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你好,战神一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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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指声落，剧场中央。
鬣狗人说，“他说，要有光。”
剧院内的观众谁也没有看到这个千钧一发之际所发生的事情。
只听见一声呼啸枪响。
为舞台照明的生锈枝型烛台应声坠落。
地下剧院陷落惊惧黑暗之中。
点点烛火跳动，火焰夹杂滚烫蜡滴溅落在剧场的每个角落。
留下点点火星，随即立刻与汪五抬手砸至墙壁、地板的诸多燃|烧|瓶与高度酒精瓶一触便吻得难舍难分。
丈高的火焰如瞬间拔高的巨人，卷着灼人气浪扑杀沉沦于畸形演出的众人！
火舌舔舐建筑与人类的外壳。
壁纸、地毯、家具、衣服、皮肤无一幸免。
原本阴暗陈腐的空间，被在怨恨的业火，照得红光透亮。
汪五站在高处垂首看着。
“好些了吗？”他低声喃喃，仿佛在自言自语，“你还冷吗？”
没有谁有空听他念独白。
人们在惊呼，在惨叫，忙着反击，
一时间杀声、枪声、炮弹声凌乱响作一团。
这个狂妄的鬣狗人伸出杀戮之手，他们自要用十倍、百倍的杀戮加以报复。
是啊。
能在黑夜中奔袭废土参与狂欢之人，又有谁是任由宰割的羔羊？
他们施以子弹。
汪五就看也不看枪口一搂，扫死七八个。
他们还以榴|弹。
汪五就雷|管、燃|烧|瓶、汽油|弹不要命一样奉还。
一时间爆炸声四起，轰鸣声交至不断鼓动着所有人的耳膜，屋顶被阵阵气浪与烈焰震得颤抖皲裂。
可汪五仍在火焰中自顾自的对话着。
“可以买给我吗？那样我就原谅你。”
“不，不行。”
“真的，我只想要那个，真的不会再闹你了。”
“骗子。”
“我们两清了。”
“骗子！”汪五摇晃着沉重的头颅。
他抬手用力拍着后脑，像是要把那颗一直待在他大脑里、持续搅乱思绪的子弹拍出来一样。
但他越用力神情就越不清醒。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眼神逐渐混沌，自言自语，甚至开始忽视周围的状况。
子弹如雨幕一般兜头罩目而来。
愤怒的观众们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个作死站在最瞩目舞台之上的不速之客！
——他站的那么高，站在那么亮堂的火光中。
一副忽略状况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狂妄模样。
找死！
角落里，已知道结局的张十三定定注视着他的ALPHA。
整个人丢了魂，失神失语。
米琪推搡、拖拽着他不断躲避爆炸中的碎石与火焰热浪。
再抬眼去看时，却已是连尖叫与掏枪都来不及。
她气恼着，也是凄惨哀求着，“不要！”
子弹撕开纤维与皮革。
划开皮肤肌肉。
如雨点般，在汪五的躯干与四肢上激起朵朵刺目的血花！
这次他避无可避。
已没有能用来抵御子弹的尸体做护盾。
但他好像也并不想抵抗，只是赤红着眼，避开了射向头颅、咽喉的那些。
他坦然的以身躯，迎接着不断挥向自己的死神之镰。
神色木然又疯癫。
仿佛又回到了地下城邦刑场外被施以枪决时的样子。
小张嘴唇无声的呢喃，眼睑不断的颤抖着。
泪水隐藏在眼角缝隙后却始终流不出来。
“啊啊呜……”被吓到跌倒的米琪尖叫与嚎哭混在一起。
女孩爬起不顾灼烧扑进火焰里拽出干枯尸体手中的冲|锋|枪。
满是泪痕的小脸不断抽搐着拉动枪栓。
疯狂又漫无目的的向着那群死神扫射。
被烈火炙烤的高温金属将她的双手烫泡流脓。
冲|锋|枪骇人的后坐力几乎将她稚嫩的肩骨震得彻底粉碎。
她甚至顾不上高温是否会让枪|支炸膛，是否会将自己的胸口崩得血肉模糊。
她被未知的恨意与厌恶折磨到几乎从内里撕裂胸膛。
