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好,下个家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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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的乖顺太过自然。
自然到仿佛他们间迈不过的沟壑，已经被废土的风沙掩埋，不存在一般。
汪五的五官一抽，像是被人猛抽一鞭似的。
连伤疤骇人的右眼都不自觉的眼皮抽搐。
他语气不善的拧着下巴，压制着内心杀意，“张十三，你当母狗当惯了？谁都行？”
“好了好了，还没消气吗？”小张两腿夹着他的腿，像个橡皮糖，“我从来都只是你的。”
不老实的膝盖还磨蹭上汪五的帐篷顶，omega上牙犬齿隔着牛仔裤啃汪五的膝盖头，乖顺的抬眼叫了几声，“汪汪汪。”
汪五膝盖一提，顶着他锁骨将他抵出去老远。
“骗子。”ALPHA神情厌恶，抬脚将又想爬过来的张十三蹬得更远。
他摸出烟卷点上，在烟雾后面看不见表情，“盘算的什么直接说，不就是想让这群人活命吗？”
小张点头。
“我说不可以了吗？”汪五喷了口烟，“我甚至能给他们找个新家。”
张十三呆了一秒就迅速答应。
他原本只打算求着汪五帮忙把6660重建了，让人们不至于饿死，之后他们两大一小就可以走了，哪怕漫无目的流浪也无所谓。
汪五是怎么了？
张十三垂着头快速想着。
对自己和崽子就算了。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是汪五的常态，让他发泄了情绪，之后只要打个岔大概率就没事儿了。
虽然汪五仍旧对着自己满肚子邪火，有些反常，但只要自己做出更乖顺更听话的姿态，总归能让慢慢他消气。
但对外人，汪五能这么菩萨心肠？
做梦。
“咱俩谈谈？”张十三试探的问，想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不挨着你只说说话，你不想知道我怎么过的吗？你还生我气吗？”
汪五靠在墙角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头疼欲裂。
他把猩红的烟头按在地上，嗤笑，“不想，滚蛋。”
张十三皱着脸。
ALPHA不想看他，一副快滚老子要睡觉的表情闭上眼。
“我懒得收拾你，但你也别来招我，对你没兴趣了，”他厌烦说到，“去通知，明天5点，15分钟收拾行李然后出发，别他吗给老子拿不中用的破烂。行了你滚吧。”
张十三还坐在地上。
汪五拿烟头砸他，“挨顿揍再走？”
“你突然这样，我有点害怕，”小张心里无语，关门前探着头小声关心，“别是气昏了头，给你抱被子过来，别着凉——”
汪五探身拽了番茄，在门上砸成番茄泥酱。
小张赶紧关门，过了会儿才揉揉笑累了的脸。
餐厅里鼾声一片，累坏了的幸存者们显然觉得他肯定不会回来睡觉，已经熄灯了。
张十三摸到被窝里，把睡昏了头的汪九子揽到怀里拽了小孩塞耳朵用的布条。
汪九子被他冰冷的躯体凉得哆嗦，下意识弓背去贴更暖和的那位，却摸了个空，皱着脸睁眼。
“冷。”小孩嘟囔，“怎么就你。”
“睡吧，他有别的事，”张十三哄着他继续睡，小声说，“他怎么活下来的？知道吗？”
——当年他们逃出地堡带着小孩投奔地下城求医，焦急等待结果，还未来得及再见孩子一面，就不得不分离。
汪五死刑被转播那天，张十三正背着行囊准备和新同事一起前往他的第一个扶贫点。
给张十三践行的人们选择在地下城啤酒馆聚会，也就是在那里，张十三喝着啤酒坐在吧台前，在嘈杂人声中目睹了地下城外的黄沙废土上，自己的ALPHA被枪决的全程。
原本该没入眉心的子弹因ALPHA偏头躲避的动作，顺着右眼射入，眼球瞬间爆成粘稠的红花。
他的ALPHA身子一震，头垂了下去。
竟没了生气。
头懵耳鸣间小张恍惚听见新晋同事的闲聊，“以为会反抗呢，他应该是最强的了吧，结晶体硬度与大小全废土估计都没人比得上。”
张十三说不出话。
闭路电视里行刑的人开始打扫血迹，没人去管他那个四肢躯干都拷在行刑墙上毫无生气的ALPHA。
酒馆里围在吧台前看热闹的人都走光了，张十三却还一直坐在那。
他等了又等，盯着电视里了无生气的人，直到行刑者把瘫软的尸体拖下来，关闭转播。
张十三这才抹了抹眼角，仰头喝完啤酒。
随后他背着行囊和同事踏上废土，向着无尽黄沙与碎石的荒芜世界出发。
无论过了多少年，张十三想起那个画面，心里总是酸楚的。
“汪五和你说过吗？”张十三用被子蹭了蹭眼，轻声问。
“没、没人知道吧。”小孩尾音含糊在嘴里。
他太小了，缩在张十三怀里，长发蹭着脖子。
