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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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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次日,众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叶栖头还疼着呢,就听门外一声惊呼。
他把暖被盖头上,在被窝里嘟囔:“怎么了哇,这一大早的,大惊小怪......”
还没几息,又一声哀嚎,叶芜的声音像喇叭在他脑门上吹:“三姐走了?!”
“是啊,只留了这封信。”闻望道。
迷蒙睡眼倏然睁开,叶栖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了起来,翻身下床,拢了外衣,趿拉上鞋,一把推开门。
叶芜手里正持着封信。
他直接拿了过来,只见信上字体遒劲,笔走龙蛇。
叶栖一目十行,难掩的失落和离别愁绪慢慢覆了面容。
仲孙秋桐闻声也下来了,在问叶芜怎么了,叶芜苦着脸道:“三姐昨夜走了,门上悬的信上说,有友人相邀同去扶摇都除恶妖,事出紧急,来不及当面告辞,就此别过,来日有缘再见。”
叶栖读完信,静静合上。
几人皆在叹息难过,气氛十分压抑,毫无此前的欢快。
叶栖一言不发,抚上心口。
为什么,心会有一种忽然空了一半的感觉。
好似所有力气都被瞬间抽走一样,他开朗不起来了,一整天都茶饭不思,没怎么用膳亦没怎么说话。
到了傍晚,慕修旻腾出空来,给小妹再看看眼睛。
待看过,他以治愈灵力覆眼,半晌过后,叶芜睁眸,眼前豁然明亮,好似比以往看得更远更清晰了。
叶芜惊喜道:“谢谢慕都主,您真乃神医!”
慕修旻摆手示意不用谢,温和道:“你本身恢复能力就很强,今日适当用过眼睛,伤处自愈得更快了,我再以灵力灌入,伤势如今已算痊愈了,不过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视旁人所不能见之物,本就会消耗你的本体,未免旧疾复发,切莫再过度用眼。”
仲孙秋桐道:“慕都主,所以芜儿可以适当使用眼睛,有助于伤处自愈?”
“正是如此。”
慕修旻浑然忘了自己昨日还说这白纱要多覆几日的事。
众人也没在意,毕竟伤情是一日一个样,采取措施不同也正常。
“那就好,”仲孙秋桐道,“我这女儿顽劣,我还生怕她多用眼影响了伤势,您如此说,我便放心了,有劳慕都主了。”
她刚要躬身作揖,就被慕修旻扶起,道:“叶夫人不必如此,叶芜姑娘在雾南城之时,是我底下人照顾不周,亦是我没有及时顾念到她,她为雾南城付出如此多,还不求回报,吾甚是感激,今日替雾南城百姓们谢谢叶芜姑娘。”
叶芜诚惶诚恐:“慕都主如此便是折煞我了,我也没出什么力,最终都是靠你们处理好那阵法漏洞的,您要管整个青冥都诸多事宜,实在辛苦,我所做的,不及您分毫。”
慕修旻道:“叶芜姑娘大义,但五都四海自来有不成文的规矩,有功者必层层封赏,听闻御极皇都早便派人到临溪县降下丰厚赏赐,钱帛之物你应当不缺,那我便送你个更难得的东西。”
叶芜想说缺啊,她最缺钱了。
不过在仲孙秋桐幽幽的目光下,她只能点头,挂上微笑,语气装作很好奇:“更难得的东西,什么呀?”
慕修旻一覆手,掌心变出一物——
金丝卷轴,上绣烛阴龙纹,其睛烁烁,呼之欲出,此等布料此等刺绣,价值千金。
叶芜眼睛瞬间亮了,正琢磨着拿它卖钱呢,就听闻望道:“这该不会是,皇都降下的圣旨吧!小妹你要平步青云,升官发财啦!”
仲孙秋桐是见过世面的,不过见此卷轴也无比惊喜:“此乃星槎学宫的入学告知书,难道......”
她喜出望外,不敢相信,慕修旻点头和蔼道:“是,叶夫人想得没错,叶芜有此大能,去星槎修炼学艺,是这千年学宫的荣幸。”
“哇!”闻望羡慕极了,“我都还没拿到这入学文书呢,芜妹快接过来啊!”
叶芜慢半拍接过来,缓缓展开,只见灵光乍现于空。
扶摇都星槎学宫的景象跃然纸上,光是如此看着都觉海风拂面,鸥鸟成群,心境都开阔不少。
其上所书的告知文字虽然简短正式,无甚特别,但读来却觉得心潮澎湃,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平息。
“恭贺叶芜得录星槎学宫,愿君勤勉笃行,积水成渊,来日天高海阔,任君翱翔!”
