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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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几位王爷们吃酒吃得食不知味，各怀心思，那边王妃福晋们的心思也不在这宴席上。没吃几口菜的乐青端正的坐在桌前，用手小心的托了托自己的燕尾髻，不放心的凑到身边恒亲王侧福晋素云的耳畔，低声问道：
“五嫂，你帮我看看我这燕尾髻是不是哪里松了？我怎么一动，就觉得它要松脱下来似的。”
素云忙侧头仔细一看，伸手轻轻地拨了几下，道：
“没事，掉不下来，放心。”
“我这头发长的也太慢了些，上次大丧剪发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瞧我这头发还长的不够长，梳这燕尾髻都不够用了。”
“哎，我看你没怎么动筷子啊，怎么，胃口不好，难道你又有了？嘻嘻……”
“去你的，我都做奶奶的人了，还想那些事情啊！我是没什么胃口，见着这些油腻的东西就更不想动筷子。你啊，还人家嫂子呢，成天胡说八道的，一定是五哥把你给宠坏了！”
“做奶奶的又怎么了？咱们年龄又不大，不过才四十出头嘛，我听老人家说，只要身上每月还见红，那就说明咱们还能生！”
“素云啊，我真真是要输给你了，多少年了，你这脾气可是一点都没改，还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哪有人都你这把年纪了还说这些臊脸子的话的！你可小声点，让别人听见了，指定要把我们俩当成‘淫\娃\荡\妇’了。如今皇阿玛大丧之期才过没多久，大家伙的心思都还没拐过弯来呢，哪有心思想那些事情！”
“哈哈，‘食色\性\也’，这男女大欲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人家孔老夫子都不觉得害臊，我们凡人就更百无禁忌啦！要我说，咱们在自家男人跟前当‘淫\娃\荡\妇’，那恐怕是要乐坏那些臭男人们了。他们这些满嘴大道理，心里装着天下的男人其实最是道貌岸然，成天劝导女人们要三贞九烈，在人前要装得跟节妇似的，可一到晚上，在床\第之事上，他们又不喜欢那些一本正经，了无意趣的女人了！他们心里还是最喜欢那些‘淫\娃\荡\妇’似的女人，尤其在床上，你要是表现的激烈些，主动些，那些臭男人简直就要乐疯了。”
“打住，打住，赶紧给我打住！大庭广众的，你跟我说这些浑话！仔细回头我去五哥面前告状，一定让他好好把你这张嘴给看严实了，不然，将来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出来呢！我的好五嫂！”
“哈哈哈……”
乐青和素云两人在自己入座的亲王、郡王侧妃一桌上是最相熟的，本就份位相当坐在一起，两人又因为各自的家里都得了好事，所以心情都挺不错，便在一边慢悠悠的吃着酒，一边时不时的和身边那些妯娌们说着玩笑话。
过了一会儿，就听她们身旁那桌亲王、郡王王妃席桌上忽然的热闹了起来，她们回头一看，原来是诚亲王的王妃，带着几个年纪小些的贝勒贝子的福晋们，正在向廉亲王的王妃祝酒道喜。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嘴巴都很甜，连说带笑的，都是在说些很中听的吉祥话，大概意思都是向她祝贺，恭喜她的王爷升了亲王，不但得了皇帝的许多封赏，又被皇上委以重任，成为皇上的左右手。大家都在恭维她，将来王爷的仕途可谓前程似锦。
其实这样的奉承拍马本也没什么，人都是有趋炎附势之心的，捧高踩低也是常见，只是她们两人都没想到，三嫂居然也会做出这些举动来。她们认识三嫂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二十多年，如果不是亲见，根本不相信这些奉承的话是从三嫂嘴里说出来的。
三嫂出身高贵，要说家庭背景和当年的太子妃可以说是相差无几，所以她一向是个很有骄傲的人，加之她的文采学问也都很好，所以，她一直都存着与太子妃一较高下的心思。过去三哥因为文才和编纂文库的本事就在皇阿玛面前很得宠，皇阿玛莅临三哥的宅子少说也有六七次，这些无上的荣耀让三嫂从来都非常得意，本就骄傲的她就更是觉得得意，平时妯娌们聚会，少不得要听她有意无意的显摆上几句，何曾听见过她去拍谁的马屁过？
没曾想，今天她居然会带着那些没见过市面的小媳妇们，乐颠颠地跑到八弟妹的跟前说出那些奉承的话来，这可真是让她们太意外了。见三嫂一脸堆笑的在八弟妹的面前说着一些恭维话，素云本就看不惯她得势的时候那副鼻孔朝上的态度，所以现在见她如此做派，不由得鄙夷的撇了撇嘴，小声道：
“看惯了她甩人冷脸子的样子，还真看不惯她谄媚的嘴脸。你瞧她的眼睛，都快笑的没缝了！过去老八家的没权没势的时候，我可没见她对那老八家的有多看得上，她倒挺会见风使舵呢！嘿嘿，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日都是别人这么去奉承她，如今也让她尝尝这拍人家马屁的滋味！哼，原来她也有今天！”
