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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雍正七年九月初九日重阳夜

      又大又白的月亮明晃晃的高挂在天空中,一丝云朵也不见,除了闪烁的星星外,仰头便见月晕处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在秋高气爽、喝菊花酒,插茱萸花的重阳佳节里,这一轮半圆的明月实在是一个非常应景又别致的作诗佳品。
      本应是热闹过节的日子,可圆明园附近的交晖园中,却是一片寂静。园子里,每个人的脸上都鲜少看见笑容,反倒是忧心忡忡,大家的心里都在为一个人默默祈福。
      嫡福晋茗薇放下手中的药碗,小心的掏出手帕拭去允祥嘴角滴落的药汁,扶他睡下,替他掖好了被子,温婉笑道:
      “乐青嫂嫂推荐的大夫还真是不错,你吃了他几副药,脸色就已经好看多了,我看啊,再喝几副,没准你这病就能痊愈了!”
      允祥萎顿而疲累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淡淡地笑意,他看着自己的夫人,轻声道:
      “我病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去吧,别为了我而累病了!”
      茗薇听着他有气无力的话音,顿时觉得自己鼻子一酸,眼睛开始刺痛起来。她使劲的眨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故意地将视线移到别处,一边起身替他整理着被子,一边故做轻松道:
      “瞧你说的,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说这些见外话干什么!伺候你啊,我心里高兴着呢!好生歇着,明睡个好觉,明天早上我再来!小福子,我可把爷交给你了,夜里有什么事情,赶紧来回我!”
      跟随允祥多年的小福子是允祥府里包衣奴才的家生子,只比允祥小几岁,从小就跟在允祥后头贴身照顾,到如今也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在允祥受宠或是失宠,甚至是在他被康熙皇帝圈禁的许多年里,他从来都忠心耿耿的跟随在一旁,不离不弃,小心服侍照顾着自己的主子。
      眼下允祥身患沉疴,他从福晋处得知病情后,伤心不已,每日更是尽心尽力的伺候允祥,有时反倒比茗薇想的还要仔细周到。听得福晋吩咐,他忙应承道:
      “福晋放心便是,一切都有我小福子。”
      茗薇点点头,快步的走出房间,她的脚刚一踏出房间,眼泪就止不住的哗哗而下。身边跟着的贴身丫头春云连忙地扶住了她,含着眼泪将她搀到了院子外,小声的劝道:
      “主子,主子,奴婢知道您伤心,可这个时候,您可千万要撑住啊!要是连您都……那咱们这个家可怎么好啊!”
      “我,我是真的,真的心疼他啊……这才几年啊,一个好好的人就病成这样!你看他那样子,哪里还象当年的‘侠王’十三爷啊!我恨不得自己能替他病!看着他这么一天天的虚弱下去,你说我这心里怎么能好受!春云,我该怎么办!万一哪天我撑不住,在他面前号啕大哭起来,那可怎么好啊……”
      茗薇一想起那一个个御医摇头无奈的表情时,心头大恸,终于忍不住悲痛,捂着嘴,伏在春云的肩头啜泣不已。世人都道怡亲王允祥权倾朝野,深受皇宠,所得的荣华富贵,恐怕是几世都享用不完。别人都羡慕他今天得到的一切,可又有谁知道,他今天所得的,全是他以耗尽自己生命为代价所换来的啊!又有谁知道,他的生命已经在连年的辛苦办差中,走到了尽头!
      自今年夏末开始,允祥的身体就每况愈下,脸色一日差过一日,满面的倦色看的她心头直颤。她劝了他多少次,让他注意休息,不要拼命办差,天下的事情光靠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做的完?毕竟不是年轻那会,也是有些岁数的人了,好歹顾着些自己。可他哪里肯听,似乎觉得不用尽了心思在差事上,就对不起皇上的圣眷一般。
      每当他固执的不肯听她劝的时候,她心中气极,几次都想狠狠地甩他一个耳光,打醒他的执迷不悟。她多想对着他大吼,多想将那些他带回家连夜看完的奏议全都给他撕了,烧了,她多想抓着他的领子,质问他:难道你的心里就只知道装着国事,就知道一心一意的为皇上办事,难道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不在意她的感受,不在意他们的这个家了么?
      而今,他的身体就在他固执的坚持下,耗得油尽灯枯。用御医的说法,他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刻,吃再好的药也不过只是在勉力的延长些他在人世的时间而已!这样的噩耗,怎么能让她不感到心胆俱裂!他才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正当壮年,如何就会到了不久于人世的时刻呢!
