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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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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面带微笑:“您稍等。”
温言动了动耳朵。
原来他对除裴钰以外的事都没兴趣,但是到了现在,唐烨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跟裴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对这些话也十分警觉。他听力好,透过隔音门也能听清里面的声音。他听到警卫说:“外面来了个抱着猫的男孩……”紧接着就是座椅被拉开的声音,脚步声,门被打开,唐烨皱着眉:“我的天……你没事儿吧,那么高的楼……”
温言摇头:“我没事。”
唐烨把他带进去,里面有几个人,都是熟面孔,也不是什么外人。温言坐在沙发上吃小零食,直接举手发言:“裴钰在码头那边的游轮上……女神号吧,应该。那个舒闻锐把他关了起来,身上有伤。”
唐烨摸了摸他的头,神色有些怪异:“昨天就是出去找他了?”
温言点头:“是啊。”
他答应得太过干脆,两人之间的对话又隐隐透出了格外重要的信息,导致在场的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温言。
其实那是很令人震惊的。
舒闻锐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从小在一个扭曲的环境里长大,在心理方面已经完完全全变态了。他养了很多蛇和其他畜生,被圈内的人成为“毒蛇”,他欣然笑纳,且真真正正要把“毒蛇”这个称号贯彻到底。他为人既小心又谨慎,足够疯狂,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偏偏这个人又是被顶上的那几个人养大的,是这些人忠心耿耿的走狗,这就彻彻底底地把他们两方摆到了对立面。有这个人在,他们的所有行动都会束手束脚,根本无法完全把那些人拉下马。也正是如此,裴钰不惜用自己去纠扯住这个人,让他再也无法干预进他们这次的行动。
而根据温言和唐烨话里的意思,温言不仅找到了裴钰,并且在舒闻锐的眼皮子底下,跟裴钰来了个接触,已经到了知道裴钰哪条腿有什么伤的地步了。这就十分令人震惊,震惊是不是裴爷天天闹得舒闻锐太要命给人直接累趴下了,或者是温言太凶残,一照面直接给人打趴下。但是后者的可能性毕竟低,舒闻锐那身手可是要了命,单兵作战完全没有败绩。
温言打了个哈欠,有些厌倦:“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快了。”
唐烨笑了笑,摸了摸温言的脑袋:“不要着急。”
温言把脸埋在白猫的长毛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温言本来就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唐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先是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枪,连同持枪证一起递给温言,倒还真是毫不客气:“……还真有些事需要你来做。会用枪吗?我记得裴钰带你学过。”
温言接过,懒洋洋地说:“是啊……”
他的点射水平还是可以的。
唐烨脸上笑眯眯的,他发现了温言在某种方面的种族独特天赋。他直接把几张照片递给温言:“盯死他们。”
“……别盯了,赶紧出来。”
空气中多了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这是舒闻锐常用的那一款,闻起来有种海洋一般的潮湿的感觉。裴钰皱了眉,也不知道踢了什么,看上去简直烦躁到了极点。他声音有些哑:“太疼了……你他妈给我解开!操了!”
那人似乎坐在了对面,没有说话。裴钰皱着眉,觉得似乎能踢到那个人的椅子,于是直接踹了过去,吊儿郎当地说:“我要吃火锅。”
舒闻锐终于说:“……你又做梦了吗?你在梦里成功地杀了我吗?”
裴钰急喘了一口气。他额上有些冷汗。打湿了黑漆漆的额发。这让他的脸看上去格外苍白,简直像是尸体一样的颜色,在漆黑的空间里仿佛都能望见那一点惊心动魄的白。裴钰不答声,舒闻锐又道:“看来我对你造成的影响很大,我很荣幸。”
裴钰看着他,笑了笑。尽管他知道他笑了舒闻锐也看不见,但是他的心理医生说,越是难过的时候越是要笑,这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理暗示。暗示的多了,他也会觉得好受一点。
舒闻锐的声音都带上了笑意:“怎么样,小裴。”
“你说要是我再给你来一枪的话,你会不会直接崩溃?”
裴钰觉得好了一些,可以在这样的境地能勉强应对。他说:“你不是试验过吗?我那一枪打到你哪儿了?枪法不好不好意思……腿吗?腿还是腰?行了别叽歪了,我要吃火锅。”
舒闻锐目光黯了一些,声音都重了不少:“……别闹了,小裴。”
“你觉得我在跟你闹吗?”