乐青虽平时与这位高傲的三嫂交往不多，也曾经领教过她的洋洋自得和咄咄逼人，即使心里有过些不快，但现在看着不远处正在努力满脸堆笑，竭力奉承的三嫂，她不但没有嘲讽之意，反倒是生出了几许可怜之心，颇有感慨的对身边的素云说道：
“算了，别说了她了，也难怪她，过去那么骄傲的人，如今要放下身段去拍别人马屁，心里一定也不好受。说到底，出嫁从夫，她这么委屈自己，也不过是为了三哥。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四哥做了皇上，听说皇上对三哥有些看法，皇上登基大封皇亲的时候，都没给三哥什么封赏。这么明显的区别待遇摆在那里，是人心里都明白，所以三嫂心里也是着急。八弟和十三弟现在是风头最盛的人，她这么讨好他们的王妃，其实也是想让她们替三哥说说好话。我们做人家老婆的，不就是图个妻凭夫贵么？换做我们是三嫂，说不定也会那么做的。”
“我看啊，咱们这些受过她气的妯娌里，也就只有你会这么想，你可真是个好心的家伙！你忘了当日她怎么讽刺你这侧福晋了？我承认在她这儿，我可大度不起来，我就是小气兼记仇，她过去嘲笑我的话，我可是没忘，声声在耳呢！今天看见她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还真解恨！”
恒亲王的侧福晋素云根本听不进乐青的劝说，眉梢眼角全是冷冷的寒意，斜睨着三嫂，朝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用力的咯嘣咯嘣的咬着，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完全没了她平日里大方爽快的样子。乐青见状，知道她心里的怨气正在兴头上，也不再多说，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淡淡地看着那边热闹的场面。
可是，那位被奉承了半天的八弟妹显然并不领三嫂的情，对自己身边一片赞叹之声更是充耳不闻，她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些热情的妯娌们，放下手里的筷子，瞟了三嫂一眼，只抛了一句话出来：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还不知道哪天就招来杀身之祸呢！”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三嫂当下立刻举着杯子脸色发白的呆在原地，不要说那些拿着酒杯正向八弟妹敬酒的小媳妇们被惊得不知所措，就是正在喝酒的乐青也被这句话惊得将口中的酒一口喷了出来。她和素云俩不由得面面相觑，眼神中都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她们素来知道八弟家的这位福晋厉害，将八弟管束的服服帖帖，却不知道她竟还有这样的胆量，敢在大庭广众就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当众讽刺当今圣上，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简直就是不用多说的。如果龙颜震怒，恐怕连八弟也不一定保得住她啊！
“乐青，这家伙可比你当年夜闯乾清宫的胆量大多了！她家男人正当红的时候，她怎么敢这么说话？真是不要命了！”
素云凑到乐青耳边，低声的咬着耳朵，此刻她在意的已经不是令她愤恨的三嫂，三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样子她也无心再多看，反倒是很有意思的看着那位依然神色很冷很镇定的八弟妹。要说此刻她的感想，那就只有两个字——佩服！
乐青掏出手帕正细细地擦着唇边溅出的酒水，她不由得点点头，用手帕捂了嘴，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人家到底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听说安亲王在平定三藩作乱的时候，可是立了大功的人呢，他的外孙女自然也承袭了他的胆量。虽说后来安亲王被夺了亲王位，又降了爵，可到底她也是将门之后，自然是与我们小门小户出来的不一样。”
“她这么厉害，难怪八弟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她是将门之后，本事比我们大，就连吃醋的水平也比咱们高。听说八弟一直不纳妾就是因为她不允许，要不是皇阿玛见八弟成亲多年都没有子嗣，怕断了八弟的香火，狠狠地训斥了她，她这才让八弟纳了两个婢女。
八弟快三十的时候才得这么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可他连给那两个婢女名分的胆量也没有，堂堂一个亲王，连这点权力都没有，被她给看得死死的，真是可怜哦！”