      丫头春云好言的安慰着福晋,王爷病重,她虽是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可心里也很难过。她敢拍着胸脯说一句:她家的王爷是她见过的那么多大官和王爷里,最最好的主子了。同样是在京里做官的,人家做大官,做王爷的,走到哪里不是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过去她还在乡下给地主老爷种田的时候,只瞧见那些做县老爷的,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从老百姓身上搜刮银子,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往上爬,哪里干过什么好事!别说是为百姓了,就是为皇上,也没见他们拿着俸禄干过一件正事!
      可他们的王爷呢?几乎就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他这么个位高权重的角色,从来就没见他居功自傲过,反而还很谦恭敬慎,赏罚分明。皇上交代下的棘手的案子,他哪件做的不好的?惩治贪官污吏的时候,他从来就不徇私枉法,老百姓们看在眼里,又哪个不是拍手称赞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百姓爱戴、尊敬、喜欢的好人,老天爷偏就要这么早的带走他,难道真是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不成么?为什么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呢?
      春云想着想着,心里也是酸得不行,又听主子伤心的哭声,不由得也是掉眼泪。两人抱着哭了一会,春云回头望着王爷休息的厢房,想了想道:
      “主子,奴婢说句不当说的,王爷那么聪明能干,对自己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的,怎么会不知道?其实王爷心里说不定早就明白几分了,不过也是为了主子您别太伤心难过,这才也一直不说的。
      主子,您怎么也该看在王爷的这份心意上,一定要撑住,您可是咱们府里的主心骨,俗话说‘蛇无头不行’。王爷如今病成这样,大少爷玩世不恭被王爷圈禁在家,二少爷才刚没了,还有三个少爷才刚成年,都还帮不上您什么忙,格格们也都出嫁了,其他那些主子们又都是没主意的人……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将来王爷他真有那一天的时候,府里上下可还都指着您哪!”
      茗薇听罢,百转愁肠,渐渐地停了哭泣,抹了抹眼泪,不由得低叹了一声道:
      “要说也是,他的心思可比我细多了。你看我这些天,眼睛哭得都快肿得象核桃了,他能看不见么?唉!你说的是啊,单就为他这份心思,我也该打起精神,把这个家给管好,不让他再为家里的事情操心了。你说的那事……怕是现在也要准备起来了。”
      “主子,要不,您也学学淳王家的那位福晋?淳王的身子骨这些年也不怎么好,今年怕是病得还更严重些,听说他的那位福晋倒也没见怎么伤心,反倒撇开了家里的事,就总陪着淳王四处的玩,散心。上次过端午节,奴婢跟着您进圆明园的时候,见到淳王,那可比奴婢过年时见到他的脸色好了许多呢!
      奴婢想,莫非这么到处的玩,对身体也是好的?至少可以不用再想那些国事,没了恼人的麻烦,见到的又都是漂亮的景色,这人的心情自然就好,心情好了,人也就轻松了,什么病也该都没了吧!主子,要不您也这么试试?带着王爷到处走走看看,兴许也是一条治病的偏方呢!”
      茗薇摇摇头,苦笑道: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淳王从来都没真正踏进过什么权力斗争的风波里,所以他看什么都看的开,心也大,早就不管什么是是非非,把这朝廷里的许多事情放下了。孩子们也都成家立业,再没什么他可以牵挂的,索性畅着怀的跟乐青嫂嫂到处的游山玩水,一副世外闲人的模样。
      可你家王爷是这样的人么?他若真放得下,也不会病成这样了!我倒宁愿他和淳王一样,百事不管,我就是陪着他回长白山老家打猎、放马,也心甘情愿了!”
      她怅然的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夜越发的深沉,秋风在夜里刮得让人身上一阵阵的发凉。春云忙替主子披上披风道:
      “主子,夜深了,回去吧,着凉就不好了。”
      茗薇拉紧了身上的披风,站在原地没有动,回头望了一眼点着昏黄油灯的厢房,喃喃自语道:
      “今天重阳,本该和他一起在家陪着孩子们吃酒赏菊的,没曾想,这个节,就这么过了!他在病中,我也不敢给他喝酒,看他那么累,恐怕连拿菊花糕的劲都没有!
      想想去年这个时候,我的弘敦还和他阿玛一起吃酒划拳,那时多开心啊!可这才只过了一年,怎么就变成这样!弘敦年纪轻轻地就走了,连个血脉也没来得及留下,他阿玛也病得时日无多,他们这爷俩就打算这么抛下我一个人独活在这个世上了啊!”
      春云见主子说着说着又要掉眼泪,连忙的劝慰着:
      “主子,您可别这么想,您怎么会独活呢?虽然二少爷去了,可您难道忘了,您还有两位郡主,四位小爷呢!他们不都是您最亲的人嘛!您多福气啊,替王爷生了这么多孩子,将来他们不就是您的依靠和归宿么?主子,别再想那些伤心事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啊!走吧,咱们回屋去吧,冻坏了您,到时还怎么照顾王爷呢?
