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你好,吻吻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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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当你捅了人一刀。
掌下的肢体会迸发出最强劲最具生机的反抗，滚烫的鲜血会迸溅让你窥见生命的本质。
——皮囊之下不过是骨与肉与水。
当你抽走刀尖有如同时抽走了虚幻的生命力时，那一刻你会误认为自己拥有了凌驾于造物主的权利。
如果此时你胆敢生出一丝丝兴奋，那么未消退的肾上腺素与大脑皮层刺激感便会轻声软语蛊惑你。
——来吧。
——刺激吗？
——再来一次吧。
你动摇一点，便会有第二刀。
且一定会捅得更深，刺得更猛。
汪五深知这些，他曾有太多无用的时间审判自己。
在孤行于黄沙红日下漫无目的寻人的荒野上时。
在酸雨淅沥中躲在车内前路迷茫一片的雨中。
在彻骨极寒中点着篝火于山洞躲避雷暴的夜里。
每一天，每一夜，他被诅咒折磨，几乎被溺死在回忆之中。
他总在想如果。
如果可以重头来过，他想他们这次或许能一直在“猎户星”如下水道耗子窝一样的棚户屋里做对贫寒夫妻。
不奢求一生一世。
比回忆中那短短半月的时光长些就行。
如果再来，他愿用自己可笑的自尊换些瓶盖。
不用太多。
能买给那人他想要的东西就行。
他会控制自己些。
不让暴怒与仇恨蒙住心智，不要再沉迷欲征服与杀戮的精神鸦|片。
可战争与杀戮之神又伸出了双手。
在满是哀嚎的剧场之中，它手指合拢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双耳。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只看到一个又一个人倒下。
看到脆弱的建筑物要换着变成残骸，天花板颤抖着轰塌。
露出天顶蒙在迷雾后的残月。
还被自己扼住脖颈，被惨白月光照清脸庞，表情失望且灰败的张十三。
细白的脖颈被自己虎口圈着。
后颈处坑洼的疤痕贴着自己的指尖。
他在颤抖，又或者汪五自己在颤抖。
对方断断续续说着什么。
汪五却只能听见耳鸣声。
看着眼前人与回忆中的模样重合，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在横尸遍野的“猎户星”地下城邦，他的omega站在远远的地方。
憎恨着他，质问着他。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停下。”
自己上次怎么回应的来着？汪五记不得了。
那时他们正互相怨恨着。
汪五手指抽搐了下，慢慢泄了力
他闭了闭浑浊赤红的眼睛，艰难蠕动干裂的嘴唇。
其实，只要你吻吻我就可以。
或许这样虚无战神的爱人便会怜悯于我，牵走那双诅咒之手。
可你吻我时，总是像不知从何处出现的蝴蝶，就那么轻柔的落在我唇边和心房。
又好像随时都会逃离我的身边。
再次留我自己一个人在无尽的黑夜里绝望的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汪五被月光灼得眼角酸痛，他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只见月光下的omega笑了。
然后他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脖颈，将自己的头颅轻柔的慢慢拉下。
先是落下的是冰凉的手指。
然后是鼻尖。
然后柔软的嘴唇。
他在废墟中、月光里，捧着汪五的脸轻轻的吻着。
