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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30
      两日后的一大清早,叶隋刚好休沐在家,命下人搬了把摇椅在海棠树下,舒适躺着闲来赏花。

      今日这花开得甚艳,人间芳菲尽收眼底,才不负此韶光啊。

      ——咚咚咚咚咚!

      门外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似同那在县衙门口击鼓鸣冤的,听得人心惊肉跳。

      什么悠闲好心情,全被瞬间搅散了。

      要不是知道敲门人是谁,叶隋定会将这几年得罪过的人,还有最近刚被放出来的罪犯们,通通回想一遍。

      从袖中掏了早便备好的棉花球塞耳朵里,他眼睛一闭,耳不听心不烦。

      自从成了驭风都这届第一个被提前收进星槎的人,闻望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了,最重要的是叶隋待他不一样了,从前天天让下人拿扫把撵他,现在天天将他奉为叶府座上宾。

      旁的不说,叶隋最好面子,这等同于“驭风都状元郎”天天上门,全县百姓都知闻望和他家关系好,经常碰到叶隋就道,我们小小临溪县看来今年要一口气出三个星槎学子了!

      这话叶隋最爱听,能得意好几天,就是又苦了叶栖,又要被他爹逼着更加勤勉修炼了。

      叶隋如今不反对闻望来他家的还有个原因是,叶栖好像自打从妺燃城回来忽然转了性了,不用他催,自己天天死命学。

      叶隋有时候说叶栖,说着说着都不好意思了,想着少说两句,但他性子如此。

      这家里也就这一个大老爷们让他说,还有两个女眷他可惹不起。

      闻望这孩子叶隋从前便是知道的,虽贪玩了些,总带叶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性情人品没得说。

      如今闻望名声在外,不带叶栖瞎胡闹了,反而互相敦促进步,那就只剩一个缺点——

      太吵了!

      三个年轻人不知天天怎的精力那般旺盛,声音那么大,也不嫌废嗓子,他听着都耳朵生疼。

      难得休息一日,叶隋把棉花球塞了又塞,只觉得声音越来越大,实在不堪其扰。

      他从躺椅上一个猛子坐起来,睁眼就见三人就坐他面前聊。

      难怪声音那么大!

      深吸一口气,堪堪压住要爆发的情绪,叶隋面带微笑:“闻望贤侄,你们这是,寻我有事?”

      刚刚三人还不知在谈论哪里的风景,语气兴奋极了。

      此时在叶隋“慈善”的目光下,三人都瞬间哑巴了,面面相觑,你戳我我戳你。

      叶隋唇角还保持着不变的弧度,微笑道:“是想出去玩?可以,不耽搁修炼就行,换个地方换个心情,说不定更有利于修为的提升。”

      “爹你真这么想?”
      叶芜眼里放光,激动地握住爹爹的手,道,“我们不是去玩的,是要一起去求学。”

      “求学?”叶隋一脸讶异,“不是过几个月就可以去星槎了吗?”

      “哎呀,叶伯伯有所不知,扶摇都近日突发海患,冲毁学宫建筑,这入学推迟啦。”

      闻望煞有介事道,“这么长时间我们总在家中自己练是不行的,万一去了星槎之后跟不上人家怎么办,谁知道旁人有没有偷偷请师父,提前学本事,暗戳戳努力呢。听说星槎入学时,还有一场比试的,莫到那时,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那可真是给您的堂堂临溪县丢脸呢。”

      叶栖也点头,道:“爹,还有两个多月就是星槎考核选拔了,我近日总觉得修为无法精进一步,有所停滞了,如若能寻个地方好好学习补足一下,说不定到时候我能一骑绝尘,一鸣惊人呢。”

      “是啊,爹,”叶芜道,“虽说勤能补拙,但也要讲究方法,用了技巧便会事半功倍,灵力修为突飞猛进。再说我哥继承了您的天资聪慧,若有良师,必一日千里,区区星槎绝不成问题。”

      三个人说话时皆眉飞色舞的,飞溅的唾沫都能把叶隋淹死。

      叶隋被说服得彻彻底底,道:“想去哪里学,听你们刚才所描述的地方,有山有水,四季如春,应该就在驭风都境内吧。”

      叶芜拱手装腔道:“县主聪明过人,要不怎的把这临溪县治理得如此好呢。”

      “少拍马屁,”叶隋话虽如此,嘴角不断上扬,语气更缓和些,”你们说的可是那都城脚下的玉虚学宫。”

      “正是!”闻望扬眉道,“这玉虚学宫可是驭风都境内最好的学府了,我从前还在想若是进不了星槎,就去玉虚呢,虽没星槎那般名气,但至少离家近啊。”

      叶隋皱眉:“玉虚好是好,怎么会收你们进去只学两个月?学了本事就跑了,人家不是白白费心教你们了。”

      叶栖早便想过这个问题,自如回答道:“我虽学的时间短,但两个多月后,若我在选拔时脱颖而出,我便是玉虚出身的,考入了星槎。对玉虚来说,得了这么好的名声,往后争抢着去的学子会更多,对他们来说非但不是亏本买卖,还赚大了。”

      叶隋冷笑:“你如何能确定自己一定能进星槎?”

