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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胜负局 ...

  •   首乌直接起身走到了女婢跟前,朝屋里望着,“姐姐如何了,我是不是可以进去看她?”

      女婢一个伸手把抬脚就要进去的首乌拦住,“小郎君且慢,王稳婆还在为女郎检查身体,待会儿王稳婆自会让诸位郎君进去探视”

      首乌停下脚步,自觉退了几步,说道:“是我莽撞了,那我姐姐可醒了?”

      “女郎已经醒了,小郎君放心就好,婢子现在先去煎药”

      首乌回了女婢的礼,“劳烦娘子了”

      “小郎君客气”

      女婢离开了约莫一盏茶不到,房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出来的是王稳婆。

      王稳婆走出来,对着拾壹道:“拾壹郎君,女郎说她佩囊不见了,许是落在北市,烦你去寻寻看”

      首乌见拾壹颔首离开,急不可待地上前道:“王稳婆,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姐姐?看过后立马就出来!”

      “婆子我本就是出来唤几位郎君的,”王稳婆看着凑到跟前的首乌笑道,“不过女郎目前受不得吵,还是勿要久话。”首乌应了声就起身抬脚跨坎地进了屋子,雷无桀和王稳婆跟在后面。

      首乌想到王稳婆前面说安昜脑气震荡,担心自己走的动静太大会扰安昜头疼,自觉放轻了步子,停在屏风前,轻声唤着“姐姐”,待室内传来安昜的声音才真的放下心来。

      “搬了方凳进来坐吧,衣冠整齐,没什么可避讳的,”安昜整着身上的锦衾,等首乌他们进来。

      雷无桀搬了方凳坐下就开口关心道:“安大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什么内伤啊?感觉你伤得比萧瑟严重多了……”雷无桀说话说得快,安昜伤着耳朵听不真切他问的什么便回答不了什么,也就让雷无桀话不停歇的说了下去。

      首乌拍了下雷无桀,让他停下,张着嘴有些颤地问安昜:“姐姐,你的耳朵,怎么了?”

      “无事,将养几日就好了”

      首乌转头错过安昜宽慰他的眼神,看向王稳婆,王稳婆无声的点头让他心中火气上涌,留下一句“我去帮张大人盘问商队”,就径直起身推门而出。

      雷无桀看首乌气冲冲离开的样子,有些不解,“首乌这是怎得了?”

      安昜透过屏风望着首乌离开的身影,“生气了罢,”收回视线,看向雷无桀,“萧瑟怎么样了?伤得可严重?”

      “宋医工说只是受到了火气灼烧,好好养上几日就没事了”

      “那就好”

      “安大夫,”雷无桀看安昜话语迟缓,还是没忍住,“你的耳朵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不信你问王稳婆,我还诓骗你不成?”

      “我自是信的,安大夫你好好休息,萧瑟还等着从我这知道你的消息呢”

      安昜见雷无桀要离开,又出声叮嘱了几句:“我没什么事,让他好好养伤就是,”雷无桀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离开后,王稳婆将屋子收拾好,“女郎现下好好休息,待女婢端了药来,再起身动动筋络”伸手想扶安昜躺下,却被安昜拉住了手。

      “劳烦稳婆扶我到书桌旁,有几份方子还我需写好交与刘医师处”

      王稳婆按住安昜,走到书桌旁摊开纸墨,“婆子我粗识些大字,女郎若不介意,便由我为女郎代笔”

      “辛苦稳婆了”

      王稳婆把安昜说的方子写好后,递给安昜看。安昜看了没有问题,便顺着王稳婆手上的力躺好,闭眼休息。王稳婆则拎上药箱带着方子去安顿伤民的地方寻刘医师了。

      北市经过火裂之灾,已是一片狼藉、残缺不全。北市西北角是火裂发生之地,高高的城墙被熏得漆黑,边缘张牙舞爪,好似那火裂之灾要卷土重来一般。一柄长剑拨开了那堆尘土灰烬,在混着白骨和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里面翻翻捡捡,一通动作中,听到“叮”的一声,将剑挽手入鞘,蹲下身,伸手将周围的东西扒开,是几根黑针和一柄匕首静静的躺在那里。

      拾壹将那柄匕首拿起来,吹去上面的浮灰,仔细看了看,抬手将刃和柄的连接处摸搓了几下,借着将暗的天色看了看,看不太清,但能摸出一点。从怀中拿出帕子包起来,看了看那几根黑针,还是决定一起包上。将那里再扒拉了几下,确定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起身又在周边仔细转了转,最后带着帕子包着的和从砖缝上拔下来的物什回了郡守府。

      还没走到郡守府,拾壹就与刚从府衙里出来一脸颓丧的首乌打了照面,“怎从府衙出来了?”