      现在这个时候,王爷最需要的人,可不就是您了么!”
      茗薇眨了眨眼睛里隐隐蓄起的泪水,低头拍了拍春云紧握着她的手,轻扯了扯唇角,笑道: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这么会说话了!还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呢!起风了,真凉啊!走,咱们回屋,早点歇着吧,也都累了一天了。”

      重阳节后的第三天,皇帝为了探视病中的允祥,亲自来到了交晖园。为表示亲近与最大的诚意,他甚至连出行的仪仗都没有带,只是换了常服,带着几名大内侍卫,从圆明园内抄小道而来。
      病榻上的允祥见皇帝亲来,自然是受宠若惊,他虽是皇帝的弟弟,也一直备受礼遇与尊崇,可却从来不曾忘记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便挣扎要从床上起来给皇帝磕头行礼。皇帝心里很看重这位才德兼备的弟弟,见他为国事操劳的已是这副形容,心中很是歉疚,见他还要强撑病体向自己行君臣大礼,更是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压下了允祥要起身的身体,温言道:
      “十三弟!你都病成这样了,就该好好给朕躺着,还要在四哥面前讲这些虚礼么?咱们兄弟间,不用那么客套。朕来看你,也是应当的,你安心在园子里休养,朝廷里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养好了身子,将来朕还要靠你干一番大事业呢!”
      允祥形容灰暗的脸上泛出笑容,对着皇帝点头应道:
      “谢皇上体恤,臣弟遵旨。”
      皇帝看着病榻上瘦得几乎脱了形的弟弟,再想到当年那个英武神勇的十三爷,简直是叛若两人。他咬咬牙,握着允祥细瘦的手,痛惜道:
      “十三弟!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么些年来,多亏了你一直实心为朕,替朕解决了多少事情,办了多少棘手的案子,朕从心底里感谢你!而今,朕的那么多兄弟里,老五素来不管朝局,老七也是体弱多病,其他几个弟兄不是难堪大用就是无心朝政,朕身边可就只有你一个能帮朕的弟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可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啊!你让朕这心里……”
      皇帝的话说到这里,突然间顿了顿,眼神也变得凶恶起来,他咬牙切齿般的怒道:
      “都怪阿其那和塞思黑,还有允禵!他们几个狼狈为奸,成天兴风作浪,惟恐天下不乱,平白的生出许多事端,否则,十三弟你也不用为了朕,为了皇阿玛交给朕的这个天下,为了把他们这些乱臣贼子丢下的烂摊子收拾干净,而把自己身体耗成这样啊!是朕对不起你啊!十三弟!”
      皇帝痛心疾首的说着,允祥躺在床上,听得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是当年夺嫡之争的经历者,更因此而被康熙皇帝圈禁了十年。可以说,他人生中最灿烂的年华就这样虚耗在了无尽的期待中,他的万丈雄心也就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逐渐的消磨殆尽。
      不能不说,他是当年他们兄弟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和受害者。所以,他在四哥即位后,再次亲眼目睹了新一轮的政治打击,亲眼见到了身边手足相继惨死的境遇时,内心中对骨肉相争的惨痛结局,其实已有深刻的感触。
      他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依然使出自己微薄的力量回握着皇帝的手,微微有些气短的用虚弱的声音诚恳道:
      “四哥,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留在世上的时日无多。四哥对我的知遇之恩,这辈子,我怕是再难回报了。人活到我这份上,已无他求,但求四哥看在我还算尽心为咱们大清做了些分内之事的面子上,心里最后还有一个愿望,不知道四哥能不能帮助我实现?”
      皇帝听了他这样的话,心中酸楚,不由道:
      “十三弟,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么丧气的话来?朕替你算过命,你还有五十年能活哪!什么时日无多,今后,这样的话可不许再说了!你有什么心愿,朕只要办的到的,一定全都答应你!”
      “四哥,听我一句,家和万事兴。咱们兄弟这么些年,打也打了,闹也闹了,多少年都没消停过。到今天,哥几个都上了岁数,也都累了,过去那些事情都是陈年旧帐,既已过去,何不把这一页翻过去呢?也是该好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过日子了。
      四哥,八哥他们人都已经死了,他们有今天的下场,够可怜的了,你就别再怪他们了。一切恩怨,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吧!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四哥能恢复八哥和九哥的身份,毕竟他们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啊!”
      皇帝一听允祥提起此事,顿时眉头打成了结,他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口气很重的断然拒绝道:
      “十三弟!你都病成如此模样,居然还想着替他们翻案!他们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为他们说话?他们根本不配!如此奸邪狡猾的败类,你居然还要为他们说好话么?你忘记当年他们是怎么对付我们的了?你忘记他们当日是怎么在皇阿玛灵前对朕逼宫的么?你忘记他们是怎么窜谋属下,准备阴谋造反的事情了?这一切,朕永远都忘不了!