      他虽一直说叶栖这次必须进星槎,但说真的,他心里还真没底,早就想好今年不行就下回再战了。

      “哎呀,”叶芜晃晃她爹的胳膊,撒娇耍赖道,“爹,反正此事我们说再多也没用,完全要靠你的人脉啊,你就和人家说,哥能考进的又怎样?考不进再说呗,我哥这实力到哪都不会差的,考不进星槎,就留在他们玉虚,他们也赚了啊。”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叶隋犹豫不决,大道理不断,“所谓君子......”

      “我一定能进。”叶栖忽然出声,几人都齐齐看向他。

      静默两息,闻望最先出声:“兄弟我相信你!我虽一直自夸,但我打心底里觉得你比我更有天赋,更厉害!”

      叶芜也道:“哥你其实超强的,若不是我生来便得天恩赐,有这双眼,哪里打得过你。”

      叶隋犹豫过后,终于松口:“好,少年意气风发,敢于群枝争葳蕤是好事,那我便去试上一试。别的都城我没什么人脉,在这驭风都我还是有熟人的。那玉虚学宫,还有几个我的老同窗呢,昔年我和秋桐就是自那出身的,如今他们门下桃李无数,真是令人艳羡啊。”

      “爹也很好,临溪县在驭风都是数得上号的安定富庶之地,你们都有很好的一生。”

      叶栖忽然来这么一句,叶隋恍惚间觉得他真的有些变了,长大了懂事多了。

      终归学不会说酸话,他摆手:“都退下吧,我这就去书房给人家写信,此事宜早不宜迟,能不能成,至多三日我便给你们答复。”

      “多谢爹。”
      “谢谢爹!”
      “谢谢叶伯伯!”
      ......

      今日学堂里也休课,三人去街上买了些礼物去看望夫子。

      五都四海自来有规矩,男女同等,即使是修炼者,也要自小饱读圣贤书,也不是说书一定要读得有多好,主要是要学立人立身的道理。

      毕竟要先学会做人,才能济人,有了灵力才不会乱用。

      临溪县学堂和别处学堂差不多,有文武夫子,文夫子教他们识字诵读,武夫子教他们强身健体,打好根基,先修好基础灵法。

      男女混学,叶栖他们三个算是县内同龄人中名列前茅的佼佼者了,别的优秀同窗有的早便赴皇都科考去了,有的也在家中准备各大修炼学宫的考核选拔。

      学堂里不似往日那般,持卷诵读的学子随处可见,只有零星几个当值的学生在拂尘洒扫,整理晾晒书籍。

      闻望一眼便看到树上修枝的那位是他们的文夫子,大声唤道:“温先生!”

      温丛一身书卷气,腰佩润泽暖玉,白净儒雅,三十余岁的人看着像二十出头的,一如昔年他们六岁入学初见他时那般,清秀俊雅。

      眨眼已过十几载,回首不禁感慨岁月如梭。

      他们这届自去岁八月秋闱以前,便各奔东西,如今已是三月,春闱已过,再过几日便是殿试。

      而各大修炼学宫不同于科举每年都有,而是每三年才招一次门生,所以叶栖他们自去岁七月业成后,便一直在家自己修炼,等着今年参加学府选拔。

      寻常的科举选的是文臣,武臣抵御的大多不是人,而是恶妖,所以每年初雪时分,皇都会安排在各大修炼学宫中公开选拔武臣,五大都城民间也会安排选擢。

      文臣少,武臣多,文臣基本是毫无修为灵力,亦并非修炼体质的普通人,保留传统科举其实便是专门给寻常人等机会施展抱负的。

      而现世的武臣大都能文能武,和传统意义上的武臣不同,像叶隋是玉虚学宫出身的,有修为灵力,也属于武臣范畴了。

      叶栖他们如今去参选还为时尚早,修炼者若修成灵体,寿命少说也有两三百年,因此有大把时间提升实力,精进灵法,待五年十年后再参选亦不迟。

      何况寻常人可做不了御极皇都的武将,除去很有天赋的,大多都在四十岁往上,年轻些的会被派去五都四海各地赴职,待修为提升,官职也步步往上升,亦有被调回皇都的机会。

      叶栖他们没想那么多,比起当官,他们三个都更乐意如三姐那般,做个散修,四处除妖济人,看遍大好河山,岂不更逍遥快活。

      不过叶隋这个老古板肯定是不允叶栖如此的,这都是后话。

      眼下温丛见了他们,赶紧自那树上爬下来,动作灵巧流畅,哪似平日里捧卷满口“之乎者也”的文弱夫子,看来没少跟武夫子锻炼。

      温丛把高高卷起的袖子撸下来,正正衣冠,边向他们走去边激动道:“小五小六小七,你们来啦。好些日子不见,上次偶遇你们还是在去岁元宵呢。”

