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深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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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无……中……”
赵主任身体颤抖着，只发出不甚明晰的尾音，仔细辨别过去，大约是个“中”字。
随着这个身材瘦削的男人吐出最后一丝尾音，整个模拟室里所有的声音也一同撤了去，呈现出死一样的沉寂。
时钟一滴滴的走，一旁的学弟似乎被吓到失语，眼睛大睁着，注意到娄舍的眼神轻飘飘的瞥来身体猛地一颤。
娄舍搭在赵主任肩上的手缓缓移开，慢慢直起身居高临下的大量着他。
这个一向挺直了脊背端着骄傲清高态度的男人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捂着双眼，笔挺的黑色西装皱褶着，弯起的肘间却刚好挡住他的口袋。
不管傅以萧是否知道他的异常，单以在学校里安然无恙的过了这许多年，甚至光明正大对徐赫加以招抚来看，就算知道恐怕也并不多。
十无中……
娄舍垂眸反复默念几遍，十无…数，数中，他纤长的睫羽咻得掀开，目光寒冷如钜。
蜀中，联邦六大州里唯一一所称得上与世隔绝，三面环山一面邻水，地势险要如若天成的天险。
娄舍心底蓦地沉下来，此时也不觉猫捉老鼠般的尽在掌握，赵主任仿佛还沉浸在极度激烈的情绪中，汗水从他额角渗出缓缓向下滑。
情绪只要产生了就不会瞒过大脑，娄舍看着右手指尖上攀越的几颗颜色浅淡到几乎无法形成实体的光点，脑子越发清醒，恐怕赵主任也没想到会把这些极力隐藏的东西暴露出来。
假如不是他已经觉醒了读心术，而赵主任心底又没有多加防备，想必他还要不知道隐藏在死角多久，又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暴露出来。
现在这样的机会实在不能浪费。
娄舍当机立断的调动身体里所有的信息素，淡蓝色的光点从他身上倾巢而出，恍然之间捂着嘴的小学弟仿佛看到娄舍身旁交织出数道寒光闪闪的光芒。
光点划过的痕迹交织成了一张淡蓝色网络，从娄舍指尖的划过空气一直延伸到赵主任的肩膀头顶。
时钟骤然划过一格，就像发出了一个信号，静默的信息素网络又在顷刻间越过这一刻随着钟摆回溯到了更久以前。
娄舍周身泛起了梦境一般的雾气，以脚下为支点骤然席卷了整件模拟室，他紧紧盯着椅子上跌坐的男人，隔着对方紧掩的双手，蓦地对上一双赤红却挣扎清醒的双眸。
画面陡然一转。
那是一间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房子，玻璃寸寸断裂，灼热的火焰舔舐着空气，扭曲了四面的高山和湛蓝的天空。
“啪——”
很快房子的轴梁尽数断裂，男人和女人的哀嚎从里面不真切的传出来，混杂着火焰报警器被卷曲的火舌淹没，直叫人毛骨悚然。
一个身材精壮高大的男性alpha，两边留着卷曲的鬓角，闲云信步般从火舌中踏出来，毫发无损。
结实厚重的门板在他脚步落地的下一秒顷刻倒地。
而仅十米不到的轿车里，年轻的赵主任死死的捂着嘴，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浑身颤抖。
“砰！砰—砰砰砰！”
几声枪响响起，男人勾着手里造型奇怪的枪支，放肆又轻松的毁去了四周的监控。
赵主任颤抖得更厉害了。
娄舍几乎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他缓缓抬起手，却直接从赵主任的身体中间穿过。
就在这时，赵主任的手机却忽然“滴”得一声响起来。
娄舍心底一凛，立即抬眼看向燃烧的房子。
那个男人果然看了过来，噙着血一样的眼睛里尽是兴味。
赵主任粗重惶恐的呼吸几乎就敲在娄舍耳边。
雷鼓样的心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像要从胸腔里跳出去，娄舍都几乎被这种极度的恐惧和紧张所感染。
可紧接着整个空间就像碎裂的玻璃一样，所有景物迅速向下坠去。
从白色的迷雾里跌出来的上一秒，娄舍清楚的看到：
男人嘴角划开了一抹残忍的笑意，大步走过来。
“……学，学长……”
娄舍骤然惊醒，呼吸却急促起来，后颈灼烧一般的刺痛，他几乎是惊疑不定得地看着赵主任低垂的头颅。
而右手指间，本就脆弱得不存在一样的信息素光点竟直接消散了去。
就像那个真实到可怕的幻境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娄，娄舍学…长？”
小学弟颤颤巍巍的出声，被娄舍瞥过来的眼神看的一抖，指着钟表说：“快，快到开幕的时间了。”
娄舍微不可察的平复下呼吸，半晌才道：“去吧。”
小学弟忙不待得抱着自己的记录板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悄悄看了眼在座椅上垂着头的赵主任，却正对上娄舍看过来的视线。
