小的一只,没想到劲道那么大。他抱着比他还高还重的一个男生,简直毫不费力,他轻而易举地就上了车。旁边的医护人员本来手都伸出去了,没想到这个男生竟然这么轻巧。连关航上个车都得费力地用手撑一下,嘴里连声说:“温总慢一点,别磕着碰着老王了……”
他们刚上了车,医护人员下车看了看:“还有谁?谁打的电话?”
温言瞪大了眼睛。
医疗室的医生把几个学生送上车:“这几个这几个,麻烦了。”
医护人员说:“哟,还是聚众斗殴呢。”
温言看着坐在对面的晏来,回过头问王慎尧:“你还手了?”
王慎尧说:“我又不是傻逼被人打还不还手。”
温言哦了一声,小声问:“那你很棒棒啊老王。”
王慎尧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我不叫老王……”
温言了然地点头:“你叫王雨荨。”
王慎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要不说裴钰能用王慎尧,他这人说狠的时候那是真狠。单看他自己的伤势已经够重了,不说外伤,内伤看起来都得拍片的样子。但是晏来那边几个人那是直接骨折骨裂,痛的龇牙咧嘴,脸上冷汗都快下来了。方才温言没细看,这时候望见还有几个满头满脸都是血。王慎尧打架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他自己受了伤,非得让别人付出多几倍的代价。
车里一片寂静。过不一会儿,又听晏来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温言有些迷茫:“我吗?”
晏来脸色不好看。他的胳膊被纱布包扎好了,白色的纱布上隐隐可见血。他说:“不是你还是谁?”
温言说:“我跟裴钰吗……他是我的监护人。”
关航兴致勃勃:“裴钰不就是个大学教授吗?他究竟是谁?”
晏来脸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温言说:“看来我得告诉你实话了。”
一车人纷纷看向他。温言往后缩了缩,找到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半躺着,微微眯起了漂亮的猫眼。
“他,是裴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传闻中,他四岁杀了企图背叛他的保姆。”
“五岁就成为全华国顶级的黑客,能轻而易举地攻入各大防火墙。”
“六岁,他已经是亚太地区□□……”
一车人齐齐震惊。
晏来转头问身边的小弟:“刚才你不会不小心打到他的头了吧?”
小弟战战兢兢:“没有吧……应该?”
关航倒是倒吸一口凉气,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激动:“最近咱们看的是同一本小说!”
“索爱33日:娇妻带球跑!”
俩人热烈地讨论起来小说情节,王慎尧夹在中间,面无表情地叹了一口气。他回过头看晏来,他已经没有了素日的骄狂,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慎尧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肋骨轻微错位。邢医生看上去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笑起来跟一只老狐狸似的。他检查完王慎尧后,就笑眯眯地看着温言:“小同学叫温言啊。”
温言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别那么戒备呀小同学,来跟叔叔说说,你跟老裴是啥关系呀。”
“你裴钰叔叔平时都对你做什么啊,要是你觉得不对劲可以跟叔叔说的,叔叔给你报警。”
温言说:“我知道他是老畜生。”
邢医生一乐:“哟呵。”
温言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王慎尧,王慎尧刚把衣服穿好,关航把开的药一样一样全装进袋子里:“差不多也到时间了,要不要去吃饭?”
温言说:“我直接回家吧。”
关航点了点头:“那成,等会儿我带王总吃饭。”
温言嗯了一声,他跟着关航学会了叫车,到家的时候,才刚刚十点半。
他们学校十二点放学,照理来说还是能再上两节课的。
家里的车有点多,粗粗望去停了小半个院子。温言给司机付了钱,探头探脑地下车,司机笑着调侃:“嘿,这回个家跟做贼似的。”
温言闻到了某种异样的味道,那是不属于人类的,附着在皮毛之上的兽类的血腥气和阳光的味道。他开了大门,门轴旋转,吱呀一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明显。
差不多是在一瞬间。
嘈杂凶狠的犬吠声就响了起来,温言条件反射地往上一跳,直接跳到了围墙上。裴钰家的围墙跟别的还不一样,水泥里嵌着玻璃渣,还树的有铁刺。温言小心翼翼地扒拉着铁刺,几乎是踮起脚尖,才避免玻璃渣扎进鞋里。但是那毕竟是密密麻麻的利器,温言只一个不慎,就被一个玻璃渣割伤了脚腕,鲜血淅淅沥沥地往下滴。墙下的五六只大狼狗闻到了血味,情绪更亢奋了,格外凶狠地叫起来,试探着要往墙上窜,争先恐后地舔走那一点子鲜血。
温言瞪大了漂亮的绿色眼眸,某种被冒犯的愤怒简直在一瞬间就升腾而起,他磨了磨牙,爪子悄无声息地变尖了。他一巴掌拍到铁刺上,那坚硬的铁刺直接齐根断掉,直接砸到狗头上。温言眯了眯眼睛,看着那边出来的人,往后缩了缩,爪子恢复成人类的模样。
里面的人很多,温言第一眼就望见了裴钰。
他穿的很随意,应该是一回家就换上了睡袍。他戴着一副金边眼睛,头发望上去是浅栗色,似乎微微眯起眼睛往这边看了一眼,嘴里说了句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直接大步往这边走。温言脸上浮现出隐隐的委屈之色,他小声地叫了一声裴钰。
裴钰脸色格外不好看,几个人赶在前面,急急忙忙地把狼狗牵起来。裴钰骂了一句脏话,皱着眉:“伤到哪儿了?下来我看看,我抱着你。”
温言蹲在墙头,他虚虚往裴钰身后看了一眼,他后面跟着好几个人,其中最显眼的一个就是那个头发微长的男人了。这个男人脸色也不好看,语气有些急:“它们也不伤人的……”
温言垂着眼眸,老老实实地被裴钰抱下去。他把头埋在了裴钰的颈窝里,用手臂环住他的脖颈,死不松手。裴钰低声问他:“伤到哪儿了?被咬了吗?”
温言微微颤抖着,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他这幅样子像是怕极了,死命往裴钰怀里躲,他微微阖着眼,薄薄的眼皮上有一点子汗。裴钰察觉到他的手落在了他的后颈上,一片冰凉,那不是小猫咪该有的体温。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人,但是格外寂静,气氛古怪极了。温言坐在沙发上,微微侧倚着裴钰,他垂着碧绿色的眼眸,嘴唇都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