      小五是叶芜,小七是叶栖,闻望和他们玩得好,被夫子唤做“小六”,完全就像凑数的。

      以前他经常腹诽此事,如今多日不见夫子,听着这个从前嫌弃的称呼,竟然心生亲切,不由感动:“自元宵灯会之后,眨眼又是俩月了,夫子还是如此年轻。”

      “是吗?”温丛摸脸一笑,又叹口气道,“去岁九月新入学的这帮小孩可闹腾着呢,哪像你们那届那般乖巧,我是被折腾得日渐憔悴了。”

      叶芜笑道:“夫子带了我们十年,怕是早忘了我们小时候翻墙钻洞,下水摸鱼,胡作非为的时候了。”

      温丛感慨万千:“自我当了夫子,十年就带出你们这一批,你们就像我一手养大的亲生孩子一样,真是不舍啊,好在你们偶尔还回来看看我。”

      叶栖把买的东西递给他,道:“先生,我们只要有空便会常回来看您的。”

      温丛连连点头:“好孩子,你们武夫子去河边擦剑了,他听说小五小六进了星槎,很是高兴呢。小七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实在不行明年我们走科举的路,你满腹经纶,可是我们这届的大才子,他日进了殿试,至少是个探花郎。”

      “温先生放心,我入得了星槎,亦当得了探花,”叶栖道,“你带的这一届,一定让你名声大噪,流芳千古。”

      “好,好好!”温丛看着这三个孩子,一脸欣慰自豪,怎么看怎么喜欢。

      留着他们用顿午膳,学堂里今日厨娘休息,几个值勤的夫子一起下厨忙活张罗着做饭,三人帮着打下手。

      擦剑回来的武夫子一进门就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温丛不满道:“李青梅,你怎的去了这般久,我不是同你打过招呼,今日小五小六小七说了要来看我们吗?”

      李青梅一身干练的劲装,乌发高高束起,眉目间尽是英气。

      她先和叶栖他们打了招呼,再大步一跨,坐到温丛旁边,骂骂咧咧道:“你知道有多少把剑等着我擦吗?全学堂共十届学子,一届少说有八十人,那便是近八百号人,藏剑至少两百把才够用,每把剑半旬就需擦一次,七日轮到一次你我当值,你算算我每次当值需要擦多少把剑?”

      温丛被她绕迷糊了,掰掰手指:“一个月要擦四百次剑,你一个月有四日当值,那就是一百把?”

      他眼神清澈,还有两个带别的届的夫子都笑翻了,三个小年轻也憋着笑,就李青梅一脸正经地点头:“正解,正解,知道我有多辛苦了吧。”

      终于绷不住了,叶栖才最好心说道:“剑又不全是李先生一个人擦的,其他武夫子当值时也在擦剑呢,每日有两个文夫子两个武夫子当值,每次该她擦的剑不会超过十把。”

      温丛暴跳如雷,抽了筷子作势要敲她:“你偷懒也就算了,还戏耍我!”

      李青梅叼了个鸡腿,拔腿就跑:“冤枉啊,不都是你自己算的吗?温先生出口成章,十步成诗,怎的算数这般差,幸好我这个武夫子还兼教孩子打算盘,不然可不得了,出门都做不了生意人。”

      “你还取笑我!谁说我算数不好,我只是被你说晕了。”

      两人好一通追逐打闹,哪像寻常的古板教书先生。

      叶栖他们好久没这样开怀过了,晚上回去路上还在谈论夫子们、同窗们昔年的糗事,笑声不断。

      偶尔放松一下,修炼起来更有劲了。

      半夜叶芜起来如厕,还见她哥挑灯夜读,在研究父亲新给他淘来的有关阵法的书。

      几只流萤飞在叶栖身边,叶芜在院中水缸里净了手,打了个哈欠走过去。

      “哥,还没睡啊。”

      叶栖“嗯”了声:“这本书我从前没读过,内容翔实,其中几个灵阵看着方便又好用,我想好好看看。”

      这书前世叶隋是给他过的,被他当他爹面扔火里烧了,叶隋骂他不孝,他斥他爹无情,隔世想来,往事都如浮云,飘过则散。

      叶芜凑过去看了一眼就头疼,又注意到那萤火,挑眉道:“这几只小虫子,三姐送你的?还挺亮堂,比烛灯好用。”

      额外施加了灵力的流萤自然与普通的不同,叶栖点头:“昨日随信送来的。”

      “你们这灵信来往还挺频繁,”叶芜讶异又奇怪,“你总写信问东问西,三姐不会嫌你烦吗?”

      叶栖啧声道:“前段时间那不是怕海患么,之后我就不会如此叨扰她了。”

      “哥,我有个问题。”
      “什么?”

      叶芜好奇好久了,今天才问:“你怎么没等三日之期就来妺燃城寻我们了,还有这海患之事,你是如何预料到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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