索性就一并爆发吧。
她不懂！
她不懂！
她憎恨汪五！憎恨汪五撕毁她们苟活却美好的海市蜃楼！憎恨他将废土残忍的一面赤裸裸拨开给她看！她憎恨这人站在强者之巅却仍俯身伸向自己这个蝼蚁的手！
她憎恨汪五的疯癫！憎恨他的不顾后顾！憎恨他让自己短暂又珍惜的敬仰以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方式结束！
她也憎恨张十三！憎恨他成日挂在面皮上而自己一早就察觉到、用来掩饰痛苦与不甘的假面！憎恨他轻声软语之间渗透寒意的冷心冷肺的！
憎恨他此时的镇定！憎恨他似掌灯人一样出现自己人生里，可当她欣赏、共情跟随后探身靠近时，却的是明灯后他人残破痛苦的一生！
她更憎恨那些人！
那些在自己脑海中没有名字甚至也没有脸的陌生人！
憎恨他们甘做无尽黑夜的帮凶！
憎恨他们自甘去做推助这个疯狂世界走向极端地狱的手！
她甚至憎恨自己！憎恨着同样不受控制拿起枪投身末世疯狂旋涡中的自己！
妈妈，为什么要让我出生，为什么要在这样的世道生下我呢？女孩流着泪，在后坐力与枪弹声中甚至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小张摇晃着走过来，面色青白着握住女孩死死扣着扳机不断颤抖的手。
她娇小的身体还在不住痉挛。
“别这样，别打了，没有子弹了。”小张摇头，轻轻拿走烫得骇人的枪。
女孩绷嘴将呜咽闷在喉头，她开口说话时下巴再抖，“……没子弹就用拳头。
“拳头不硬就用抱摔杀人”她的声音被哽咽切的破损，重复着那个勉强算是老师的人说过的话，“腰断了就手脚并用绞杀，自毁——”
“自毁是……最好的方式。” 女孩被小张扶着，眼神木楞，喃喃着说不出话来，突然明白了什么。
舞台中央。
那个自毁的男人。
子弹击碎腿骨、撕裂腹部。
他的宽厚的肩背与强壮的臂膀血肉模糊。
他的胸口一震垂着头吐出大片淋漓鲜血，染透了早已破破烂烂的夹克。
弹孔缝隙里正透着污秽的琥珀色晶光。
鬣狗人灰败中透出死气，垂着头。
持枪的观众暂时歇火。
等着看他的死状。
“要红色的那朵吗？可我没法买给你，对不起。”汪五咳出气管里的子弹，还在说着。
他浑身浴血，嘶哑的说，“只能这样送给你，可以吗？原谅我好不好？”
他声音微弱的只有自己听的见。
没有人能回应他。
他已然站在死亡线上。
意识模糊的抬头，恍惚中似乎见火焰疯狂高涨烧灼出虚无幻影。
在耀目红光中。
那个人迎着自己探看他灵魂深处的眼眸回望。
他微笑着。
眼中爱意炽烈纯粹。
好，这样就好。
汪五闭上了眼。
这时一颗子弹，卷着疾风、劈开火焰，嚣张的擦着他耷拉下去的耳尖儿而来！
眼前幻影被撕裂。
露出灰烬弥漫的房间角落那个开了一枪就被震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的omega。
濒死的汪五眯起眼看过去。
他的omega瞪着他。
离得远远的那嘴唇不断张合。
脑袋瓜摇得想拨浪鼓一样。
汪五定睛去看，发现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张居然在威胁他。
他在说：敢掉下来，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汪五胸口猛震。
他仍踩着牢笼，身体却摇晃了下，肩膀和头彻底垂了下去。
好像彻底死了一般。
然后他浸透了血的肩头突然开始震颤。
紧接着发出一阵阵闷在胸膛里的低笑。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诡异又尖利震得人耳膜发颤，连在外面街道上热闹却一直没伸出援手各色掠夺者都起疑，挤在通道后张望。
“纠正你，不是真的，是又要。”汪五笑的不可自已，“真是个不给面子的小狗。”
他的引颈嚎啸。
胸口在笑声中剧烈起伏着。
接着肌肉开始疯狂痉挛、扭曲、暴长！
腹间几乎占满整个胸腔的巨大结晶体，透过肋骨与厚实皮毛，透过破烂不堪的夹克弹孔，发出浑浊的琥珀棕色晶光。