      “拾壹哥,”首乌看了眼走过来的拾壹,就又把头垂下去了,“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武功一般,医药也马马虎虎,甚至连商队里的内奸都抓不出来”

      拾壹长臂一揽,边搂着首乌向郡守府走,边开导道:“此话何解?在于阗,你帮娘子拦下飞剑,在庐陵,你帮七哥抓药救人,你的功课,杜房两位先生虽然严苛,但无不夸你聪慧,哪里就没用了?”

      “可我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

      “怎就帮不上了?城中药粮发放、安抚百姓,你不都有参与?”

      “可方才包师爷和六部堂的人提审商队的人时,我竟觉得他们都是无辜的,明明就是因为他们,那人才能顺利进城伤了姐姐”

      “他们可能确实毫不知情,”拾壹没听见首乌应他,轻笑着揉着首乌的耳朵,“你啊,可别再苦着这小脸了,待会儿回去娘子被见着了,还以为你被谁欺负了呢。”首乌扭着头把耳朵从拾壹的手里挣扎出来,扭头别项地叫着拾壹哥,倒是没有方才垂头丧气的样子了。拾壹见首乌一副炸毛的样子,也没顺毛的意思,左右他们庐陵的小太阳会永远热烈下去。

      进了客堂,郑研止对上首的赤王行礼,赤王拄头垂眸“嗯”了一声后,他才走到熟捻的椅前坐下,沉默了一会,终是忍不住站起来,“殿下!”

      赤王抬眼坐起来看着郑研止微微偏头,“嗯?”

      “难不成我们真就让朔方城成她的扬名之地,白白做她的嫁衣吗?”

      “那也得看她穿不穿得起,”赤王招来随从给郑研止斟茶,“别站着了,尝尝明前的豫毛峰,这可是刚从南乡送来的新茶,正逢春耕,他们能送来,可不容易”

      郑研止颔首坐下,接过斟好的茶,入口品鉴,“香高持久,滋味浓醇,回甘生津,汤色明亮清澈,确实是好茶,”他明白赤王话里的意思,南乡顺阳门还盯着朔方城不放,想要寻医仙呢,可到底距玺书送往庐陵都快过去一月了,如今谁人不知这医仙现在就在朔方城中。他把杯盏放到桌上,斜斜的靠在椅子上。虽然可以借顺阳门对那女人下手,可那道玺书到底是朱笔玺印拟的,不能不顾及,“也不知我父亲到底和那大夫有什么交集,竟然当朝举荐,上次在西番九皇子横插一脚,让她逃脱,这次父亲又多此一举,白送了道玺书给她,命还真好”

      赤王瞥眼看着郑研止,“你这个当儿子的都不知中书令此举为何?”

      “研止若是知道,还至于让殿下您派人叫回来吗?就差收网的事,被这道玺书打了个措手不及,落个竹篮打水的结果”

      赤王眼睛一转,起身走下首座,看着郁闷的郑研止晓有兴趣道,“研止,你可要同本王打个赌?”

      “殿下觉得那顺阳门能成事?”郑研止挑眉,不以为然,“研止可不觉得,研止就赌那杨掌门,定不会在朔方城外围堵,”除非那杨掌门真的想儿子想疯魔了,藐视皇权玺书,顺阳一门百人性命生死不顾,不然就是乌头白,马生角 ,不可能的事。

      “研止啊,你可不要小瞧一个人的执念”

      “殿下,不是研止小瞧杨掌门的执念,只是这执念再大,也不能跟圣意明着叫板呐”

      赤王负手走出客堂,“下次有了新茶再来品鉴吧”

      郑研止起身对着赤王的背影行礼,“研止谢殿下邀约,”起身时已看不见赤王的背影了,敛去方才的笑意,蹙着眉头出府。

      出了赤王府大门,看到郑府的马车还未走近,车旁的随从就上前凑过来,低声道:“公子,主君在车上”

      “父亲?”郑研止按下疑惑不表,提摆上了马车。掀开帷裳,见到郑诚坐在车中,躬身进去,下落的帷裳挡住了车内的一切。郑研止行着挑不出错的礼,待郑诚出声允坐,才微直起身坐在了郑诚的侧方,等着郑诚开口恭听。

      郑诚看着坐在一旁垂首的儿子,“日后莫要再帮赤王探寻医仙的下落了,”见郑研止顺从地应了是,就收回了视线,“医仙身份特殊,你还未入仕途,沾染了不好”

      听着郑诚说不上是敲打还是解释的话,郑研止只是和往常一样顺从地说着“儿子明白”

      “这几日好好筹备募捐事宜,自己也谋划着些,”

      “是”

