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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言言能一个人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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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堂舅……”
唐烨倒是笑了一下:“我记得他不是退休了?”
“退休了才能腾出手带孩子。”
裴钰拍了拍温言:“去给哥哥泡杯咖啡。”
温言软绵绵地哦了一声,支愣着耳朵继续听八卦。
“我上次见纪凯还是在我爸葬礼上。这边没法儿办,还是在港岛上办的。”裴钰接过咖啡,笑着摸了摸他的耳朵:“谢谢言言。”
唐烨点了点头:“他跟裴叔的关系似乎是挺好的。”
“早八百年的事儿。”
裴钰摇了摇头:“港岛纪家现在又不算是一家独大了。袁家那个,最近风头正盛。”
唐烨点了点头:“袁铮,网上传遍了,他跟易大导演好事将近。”
裴钰说:“说起来这易昳……你知道她爸是谁吗?”
唐烨疑惑:“谁?”
裴钰脸上带着笑:“纪凯早些年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后来娶了媳妇,金盆洗手,现在在家插插花做做饭。”
唐烨也笑了:“哟,情比金坚浪子回头。”
“绕来绕去都是一大家子。”
裴钰往旁边看了一眼,温言正在认认真真地喝奶,懵懵懂懂地抬头:“……食材来了。”
唐烨说:“行,我出去拿。”
裴钰做的是糖醋鱼,金灿灿的一条,汤汁鲜美,鱼肉鲜嫩,外焦里嫩,就着松软酥脆的苏氏软烙千层饼,更显得焦酥爽口。胡辣汤驱寒开胃,里面的鸡肉丝韧劲十足。把千层饼用手撕碎放进去,酥脆的饼子浸满了鲜辣的汤汁,热辣辣的,喝完后浑身都暖了起来。温言素来能吃,一个人解决掉了剩下的大半盘鱼,四五个千层饼和大半锅胡辣汤。唐烨看得目瞪口呆:“吃这么多也不长个子啊?”
温言呆呆地望着他,委屈极了:“我长个子了。”
唐烨说:“看不出来啊。”
温言抿着嘴唇,往裴钰身后一缩。裴钰笑着敲桌子:“行了唐律,您也别逗我家小猫好玩,吃完把碗刷了,等会儿送他上学。”
唐烨说:“我送他上学那你干什么?”
“我睡觉。”
睡袍都没脱的裴教授往沙发上一歪,他这个人总是不好好穿衣服,腰上系的带子有些松动,露出一大片玉一样的胸膛。他的头发有些散乱,懒懒散散地问唐烨:“对了,五环的那个项目是你家接的?”
唐烨说:“我哥。”
裴钰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直接站起身,揉了揉温言的头发:“我睡觉去了。”
温言嗯了一声,抱着奶瓶去柜子里找小零食。他拿了一盒菠萝蜜和一盒小蛋糕,用袋子拎着。唐烨瞥了一眼:“中午还没吃饱?”
温言咬着奶嘴:“给王慎尧和关航的。”
唐烨擦了擦手,沉默片刻,才问:“王慎尧没什么大碍吧?”
温言说:“他的骨头轻微错位,邢医生说涂红花油就行。”
唐烨点了点头。
送温言上学的路上,他去了一趟满庭芳,出来的时候拎着一个大食盒:“拿学校你们一块儿喝。”
温言闻见了大骨头汤的味道,顿时就开心了:“好哦。”
今天中午温言去得早,教室里没几个人。王慎尧把外套搭身上,默不作声地补上午的课程。关航趴在桌子上睡觉。她同桌孙朝云手里拿着一包辣条,一边吃一遍看小说,一抬头望见温言过来,立刻笑了:“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温言瞪大了眼睛:“我来上学……啊?”
王慎尧早就习惯了这个流程,但凡温言来上学,一个书包起码半个装的都是吃的。这次没背书包回去,竟然直接提了个餐盒过来。他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都清干净,探头望了望:“骨头汤?”
“是唐烨让我带的。”
温言把小纸碗拿出来,一个个分了分。大骨头汤都炖成乳白色了,小菜是腌萝卜和泡椒,腌萝卜格外爽口干脆,隐隐还带着一点甜味。泡椒微辣,解腻开胃。大骨头汤里的骨头在炖好后被捞了出来,骨头里的骨髓和骨油全融进了汤里。被切成片的腊肠红艳艳地浮在汤上,山药和枸杞时沉时浮,鲜香浓郁,满室生香。
孙朝云把窗户打开,一边拍着同桌:“醒醒航总,吃肉了!”