小孩子的幸福感很容易就能掩盖住伤心事，闭上眼很快再次坠入了美梦。
张十三呼出口气，一夜无眠。
清晨五点，同样一夜未眠的汪五赤红着眼，准时就位。
他将餐厅金属门踹得如连续爆炸一般。
幸存者们激灵着瞬间爬起戒备。
“快！”张十三动作最快，麻利的薅着九子套衣服，“15分钟收拾物资！别让他等。”
6660避难所众人一大早心又绷回弦上，在小张的指挥下麻利忙活，连晕头转向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快速收拾了食材、培育苗、蝎子苗，盆盆罐罐抱在怀里，挤在电梯口等着米琪挨个把他们背上去。
“去、去哪。”人头攒动不安着。
汪五在楼上不知干什么，拆房子一样的巨响接连传出，气流携着砂石灰尘荡进电梯甬|道。
“他自有地方，”张十三催促着人们先走，“听话些，他开心时咱们自然会过的很好。”
米琪牌搬运工压着15分钟的死线堪堪搬运完所有物资和人。
只剩张十三和抱着他腰的九子。
小张探头在黑洞洞的电梯里喊，“汪五，只剩我们了。”
汪五拆房子的动静停了半晌，怒气冲冲的吼，“忙着呢！自己他妈的爬上来！”
九子撇撇嘴，“看吧，才不会管你。”
“肚子疼，挂不住！”张十三不屈不挠。
汪五的怒吼听起来快爆炸了，“那死这！”
张十三这才不情不愿的背起汪九子，瘦弱的身体像是枯叶一般，惨白胳膊青筋毕露，攀着墙爬上去。
他爬个电梯跟要了命一样，上来后撑着膝盖连连喘气。
汪五不看他那服弱鸡样，知道他是装的，就扔给他外壳碎裂的监管者联络器，“抹掉坐标。”
随即躬身将缴获的掠夺者枪|械炸|药拿电线扎成两小堆，连带着三两个绑成串的尸体拖到避难所大门前。
“不、不行，一旦6660避难所标记成沦陷，他们就被判定为死亡或失踪了，就成了流浪者。”
张十三摇头，“到时不仅地下城邦不认他们的避难权，且按着第二条谁都能杀他们。”
废土原则第二条：废土之上，弱者当诛，既不帮不救流浪弱势者，必要时击杀并继承物资，确保更强壮者生存几率提高。
6660避难所的幸存者心惊胆战。
“怕什么，我还没死呢。”汪五不耐烦地点了根烟，上身脱得精光，“起开点。”
张十三揣着联络器蹦远两步，就见ALPHA打着赤膊，双手撑在被掩体沙土挡得严实的避难所大门，咬着烟蒂后背纠结的肌肉暴起。
随着呵的一声，在避难所众人的惊愕之下，严丝合缝的避难所大门竟然被生生推开了个缝！
“烟。”汪五头也不回牙缝里逼出个字，被门缝里扑进来的沙土兜头浇了一脸。
张十三知道是在唤自己，走过去帮他把烟捏出来。
汪五呸呸啐着砂子，嘴唇动了动，小张又把烟递到唇边，让再他抽了两口，顺手帮他擦擦脸。
“过去。”汪五把他撵到一边，再次使力推门，蔓延整个胸腔的结晶体透过厚实的肌肉，透出浑浊的琥珀色。
大门发出机械迸裂的声音，砂石大量涌进来，几乎将一米九多得ALPHA完全掩埋。
他在扑头盖脸的沙土间推行，轰得一声，将大门彻底卸下，推到在地。
避难所再一次得以呼吸外面废土浑浊的空气。
汪五抖落身上的石子沙土，边踹土堆，边迈腿出去，彻底打开一条通道，躬身钻进门外停着的越野车内。
——“抹掉坐标，我自有打算。”
他回来时扔给张十三几个防毒面罩，自己带上一个大掌按住过滤口一吹一吸。
带着面罩隔绝有毒空气的ALPHA拒绝了小张递来的衬衣西装，从废墟里拎着自己来时的夹克赤身穿上。
他又戴上手套，将剩余掠夺者的尸体拨了个精光，衣物靴子统统扔给6660的居民，“换上。”
米琪和导演正在协助众人用烂布条包裹脸部等裸露在外的皮肤，闻言大喜，赶紧道谢，换上防辐射的装备。
“带着他们去，该扔的扔。”汪五冲汪九子抬手。
他自己拎着居民换下的避难所统一服装在血污里揉弄做旧，给掠夺者的尸体一一套上，伪装尸体，再搬了碎石砸上大致掩盖。
如此一来，哪怕地下城邦得知这里沦陷，前来检查，也只会觉得这里的人遭遇了一场洗劫。
他做完了一切，拍着手套上的土折返回越野车时。
他omega正撅着屁股，挂在高高的后备箱边缘，竭力将一个个迷你培养箱摞起来。
汪五走过去，下意识抬手拧了拧那屁股肉，引来一声轻喘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忍不住啧了声，嚼着烟草团呲牙。
他不想仔细看防毒面罩后omega仅露出在外的眼珠此时有多湿漉漉。
只好故作忙碌，和小张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探进去车内，长臂一伸抢走了几个箱子。
汪五翻手检查，皱眉，“麦子苗？要着干什么扔了。”
他一抬手，将张十三的宝贝扔出到老远的土坡后面。
“白薯可以。”
“番茄留着。”
“蝎子留着。”
“破土豆要它嘛，还有这都是啥破烂玩意儿，扔了扔了扔了。”
培养箱接二连三被抛着弧线扔的老远。