他们的气息黏连在一起，皮肤相触，唇齿相依。
omega指尖穿过他的发丝微弱的揉按着他的后脑，轻喘着问，“好些了吗？清醒些了吗？”
汪五没说话。
环抱着他的腰，垂头看他，眼神晦暗。
也不知在想什么。
张十三笑了，抬起手准备拍拍他的脸。
却被他一只手捉住双手，另一只手掌钻进衣摆里狠狠捉住了腰。
惊呼和喘息未出口便被炙热与疯狂封住唇舌。
张十三被按在残砖与砂石之上。
双手交叠扣在头顶，如同一只献祭给月光的兽。
在急躁的气息中被迫昂起头颅，露出脆弱的咽喉。
他额发被揉得凌乱。
眼角比嘴唇更加湿红。
额头、眼睑被粗糙长茧的手掌磨得火辣辣发烫。
他感觉自己要被烈火烧灼着，每一根手指、脚趾都在灼人的热气中，忍不住蜷起、放松、再蜷起。
他会被烧成灰烬。
小张脑海深处尖叫，他连灵魂都在战栗着想逃。
他怕他会被野兽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舐灰烬，玩玩全全吞吃下肚！
就在这个早已变成一片沐浴在月光下的剧场废墟中。
观看者是仅剩的笼子里被吓疯了的两位演员，和被藏在墙角残破沙发下双臂被卸无力垂在身侧、正不断虚弱喘气的米琪。
他们缠斗了不知道多久。
小张逃着。
汪五追上。
野兽要着他的猎物。
用牙叼着，又用舌头卷着蚕食。
把漏出来的呜咽声吃干抹净。
用利爪按住，又用利爪破开。
一寸进，一寸退，攻击着猎物的弱点。
却最终被忍无可忍的观看者，用牙齿叼了满嘴的碎石呸配过来打断。
小张推了推，又推了推。
忍无可忍踢了一脚，才有机会整理堆在胸肋处的衣服。
救出了自己饱受摧残的胸膛和腰腹，夺回自己破皮的嘴唇。
并着腿松口气。
还活着。太好了。
他发烫的舌尖顶顶嘴唇上被咬伤的地方，嘶了声，看向狼狈躲着怒视控诉他们不合时宜的金发女孩。
然后赶紧红着脸擦擦嘴，从地上爬起来，去把她解救出来，接上脱臼的双臂。
汪五没再为难他，却还是半跪在原地，两只手指摩挲，擦着指缝亮晶晶的水迹。
一副沉浸在回味里的样子吧唧着嘴。
半晌后他从怀里摸出骨头烟斗，就着月色点燃，咬在嘴里伸展着胳膊腿儿站起身来，然后一脚踩在一个还没死透不断抽搐的咽喉上。
他从胸膛里喷出口蓝白烟雾，眯着眼舔舔嘴唇，“不错嘛，张十三，上次我就想说来着，几年没见你这口条倒是没生疏？”
正架着米琪往他身边走的小张脚步一滞，一忍再忍硬着头皮走过去把脚步蹒跚的米琪推到他身上。
“你做的孽，自己背着吧。”
小张扔下米琪匆匆逃跑在碎石堆里扫荡残存的物资与枪械。
耳朵尖在汪五的笑声中愈发红得透亮。
汪五笑的胸膛乱颤。
被汪五跟个米袋子一样扛在肩上的米琪被震得不禁翻了个白眼
……真没眼看。
孩子都打酱油了，没羞没臊的两个老不休。
小张捡了不少枪械部分已经在大火中烧得炸膛，他看着笼子里的“表演者”发愁。
小张看着那两个目光空洞表情怯怯的、出了身材以外长相一模一样的克隆体。
他头疼的喊汪五，“怎么办，要杀了吗？”
汪五不语抽着烟走过去，低头打量。
克隆体一见他就瑟缩着打颤。
汪五摇头，“问他们自己，觉得自己是人吗。”
克隆体懵懂，如没有心智一般。
小张抬起枪口，轻声说，“那么，是想死，还是想活着。”
还是呆呆的。
小张叹了口气。
汪五哼了一声扛着米琪扭头大步离开。
碰碰两声枪响。
月光下多了两具半坐在地上、头颅相抵的惨白尸体。
它们像是剧场中其他的尸体一样永远闭上了眼，在这一刻和蔑视观赏它们的人类再无差异。
随后小张揣着满怀的枪械小跑着追上他，被汪五半拖半抱着蹒跚爬上废墟，掏出满目狼藉的地下剧院废墟，脚掌再次踏上废土的土地。
狂欢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来自废土各地的掠夺者们早在闹剧开始之时四散作鸟兽逃去。
——他们就是来享乐的，享乐不成就下次再来咯？逛个街而已干嘛要真情实感把自己性命搭上去，参与别人惨痛的人生？