关航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我说呢我总是闻到一股肉香……我以为做梦呢。”
王慎尧有些犹疑,他沉默片刻,道:“谁让你带来的?”
“唐烨。”
温言把小蛋糕也拆开,拿出小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蛋糕。蛋糕的奶油甜腻腻的,腻得舌头都软掉了。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看着王慎尧先是盛了汤,又犹犹豫豫:“没下毒吧?”
温言认认真真地说:“唐律是法师,应该不会知法犯法。”
王慎尧点了点头,用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一口气干完了汤。
孙朝云一遍捞肉一遍问关航:“航总家是不是要拆迁来着?我今儿看了新闻,你家不就是五环那儿?”
关航说:“注意对本拆一代的措辞!”
孙朝云一乐:“看给你豪横的。”
王慎尧说:“要是没很快动工的话,你家应该就得开始盖房子了吧。”
关航点了点头:“是啊,得晚上盖。这不昨天吵得我头疼,今天困得要命。”
孙朝云说:“三百平以上包不了多少钱,航总家大约有一百四,盖够两百多就成了,屋子里多装修一下,用壁纸把墙糊满。”
关航摆了摆手:“别提了我快困死了,最近几晚上都在盖,要了命了简直,花钱如流水,哗啦啦啦啦。”
孙朝云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背:“航儿辛苦了。”
“航总你家得赶快盖了啊,这拆迁我估计五月份就开始了。”孙朝云喝完最后一口汤,探头看了看食盒:“我去洗了。”
王慎尧说:“不用,等会儿我来。”
“没关系,我有洗洁精和钢丝球。”孙朝云挥了挥手。
“可以啊孙总。”王慎尧咳嗽了两声,脸上浮现了一点笑:“学校是我家爱护靠大家,你还真把学校当家了啊。”
关航吃完饭就继续趴下睡了。她昨天晚上大概真的是累到了,今天都无精打采的。温言慢吞吞地吃着小蛋糕,缩在自己的小窝里。他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忍不住想起了今天的那人。
按照唐烨的说法,他之前是跟裴钰好过的。
男人和男人。
温言有些纠结,他毕竟是一只单纯的小公猫,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公猫和母猫在一起繁衍后代,从来没有见过公的和公的在一起。
他咬着软吸管,喝了一口奶,轻轻抓了抓桌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京城这个时候的天气多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天上就笼起了些阴霾。乌云滚滚,狂风大作,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教室里门窗紧闭,灯光大亮,空调也开了。温言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来自己的一件厚外套,把自己裹紧,把菠萝蜜分给旁边的人,看着讲台上的巨大人型安眠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教室里的声音很嘈杂,纷纷攘攘的,老师在讲台上拍了好几下,才慢慢地静下来,但还是有一些消不下去的声音。王慎尧好不容易睡醒,头发乱蓬蓬的,迷茫地看着窗外,裹紧了衣服:“……下雨了啊。”
温言用头抵着墙,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他困得要命,嘴里嘟嘟囔囔:“……我没带伞。”
“没事儿我带了。”
王慎尧压着凳子,在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热水,捧在手心里:“怎么还有一节课?”
温言睡到下课才醒,他是被冷空气吹醒的,直接打了个喷嚏,碧绿的眼睛里水波朦胧,额头上压出了两道印子。他看了看手机,裴钰上课的时候发了条微信,说他晚上不在家,下午放学让唐烨接他。
温言回了个好。
正这个时候,王慎尧把手机关上:“裴哥跟你说了吧,等会儿放学我们一块。”
温言点了点头,鼻子还是有点红。
王慎尧虚虚扫了他一眼,这小孩刚睡醒,碧绿的眼睛蓄满了水,嘴唇红艳艳的,素日雪白的脸上呈现出微微的粉色,看起来像极了猫,让人想要抱在怀里使劲摸两把。
温言揉了揉鼻子,又打了个喷嚏。
放学的时候,雨已经很大了。温言戴上棒球帽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王慎尧的伞不算大,他们必须得紧紧依偎在一起。唐烨看着他俩,忍不住笑了:“你俩跟亲兄弟似的。”
温言笑了:“那拜个把子?”
王慎尧收了伞,搁在伞把上:“不用拜,你叫我一声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温言说:“我才是哥哥。”
唐烨乐了:“得,这个问题达不成一致意见。”
他倒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温言给王慎尧分奶棒:“言言今天跟我们回家吧,在我家住一晚上,你跟王慎尧做个伴,我晚上也不在家。”
温言软软地说:“没关系,我自己能一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