小张张着嘴，眼圈都红了。
他瞪着汪五，相逢后第一次萌生撕破脸的冲动，想按着他抽一顿。
然而不敢。
张十三薄薄的胸口来回起伏，憋着火之感拍了他胳膊一下。
汪五嚼着烟草团，盯着他敢怒不敢言、脸憋得通红的样子，忍不住眯了眯眼。
他手伸过去抬抬小张下巴，口出恶言，“这么想种地，我给你找个让你撅着屁股种到哕的地儿。”
张十三愣愣的瞅他。
被拖着塞进副驾驶的时候，还在揉着下巴。
这是汪五回来后第一次主动碰他，是自己干了什么让他愉悦的事儿？
不成。
要赶紧找到规律，摸清楚汪五现在的喜好才行。
这样他以后不至于太惨。
“又炖什么坏水呢？”
汪五安顿完所有人，坐上驾驶座碰的关上车门，斜眼瞄着被关门声吓了一跳的张十三。
“没有，我就寻思着车不错。”张十三干巴巴的说。
ALPHA的越野是改装G级和陆巡和不知道什么军|车的混合体，V8发动机。
机械增压大V8，环保文明去他妈。
前后排两个天窗各带机|枪和火|枪的瞄准镜，左右两侧加装防弹层和突刺。
后备箱空间极大，胡乱堆着他多年缴来的物资和汪九子的小玩意，和6660避难所可怜的物资比起来，简直富得流油。
甚至还有车载冰箱呦。
米琪看着里面结着霜的核子可乐，酸的留了口水。
她和所长、哈利、导演挤在后排快成沙丁鱼罐头。
妹妹和汪九子吸着核子可乐在后备箱里玩纸牌接龙。
那对奇奇怪怪的AO一个在驾驶座飙车，一个在副驾驶看看这摸摸那，鼓捣着电台。
就连瘫痪的保安都有去处——车顶。
保安自己本来都放弃了，说不出话只能眼睛转转示意他们走吧，别管自己这个将死的人。
小张原想把他留下，便叹着气给他留些干粮。
——反倒是他ALPHA抽着烟把人捂得严严实实，扯了电线绑在车顶行李架上。
——“让你死没就敢死？”
汪五暴戾的皱着眉，喷了老头一脸眼，“张十三小本上记的你是老工兵出身？老子告诉你，没写完200页建设手册想死都没门。”
保安气绝。
他被不讲武德的年轻人捆吧捆吧顶在车顶棚，随着越野奔驰吹着废土的风沙，无声的怒骂在浑浊的辐射大地上空盘旋。
越野车狂飙在荒芜之地，掀起风沙碎石。
车内电台被omega调到首不知名的歌曲，顺着ALPHA抽烟散味儿的风口，回荡在毫无生气的大地上。
伴随着越野车尾金属“流氓钩”上拴着的一长串尸体——金子和三个“挖矿人”掠夺者——拖行在乱世摊上，框框当当鼓点一般，附和着电台里的歌曲。
暴力又悦耳。
“And I was thinking to myself（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this could be heaven or this could be hell（这里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
他们从破晓行驶到天光大量，后排又昏睡起来微微打鼾。
车内一片温暖，电台里演唱的男声嘶哑。
“Then he lit up a candle and he showed me the way（然后他点燃了蜡烛给我引路）”
“There were voices down the corridor（沿着走廊传来阵阵说话声）”
“I thought I heard them say（我想我听到他们在说）”
张十三歪在门框上阖着眼哼着。
汪五抽着骨头烟斗侧头去偷看他。
却不想他的omega福至心灵，竟在这时也睁开眼看向自己。
两人对视胶着了一秒，心中情愫与思念都有些藏不住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匆匆移开眼睛，压抑着胸膛中想要亲近的冲动。
汪五咬着烟斗，呼出满肺尼古丁，低沉沙哑的嗓子低声和着。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欢迎来到加州旅馆）”
“Such a lovely place（如此美丽的地方）”
“Such a lovely face（多么可爱的的面容）”
张十三噙着笑抹了抹眼角，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开车人的侧脸，漫无目的的打量着。
——他并不知道的是，在车窗反光中，自己的眼神痴恋无比。
他们残破不堪的命运齿轮重新契合，如他们疲惫的灵魂一样，严丝合缝卡在一起，在废土混沌的天空中疯狂转动。
他们沉迷在前途未明的旅程中。
奔向下一个家园。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你好,下个家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