裴钰一只手被铐在椅子上,他瞪大了眼,骂了一句脏话:“你不还冲着老子腿开枪吗?老子想吃个火锅怎么了?”
“你想吃火锅的话……”
舒闻锐顿了顿,脸上带上了一点子笑。他这个人笑起来也是很怪异的,看上去无端地令人胆寒:“……你可以自由,我会保你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裴钰顿了三秒钟,倒是笑了:“奇了怪了,你为什么会保我,我要是交代出去分分钟被你的主子们剁了你信不信……”
舒闻锐换了个话题:“昨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
裴钰看着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事实上从他的角度是看不到舒闻锐的脸的,毕竟这里太黑了。他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他明白舒闻锐把他关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的目的,这个人嘴上挂的话是不可信的。他清楚他幼年时的阴影。况且这样的环境会让人失去对时间的概念,也会对心理造成很大的影响。他会变得焦虑,会变得想要跟别人说话,会变得渴望阳光,这是刑讯的一个手段,一旦人的心理防线退缩,那离崩溃也不远了。
撇开舒闻锐这个人来说,他本身的硬件设施是非常好的。相貌一顶一,连声音都格外具有磁性。在这样的黑暗里,很容易诱拐无知的小动物上钩。他的声音沉沉的:“那样大的雨,让我想起从前。”
裴钰说:“我要吃火锅。”
舒闻锐说:“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很小,猫崽子一样,外面一打雷就害怕,哭起来声音细细的,要我抱着才能睡着。”
裴钰说:“我要吃辣锅,要羊肉……”
“昨天晚上有人来过吗?”
裴钰风轻云淡面色不改:“我现在就要吃。”
黑暗中,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裴钰能察觉到舒闻锐的视线,一寸寸地扫过他的脸,那种凶狠锐利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裴钰换了个姿势,翘了个二郎腿,打了个哈欠:“你赶紧给我弄火锅去。”
舒闻锐似乎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含混:“你就是仗着……”
但是他没有说下去。他继续了之前自己的话题:“昨晚上的风雨也不是很大,我的监控设备怎么就失灵了呢?这么大的避雷针……”
裴钰似乎对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你他妈抠的要死,缺钱给爸爸说啊,爸爸给你买好监控器,绝不漏电五十年保修。”
舒闻锐笑了笑,那是很纵容的一个笑,他状似无意道:“我还以为你的小情人来找你了呢。”
裴钰纠正他的话:“你说话要讲证据,我现在可没有什么小情人,我家心肝儿宝贝就一个,马上同性恋合法了,我俩得结婚呢,那是正正经经我媳妇儿。”
舒闻锐的动作似乎顿了顿。
裴钰懒洋洋地说:“站着干嘛,赶紧去。再拿根蜡烛过来,爸爸勉为其难地跟你一块儿吃顿烛光午餐。”
“裴钰做的午餐从来不会这么简陋。”
温言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简简单单的炸酱面,顿时什么食欲都没了。他向王慎尧抗议:“我要吃肉,我要吃大肘子,我要吃京城烤鹅,我要……”
“全部驳回。”
王慎尧把大半盆面放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温小言,你搞清楚,这才是普通人家的午饭,裴爷就是太惯着你了。你落我手上你看我现在惯不惯你。”
温言说:“我要告诉裴钰你欺负我,你趁人之危,你好讨厌哦。”
王慎尧饶有趣味地瞪大了眼:“所以你是在撒娇吗温言小朋友?”
温言委委屈屈地不吭声了。他把一大盆炸酱面吃完,然后去洗了碗。王慎尧下午要整理文件,温言找到了自己的小书包,脖子上挂了个小奶瓶,直接离家出走了。他觉得自己就没这么狼狈过,想吃顿饭都得自己去街上找饭馆。他报复性地点了一大桌肉,愣生生连根骨头都没给人家剩下。吃饱喝足后,他打了个嗝,踱着方步去了这个城市的某个码头。
唐烨没交代他动手,但是如果到了某种危急的情形,他就可以行使紧急避险权。这个紧急避险不同于法律对于普通人的规定,唐烨特意交代了,他的生命权凌驾于所有权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