      十三弟,朕跟你说句实话,无论你要什么朕都能答应你,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朕都可以就派人去给你摘回来!!惟独,这件事情,免谈!朕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永远!朕要他们为自己的行为背负永远的罪责,永远都不能翻身!他们不配做皇阿玛的儿子,更不配做朕的兄弟!”
      “四哥!许多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必耿耿于怀?当年咱们那么多兄弟,你再看看到今天,还剩下几个了?咱们也都年纪不小了,还能再做几年的兄弟?好聚好散,也算是兄弟一场了吧!”
      允祥的语速有几分沉重与迟缓,他叹了口气,望向床边坐着的皇帝,眼神里尽是恳求与期盼。皇帝心头愤恨不平,根本不愿意去体会这眼神背后的含义,他怕再说下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本是一番心意来看弟弟,到头来闹个不欢而散就没有意思了。于是他沉默了片刻,道:
      “十三弟,你现在正病着,这些事情就别再想了,只要安心养病就好。朕还有奏折要批,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允祥知道自己的要求让皇帝感到了不快,也不再坚持,便点点头,目送着皇帝离去。皇帝刚刚离开,守在屋外的茗薇便进了屋,坐在允祥床边,替他拭去了额上的虚汗,轻声数落道:
      “你呀,这又是何苦?明知皇上最忌讳什么,怎么偏就说起那件事情!你看,把他气走了吧!若是别人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事,保不齐要丢脑袋,也就是你,还敢在这个时候去摸老虎屁股!你一个生病的人,管好自己身体便是,何必自找麻烦呢!”
      “唉……我只是想趁自己说话还有些分量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做了。其实,我心里一直是不赞成四哥这么做的。八哥和九哥再怎么混蛋,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四哥他不应该做的那样绝情,更不应该给他们改名字!否则,我们都成什么了?皇阿玛又成什么了?这实在是不智之举啊!”
      茗薇无奈的摇摇头,坐在他身边,替他削了一个苹果,一片片的切成小片,小心的送到他的嘴边,轻叹道:
      “你呀,应该学学七哥,别管朝廷里的那些破事,没准你这病就能好的快些。”
      允祥靠在床背上,慢慢地嚼着嘴里的苹果。他看着低头削着苹果的茗薇,见她乌黑的发丝中竟已生出不少白发来,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低声道:
      “薇,因为我,你受累了吧!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哪儿呀,我这是随家里的根儿,家里的兄弟姐妹几个,也都是年纪轻轻的都有了白头发,没事儿。”
      茗薇抬头看着他,不以为意的笑笑。允祥知道她那是故意这么说,为的不过是让他心里好过些。他长舒了一口气,继续道:
      “若我象七哥那样想的开,放的下,或许你的日子还好过些。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七哥的,他呀,比我明白!有时候,我也累得什么都不想管,那时,我也想过,象七哥那样,索性的不管不顾,带着你,去走走看看我们大清的每寸土地。
      年轻的时候,陪着皇阿玛南巡、打猎、祭祖,每次出去都能见识到许多新奇好玩的事情,见到偌大的国家里各有特色的风土人情。成亲之后,我多想带着你一起,天南地北的到处游玩。可惜后来因为二哥的事情,皇阿玛关了我十年,我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愿望。
      后来四哥做了皇上,我虽重获自由,可朝廷里那么一个烂摊子等着我们收拾,心力憔悴之余,也没时间陪你去。现在,我倒是有时间了,可这身子……唉,怕是再也没机会再陪你去了吧!薇,这个愿望,我只能留待来生再还你了!”
      茗薇听得他说这样伤感的话,心中一颤,削苹果的手不由得一抖,一块削好的苹果掉在了地上。她拣了起来,背对着允祥站着,好半天她都在努力克制自己起伏激动的情绪。可是,她忍了许久,即使浑身都在微微发抖,还是无法将笼罩在心头的那层乌云挥开。现在,她实在无法再对着他勉强的微笑,无法再呆下去。终于,她含着泪水,暗咬银牙,转身将手里的苹果用力的扔在了地上,一跺脚,对着床上的允祥泣道:
      “好好的干什么说这些!你存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什么来生来世的,凭什么下辈子我还伺候你!这辈子你就尽让我担心受怕了,来世我再不要受这份罪!”
      说罢,她泪流满面的捂着脸,跑出了屋子,留下允祥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地叹息:
      “茗薇,今生我欠你的,已是无法报答。答应过你的事情,也无法做到。来生,我一定会找到你,把所有欠你的,一起加倍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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