“那么要强厉害的女人，居然生不出自己的孩子，本来就够她痛苦的了，还要容忍别人与自己分享一个男人，容忍她们生下自己夫君的孩子，替她想想，这也是命啊，你就是再要强也强不过命去啊！”
“她就是太厉害了！何必呢？本来就是正室，背后还有这么个厉害的家庭背景，有什么好争的？谁还能争得过她么？还是她自己没想明白！”
素云很是不理解的连连摇头，乐青见状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头过去看着那边人群渐渐的散了，刚才还热闹的场面因为八弟妹的那句话顿时偃旗息鼓，似乎大家都怕了那句话，都怕无端的招惹到麻烦，都忙不迭的端着杯子，回到各自的座位上，默然的吃起菜来。席间安静的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三福晋讪讪地坐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觉得自己手脚都没了放的地方。八弟妹的那句话，何其冷酷，丝毫不给她半分情面，如同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彻底浇息了她心中存有的那点希望和念想，甚至摧毁了她在人前那最后一点骄傲和自尊。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后在众多的妯娌们面前还有没有说话的分量，她更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在未来的岁月里会有怎么样的遭遇。“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果然是对的，果然是准的。皇阿玛这才走了不到一年，可他们的生活就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虽是女流之辈，可却不是傻瓜，她读过史书，也是经历过康熙一朝里两次废立皇太子争斗的人，她看的出来，皇上似乎是有意无意的排挤和打压允祉，也许过去允祉在皇阿玛面前得到的恩荣和密切的父子关系，现在都已经成为让皇上嫉恨和忌惮的地方。今天，新君临朝，她的夫君再没有了往日的恩宠，没有了往日的洒脱和随性，他们一家的生活开始变得水深火热起来。将来，将来，还会有什么样的日子在等着他们呢？
廉亲王的嫡福晋乌雅氏面无表情的坐在席桌上，清冷的表情使她原本就看起来素净美丽的脸蛋益发的生出许多令人难以亲近的冷漠之感来。她身边的几位亲王、郡王福晋都不是厉害的角色，眼见她这么胆大包天的说出这句话，脸上又冷若冰霜，谁都不敢轻易接茬，大家都这么勉为其难的坐着，艰难的熬着，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很痛苦，心里都在盼着那边快点来人宣布宴席结束，她们也好早早地逃离这个令人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宴席过后，按照惯例应是皇太后点戏，由南府戏班在漱芳斋的戏台上演几出喜庆又讨彩的剧目，让大家高兴高兴。虽过了大行皇帝服丧的百日之期，可皇太后觉得大行皇帝离世还不到一年，宫中不宜大肆张扬的演出酬酢，所以便免了这些演出，起座还宫。
皇太后离席后，宫殿监便奏请皇后率领后宫嫔妃等人陆续回到各自居住的宫殿，而前来祝贺的王妃、公主、命妇们则也在此时得到旨意离席退场。除了有旨意的可留在宫中奉诏入见，无旨意的即可出宫返家。
旨意传来，所有人似乎都暗地里松了口气，仿佛悬在心口的大石头落了地，大家都忙不迭的起身，在宫殿监的引领下，开始有秩序的朝宫外散去。乐青走在乌雅氏的身后，她只须微微的一探头，就能看见前方乌雅氏的小半个侧脸。
她还是那样冷冷的表情！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的如外界传言说的那样，是个妒忌成性，凶蛮强横的女人么？如果她真是这样不堪，一如八弟那样精明能干的人，自会想出两全之策来应付，怎么可能甘心被她钳制十多年；怎么可能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当下，甘心冒着自己子嗣断绝的风险，明知她无法生育，还那么多年没有纳妾？
单就这两个问题，就足以勾起她的无限好奇心，虽然她与这位弟妹并不熟悉，但她这些年一直听闻着乌雅氏的传言，一直就这么远远的打量着，再加上今天自己的所见所闻，更是对这个身份特殊的女人有了想要了解她的念头。
也许，事实并不一定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可怕呢？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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