      回府的路上,郑研止除了沉默,就是顺从。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父亲不在意他的所思所想。只要他足够听话,哪怕他堂堂北离中书令之子之前以赤王之名和南诀私下暗通款曲都无所谓。垂着眼将视线落到那身袀玄袍的孔雀纹摆角上,银印绿绶五梁冠,官阶三品,却位同宰相,朝中除却董太师,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父亲的安排肯定不会害自己,可谁不想自己闯闯这天地?他也想像顾家大郎一样‘偏鞍坐调羽,纷射五单于’,战在边地,守着国土;像大哥一样‘丈夫誓许国,愤惋复何有’,战死亦不悔。但他不敢拒绝父亲,更不敢反驳。只能用这样的沉默顺从,来换取父亲的满意,成为母亲的依仗,护着她和大哥的妻孩。

      马车停了,他的手也松开了,自然地抬手,盖下手心的红痕扶郑诚下车,进府。

      走进院子就看到院中石桌的不远处坐着人,他走上前将手中的餐盒放在桌上,提高了声音,“安大夫,该用饭了”

      安昜将脸上盖的薄册拿下来,看向出声的地方,是一上穿褐边青料襜褕中直裾,下穿白大袑,张大人府中家奴打扮的汉子,“今日忙得厉害?”

      “不忙了,这几日吴郡署和拾壹郎君带着人修葺得快,北市今儿都住上人了,但还未登籍成册,萧公子恐您饿着,特地嘱仆送饭来”

      安昜走到桌旁看汉子往外摆的菜,道道都是庐陵菜,“商队还未离开?”

      “说是明日就要离开了,”汉子将空了的餐盒收好放在一边,“安大夫慢用”

      “劳烦了,”安昜颔首坐下,汉子摆了摆手转身离开,独留她一人在院中。

      安昜夹起一块米粉肉,放在鼻尖嗅了嗅。她总觉得味道有些熟悉,香腥中带点甜,像是刚才那人身上的味道。看看眼前的肉,又觉得也可能就是它的味道,许是离得太近,才误以为是那人身上的,且商队明日就要离开,今日应是忙着收拾,加上林戊怕还有人混在商队中,主动找了张大人调人看护商队,商队中的人来不了这里,怎么看都是自己多想了。可还不待她将肉放进口中,就感觉后颈一梗,手松梜落,鼻息间熟悉的味道不待辨别便失去了意识。

      那人扶安昜坐到交椅上,收了桌子,把饭食收回餐盒中,进屋找来幕篱戴到安昜的头上,借扶臂的姿势将安昜撑着向府外走去。

      一路上避着人群走小巷绕道到了驿馆的后门,推开提前掩好的门进去,“人来了”

      驿馆中等着的人上前一左一右将安昜架到装粮被辎重的马车上,灌了迷药,捂嘴束脚藏在座下的暗箱中,随着商队的人马大摇大摆地出了驿馆走向城门。

      “姐姐,我们回来啦!”首乌跳过门栏一路蹦回院里,看到桌上放着的餐盒,伸手就拿开了盒盖,惊喜道,“米粉肉!萧瑟哥哥,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找商队的人做的?”

      后面进来的萧瑟在桌边坐下,将首乌拿出来的米粉肉摆到桌上,“商队今日就走了,哪里有时间做,这肉上的粉粒下堆,一看就放了有一会儿了,许是安大夫找人做的”

      拎着餐盒的雷无桀看到桌上的餐盒有些惊讶,“安大夫已经吃过了?”说着将餐盒放到了那盒旁边,看着摆出来的菜又自己否了那话,“可这看着也没动多少啊,”看着院中空空的交椅,关上的房门,“安大夫怎么还没出来啊”

      “就首乌的嗓门,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

      “我嗓门哪里就那么大了,拾壹哥净诨说,我现在就去找姐姐说理去,”首乌敲门进屋找安昜狐假虎威的样子,真是就差条狐狸尾巴了。拾壹刚准备坐下,屁股还没落,首乌就出来了。首乌紧着眉毛面有不安,“姐姐不在屋里”

      三人的笑容淡去,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安昜因为脑气震荡、耳伤,这几日都是在院中静养的,平日除了来送饭的人,就是他们了,就算是张大人他们来都是和他们一起过来,也没有单独请安昜外出的情况。现下安昜不在院中,要不是有事出去了,要不就是他们最不想要的结果。

      “拾壹,你去张大人问问情况,先做好最坏的打算,”萧瑟起身安排,“首乌你在院里等等,若是安大夫回来了,找人通知我们,我和雷无桀去问问婢奴门卫,在附近找找”

      有了安排,四人各有分工。首乌在院中待着不安心,和萧瑟雷无桀一起去寻了婢子司阍。

      “安大夫今日可出去过?”

      “并未”……

      “你可见过安大夫?”

      “女郎午后只在院中看着书册,并未出门”……

      “姐姐午后可有交代你什么?”

      “嗯,有的,”三人找了一圈,总算是得了点消息,女婢又想了想,“在郎君回来前,女郎让婢子去煎了药,这药还有两刻钟就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胜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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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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