他蓦地打了个寒战，不知道娄舍这样看了他多久，一时间竟然觉得这个破受欢迎的学长十分可怕。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紧张之下竟然福至心灵一样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娄舍看着他，浅淡的瞳孔里毫无情绪波动，直到看得学弟浑身僵硬手脚无处摆放才一字一顿道：“学生会有军校推免的名额，顾会长好为人师求贤若渴，必然不会介意为你答疑解惑。”
娄舍说完，无意再看小学弟茫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被惊喜砸中涨红的双颊，只让他离开。
撞破了最深的秘密所带来的强大的不安让他心脏不停的往下沉，连平时常挂在嘴边的微笑都被尺子比直一样，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赵主任先前在无甚防备的情况下被他放大了情绪，本身处于被迫的回忆状态，娄舍与其说是读了他的心，不如说是直接随着赵主任的回忆回到了事发的现场。
他敢断言赵主任绝对是用了手段在傅以萧手下混了过去，否则只凭他见过凶手又活下来这一条，就足以让傅以萧掌握凶手足够多的信息了。
安静得令人发毛的模拟室内，只有一道学弟离开的脚步声，而声音随着他消失在门口却并没有停止。另一道更加沉着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强劲的信息素也随之迅速充斥了整间模拟室。
赵主任微不可察的颤抖一下，被看不见的介质压制般，弯曲的脊柱更深得低了下去。
“咔嚓。”
门再一次落上锁。
娄舍沉默片刻，手指在椅背上轻点几下，梳理着了解到的信息，“既然已经冷静下来了，还是彼此坦诚一点的好，你说是不是，赵主任。”
“……”赵主任没有什么动静，双手之下却渐渐传出一声深长的吐息声，娄舍并不催促，钟摆清楚得摆过三圈之后，他才哑着嗓子道：“是我大意了。”
他忽然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激烈到几近扭曲的情绪，他瞳孔缩小紧紧盯着娄舍，重复道：“是我大意了。”
颜宿上前一步将娄舍掩在身侧，换来赵主任一个可笑的眼神，似乎在说他一个等级低的beta能做什么一般。
颜宿丝毫不为所动，冷漠的视线聚集在赵主任的口袋上，那先前被他的手肘档得严实，现在随着他抬起头的动作暴露出来。
一个漆黑的贴片状仪器，虽然在口袋里只能隐约看见一点，颜宿还是认出这是一个录音器，如果与特定的信号接收器相连，恐怕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颜宿只在联邦控制得一些特务或卧底身上见过，这种东西虽然隐蔽却很容易受到密集人群和信号塔的干扰，市一中恰好建在信号塔附近，想来正是因为如此，赵主任才来做了一个老师。
颜宿心里一个个排查着曾看过得许多档案里与他可能有关的人事物，手指却不闲着，在腕表上一滑默不作声得向外发了条指令出去。
赵主任似乎毫无所觉，视线依旧紧紧粘在娄舍身上，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我从傅以萧手上都挺了过来，竟然栽在了你手里。”
娄舍不咸不淡道：“主任的夸赞万万承受不起，走的那般顺利又何尝没有您刻意配合的缘故。”
赵主任嘴角泛起了一丝讽刺的弧度，直接将口袋里的录音贴片粗暴的撕扯下来，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没有你做的狠，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留个底，不至于你以后赶尽杀绝时毫无对策，可惜……”赵主任讥笑一声，“这里面已经有太多不能外传的东西了。”
颜宿恰好也收到了杨淮的回复，滨海c区的信号塔并没有发现任何一条发送出去的信号。
他迅速浏览完，心里有了底。
赵主任却忽然把矛头指了过来，但眼睛依旧是盯着娄舍，嘴上道：“一个小玩意而已，早就失去原来的作用了。像你们这样的官宦人家，莫非就只知道抓着一星半点的经验成果，半点也不会变通么？”
这话说的十分莫名其妙，娄舍微微蹙起眉，他又继续道：“什么用处也没有的小东西，也能帮了我大忙。”
他说话时对着那枚录音器，表情怪异，语气柔和，娄舍眉心越蹙越紧，直到看到那双依旧泛着红丝毫没有褪去的眼睛，才蓦然猜测恐怕赵主任根本就没有从情绪里解脱出来。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也忽然窜上脊背，娄舍不可抑制得想，如果……他不是沉浸在情绪里，而是根本没有在回忆的幻境里挣脱出来……
那么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深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