如果说惨死在汪五手中的金子吞噬一小点儿结晶体，就能生生被从死亡线上拉回。
好似虚浮在废土旷野上空，巨大且虚幻的、名为阿喀琉斯的旧日战神幻影，对带来血与火狂歌的亡命之徒们的恩赐。
那么吞噬了数不清、算不明的巨量晶体，站在废土食物链顶端的汪五。
他的身上正在发生的最癫狂又畸形的异变，就是战神持剑凌厉的一指，为它最青睐的强者降下神迹！
汪五转动着脖颈。
整个身体肌肉纠葛、血管青筋暴起着几欲撑破衣物。
骨头疯长着愈合。
肌肉黏连着新生。
血管如蠕虫蔓延重生。
噗噗朔朔。
那是刚刚撕裂肌肉、深埋骨缝的子弹被新生肌肉挤出躯体、不断落地发出的声音。
人们看着这一幕不可抑制的战栗着。
他们知道开枪已经无法杀死这怪物。
恐惧和愤怒烧灼众人被废土蚕食的理智。
不知是谁掏出了黑|索金炸|药，意遇将连带自己与同伴在内将整个小镇掀翻到污秽的夜空中！
他哆哆嗦嗦摸出导|爆|索还未点燃，只听砰砰砰几声连射。
他连带他身边无辜的同伴便纷纷头颅炸裂，化作尸体直挺挺倒地。
角落里，一站一坐，有两个持枪的瘦弱之人。
隔着烈火与烟尘。
人们看不清究竟是谁开的枪。
地上那个，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踏过焦黑皲裂的地面慢慢走来。
病弱的躯体微弓，捡起可以炸毁城池的黑|索金。
然后苍白的手抬了抬，指着窥探者众多、通向外面世界的甬道。
“不想参与的，这就是出路，没人逼你们留下。”
这个人声音虚浮无力，为众人打开生门。
他说，“从一开始你们就可以自己选，干甚非要留下来遭罪。”
“等等。”
舞台中央的汪五头颅抽搐着反驳。
此时他异变异常健硕的兽躯正在剧烈收缩着、长吻后缩、耳朵扭曲着向下。
眼珠是浑浊的红。
张十三眯着眼打量他。
表情不太高兴。
汪五嘶了声，忙笑笑，“行吧，随你。”
他温和点点头，面孔、身体在逐渐恢复人的模样。
但在他笑完了，便抬手连射几枪。
瞬间将意遇逃走的几人瞬间化作尸体！
“但不是活着出去。” 他嘴角翘了翘，已经完全恢复人型的面孔，带着贯穿眼睑的疤痕，面容英俊。
那对很多人来说是张挺熟悉的面孔。
“你？”“妈的！操！见鬼了！”
人群嗡嗡作响比刚才还骚乱。
人们小声议论着，“是屠了造物地堡地堡和‘猎户星’半个城的那个？？”
“操！原来悬赏榜上第一的！不是死了？！！叫什么来着？”
“五号！！！”
一个女人的尖啸声穿透了整个大厅，那声音震颤了诸人。
伴随着毛骨耸立的骨头撕裂咔嚓声，她愤怒至极，“今天就让你再死一遍！”
她急速的异变着长出鳞片、腹部拉长。
可还未等喷射着毒液扑上去便身体一颤。
她怔愣的低头，看着瞬间被捅了个透穿的胸肋。
以及那只还插|在自己胸膛里、正捏着自己脊骨的手臂。
“实力不够呢，杀人之前就不要喊。”汪五笑嘻嘻靠近，“还有老子他妈有名字。”
随即他笑呵呵手臂用力。
活生生将已经异化成蛇骨模样的脊椎慢慢抽了出来！
女人就这么死了。
还来不及说自己的故事。
“旁观者是否有罪？”
汪五低语，“诸位怎么看？在下觉得，旁观者是否有罪，取决于审判者怎么想，而不是旁观者想怎样。”
“所以，你们怎么想我不在乎。”
他将手中之物抛下天花板。
然后如死神般栖身猎杀四散逃去的羔羊。
带血的脊椎落地之时。
就是参与狂欢者人头落地之时。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纷纷死去。
叫好者、享受者、议论者逐个击杀。
汪五耳鼓嗡鸣声不断。
他原本提醒着自己，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能再和上次一样了。
但战神的恩赐从来是双面的。
另一面，是诅咒。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你好,战神一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