原本拥挤的街道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却仍旧拥挤。
小张三人站在废墟上，环视着不知何时、不知为何已经渐渐聚集过来的克隆体们。
他们站在面目空洞、如大片蠕虫一般的苍白怪物包围之中，迅速将手中枪|械上膛瞄准。
克隆体们形态各异。
它们头颅如被无形的手拨动，同时转动齐齐昂首望着人类。
却并不动作。
也不发出声响。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废土上空呼啸的风沙声。
和人类衣角飞扬、金属拉链撞击的轻响。
“操他妈的，老娘鸡皮疙瘩都长脑门上了，”被汪五扛着的米琪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无声的对峙。
她破口大骂，抽出双枪便要毙几个，却被张十三一脸凝重的抬手按下枪口。
小张皱眉，揣测着出声，“是他要来了吗？”
汪五厌倦的哼了一声，咬着烟斗含糊的说，“老梆子卵子不大，排场挺大。送葬的队伍都给自己预备上了。”
“你这嘴啊。”小张无奈的笑，看向克隆体，“让路还是死在这里，你们自己选。”
克隆体木木的看着他，一如预料中一样没有反应。
小张缓缓抬起手。
“——你好。”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克隆体突然如同白色的海潮，摩西分海般齐整整动作，从怪物潮中让出一条道路。
一个五官英俊眉眼俏丽的男性克隆体慢慢走向前来。
它和身边数不胜数的同伴们长得一模一样。
却似乎又有那里不同。
“爵士请两位先生移步他处一叙。”它说话了，声音悦耳极了，如同上世纪唱片里的百灵鸟。
它目光竟然能够聚焦，落在米琪脸上，又微笑补充，“当然，女士也可以一同前往。”
一举一动，眉目表情，像极了人。
又或许，就是人。
小张表情凝重正欲开口询问。
就听汪五咬着烟斗嗤笑，“手下败将倒还挺会摆架子，让那老杂种自己爬过来受死。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敢来支使我？”
“我吗？”克隆体微笑。
他眉眼柔和下去，在月光下美得妖异动人，话语包含爱意的说，“我是爵士的夜莺。”
汪五牙酸，他表情阴沉了下去，“我是问你他妈是什么做的，是个什么他妈的玩意。”
克隆体歪歪头，如上了发条般唱歌重复，“我是爵士的夜莺。”
“砰！”
子弹在它眉心正中间炸开，一击粉碎颅骨。
夜莺头颅一歪，再也不能歌唱。
汪五手中的枪口在月光下冒着青烟，他厌倦的吹了下，撇着那具尸体以及毫无波澜的惨白怪潮。
“倒真是鸟语，听不听得懂人——”
他说话声渐渐堵在喉头低了下去，眼珠一动不动瞪着地上正在发生的诡异一幕。
张十三哆嗦了一下。
被他瞬间擒住、拉进臂膀下死死护着。
只见直挺挺躺倒地上的尸体仍在颤动。
头颅内发出扣扣扣几声异响。
随即颅骨如蛋壳一般，被什么东西从内里慢慢敲击到粉碎。
依次是头骨、头皮、头发。
然后破壳而出。
钻出一只不到婴儿拳头大小的鸟状物。
那怪鸟的羽毛是不知什么的纤维线。
轻柔的在空气中漂浮，如同透明的触手。
爪子与鸟喙闪着金属诡异的光。
鸟动了动，转向离得最近的一个如羊一般、残肢短小、四肢站立的克隆体。
挤开唇舌，钻了进去。
那“羊”的身体开始抽搐，鲜血开始不断从五官孔|洞涌出。
过了不一会儿又重回平静。
它开口说话，竟又是那个如百灵鸟般悦耳的声音。
——“我是爵士的夜莺，他在焚烧厂静候您们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你好,吻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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