仲孙秋桐看着空中所书文字,逐字逐句读完,只觉热泪都快涌落,感激道:“慕都主,你对我们已经很好了,又赐芜儿如此珍贵的大礼,千金不换,这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啊。”
慕修旻道:“这都是叶芜应得的,叶夫人不必客气。”
“对啊伯母,慕都主说的是大实话啊,”闻望一脸骄傲自豪,好似叶芜是他的亲生妹妹一样,挺直腰杆,“我们小妹本就值得提前入选,若是没去雾南城救百姓,她碰上那星槎的长老,也会被看中的。”
慕修旻很赞同他的话,仲孙秋桐欣慰极了,既高兴又感动,连声道谢。
叶芜好生收起卷轴,却是面露愁容道:“这事先别让哥知道吧,他今日心情不好,一直在山隼伯伯那里看羊,若是知道我们都提前入了星槎,压力会很大吧,要不等他也考进再说。”
闻望叹气:“你说得有理,但这事可瞒不了那么久,星槎那边都会告知家中长辈的,等你爹知道了,少不了又拿这事逼叶栖刻苦用功。与其等到那时,还不如现在由我们来告诉他,以我对你哥的了解,他虽会失落,但更多的肯定是欢喜。”
“也好,那等他回来吧,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叶芜虽也舍不得三姐,但没他反应这么大。
“你哥这人最是重情重义,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对别人好十分,别人若是帮过他,他一辈子都记得恩情。”
闻望道,“没事,等过几天他便好了,终归是表亲,又不是萍水相逢,一别便是一生难再见,他们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说不定就是今年中秋呢。”
慕修旻一连同仲孙秋桐说了好几句无妨,才寻着空,问:“叶栖今日心情不好?”
“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呢,”仲孙秋桐忧心地说,“我家荞儿去外边除恶妖了,事出紧急也没当面和他说,他没和人家告别,也没再道一声谢,许是因此,心中不安难受吧。”
慕修旻点头:“他在山隼那儿?我去开导开导他。”
他说完便走,闻望看着他疾步而去的背影,摸摸下巴:“这话怎么有点熟悉?”
叶芜也摸下巴,和他一起望人家背影,道:“因为我哥也说过啊,看人家这急匆匆的样子,说不定三姐说中了,我哥真能开导他。”
闻望眯眼:“何以见得?”
叶芜也眯眼:“你傻啊,慕都主这么挂心我哥,生怕他心情不好的样子,那肯定很在意他想法呢。”
“啊?”
闻望惊了,拍拍脸,“我错过什么了?他们什么时候有这般交情了?”
“难说,”叶芜也拍拍脸,“硬要编个理由的话,只能说,我哥长得太好看了。”
闻望切一声:“那慕容隐隐......”
“咳咳,”仲孙秋桐指指他俩,“都去收拾东西,最晚后日一早我们便辞别慕都主回家。别东想西想的,还有那慕容隐隐的事,慕都主暗示过了,不可往外说,天妖事关重大,你们平日里顽劣就算了,这次可把嘴给我闭牢了,出了青冥都就把这事给我烂肚子里。”
“放心吧,伯母。”闻望站得笔直。
“放心,娘,正事我还是有数的。”叶芜不学他了,挽着娘的胳膊撒娇。
仲孙秋桐宠溺地戳戳她脑门,道:“再把那金帛卷轴给娘看看。”
慕修旻寻到叶栖的时候,他正在跟山隼一起赶羊群回家,手忙脚乱捞羊的样子倒是看起来挺忙碌充实的。
慕修旻远远地看了很久,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待羊群都回圈,叶栖彻底歇下来,他才走了过去。
其余人等包括山隼一看到慕修旻的手势,便会意,拱手告退了。
待他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刚喝完大杯茶水的叶栖才扭头看见慕修旻。
“慕都主。”他连忙起身,刚要行礼,对方就抬手止住他的动作。
“不必多礼,我看你忙了半天辛苦了,坐下说话吧。”
慕修旻说着也坐了下来,不过挑了把矮点的椅子坐,看起来比叶栖矮了一截。
慕都主想来并不讲究这些,叶栖当下也没上心,换作平时倒是会请他坐高些的椅子。
毕竟人家是都主,地位比他高不知多少,就算人家不讲究,他低头看人家或多或少有些不礼貌。
现下他又开始失神,看都不看人家,又怅然若失了。
慕修旻一直观他神色,徐徐道:“仲孙荞离都的事,我一早便得了消息,想到你可能会不太舒服,本想早些来这边的,有事耽搁了。”
“我也不是不舒服,”叶栖说不上来,别扭一番道,“就是......都主你觉得我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